第五十二章:父女情深
艾米莉看著桑切斯沿著墻角專心致志的拋灑某種粉末。一刻鐘之前,她剛被人請到外墻,要她鑒別下黑袍巫師“到底在搞什么鬼?“
太陽早下山了,只靠墻上的火把,她看不清同行正在做的事,所以她直接問了。
“桑切斯,你在干嗎呢?”艾米莉從墻垛上探出頭,她的直率讓沃克他們一臉的做賊心虛。
“你真的還用問?”桑切斯原本不想理的,黑袍法師低著頭繼續(xù)撒著粉末,等他再次抬起頭,墻垛上又探出了好幾個腦袋。他懂了,’艾米莉是替別人來的?!?p> “這是銀粉,能阻擋邪惡的東西入侵,比如死人,惡魔等等。”黑袍法師像在教小孩子,沒人幫忙,他一個人忙到這會,還差三百多尺沒完成呢。又忙活了會,他停下來休息,本想順便再解說下。一抬頭墻垛邊早沒了人,對此他也算習(xí)慣了。
一只手伸到他臉前,艾薇不知從哪冒出來了,把法師嚇的差點(diǎn)跳起來。
“給我,一起灑?!卑笨跉夂苌?,但她是第一個愿意幫他忙的人……好吧,只能算半個人。
法師捂住了袋子,見魅魔拉長了臉,他小聲解釋:“這是防護(hù)邪惡結(jié)界,施法后,你會進(jìn)不去的,回墻里面呆著吧?!?p> “我在修道院跑進(jìn)跑出,天天跟圣騎士睡在一張床,也沒被雷劈死嘛?!卑卑咽稚爝M(jìn)了法師的袋子,抓出了一大把銀粉。
“也對,我忘記你有人類血統(tǒng)了?!摈饶春莸牡芍?,桑切斯趕緊閉嘴,父女二人共同完成了整條石墻的防護(hù)。
回到了大門前,法師使眼色要艾薇先進(jìn)去,魅魔不理。他無可奈何的念完了咒語,一條閃閃發(fā)亮的銀光帶在墻下成形了。
艾薇搶在法師之前進(jìn)門,跨過銀光帶時,她不受控制的抖了下,差點(diǎn)摔倒。門洞里的士兵扶住了她,魅魔道謝后強(qiáng)撐笑臉往前走。剛才她有一瞬間失去了意識,那滋味比聽修女祈禱痛苦的多。
她暗自慶幸克里斯蒂娜不太喜歡公開念禱詞,否則她只怕要生不如死了。
桑切斯跟著女兒往回走,防護(hù)帶只是第一步,既然圣騎士暫時失去了戰(zhàn)斗力,那他必須挺身而出了,激流鎮(zhèn)里可是住著他的不少老顧客的,雖然大多裝作不認(rèn)識他。法師不想去責(zé)怪誰,以普通人的角度來看,黑袍法師操縱尸體,召喚惡魔,干的都是難以啟齒的勾當(dāng)。況且面對這些指控,他也并不無辜。
他的確召喚惡魔,至于他“干的勾當(dāng)”正活生生的在前面走著呢。’艾薇的母親到底叫什么名字?’其實(shí)這不能全怪他,惡魔怎么會以真名示人,都是起個諢名方便跟人類打交道。
艾米莉從旁邊走過,拉住了他,桑切斯只得丟下女兒和女法師走。黑袍法師跟著紫袍法師走到了鎮(zhèn)后的磨坊,隨著河流滾動的水排噪音很大,能有效的防止別人聽墻根。雖然桑切斯懷疑誰會愿意靠近他,但艾米莉堅(jiān)持如此。
“你看到了什么嗎?從你的小鏡子里?!迸◣熛駚硐矚g直奔主題。
“這,要怎么說?”男法師覺得無從說起,“預(yù)言術(shù)的真假很難判斷。”
“你就告訴我你看見的吧。”
“我看見的……”黑袍法師回憶起鏡子里恐怖的景象。
草地上的尸堆匯集成型,組成了巨大的怪物,其他活尸攀附在上面,激流鎮(zhèn)的外墻被輕易突破了。惡魔隨之而來,撞開了無人防守的大門。死人吞食著活人的血肉,惡魔則慢條斯理從幸存者中挑出了所有的孩子和女人,一個個的把他們穿上了矛尖。
圣騎士決不后退,她拒絕了法師的傳送術(shù),留下來戰(zhàn)斗。惡魔特別喜歡高等精靈,把她作為高級的祭品,捆在獻(xiàn)祭場的中央。利爪割斷了她的手腳,在她的血泊中,一個前所未有的骨門升起了,被稱為無面者的惡魔王子跨入了凡間……
“等等,我丟下大家跑了?”艾米莉插了一句。
“你有傳送卷軸嗎?”
“的確有一個?!彼姓J(rèn)。
“法師塔何時教導(dǎo)你我去做狂信徒那樣的殉道者了?”桑切斯的聲音里有了點(diǎn)不屑一顧。
“可是……”
“預(yù)言只是把施法者感觀延伸至深淵魔域,去問其中的惡魔尋找答案,怪物能給的回答往往都是傾向于同類的。所以也不必太當(dāng)真?!彼参恐桌?。
“我以為你學(xué)過這些知識的,”見女法師一臉茫然,他冷笑,“哈,那些老頭子把關(guān)于惡魔的知識都鎖起來了,所以即使像你這樣的法師也對地獄一知半解啊。哼,惡魔,亡靈,以為捂住了耳朵,妖魔鬼怪就不存在了嗎?荒唐!”黑袍法師丟掉了他的忍耐,顯出了憤世嫉俗的一面。
艾米莉靜靜的聽著同行發(fā)泄,她剛出生那會,教會抓捕涉獵惡魔知識的學(xué)者,將人丟進(jìn)監(jiān)獄,把找到的書籍付之一炬。在很多偏遠(yuǎn)的鄉(xiāng)下,村民會把有嫌疑的人抓起來,捆在柴堆里私刑處死。
如今讓桑切斯這樣的人披上黑袍,只是另一場不見血的巫師狩獵。法師在鎮(zhèn)上遭受的種種不公,艾米莉都看在眼里。克里斯蒂娜會跟乞丐分享食物,但絕不會對他露出笑臉。見多識廣的老矮人也總在以為法師沒注意的時候,往地上吐吐沫以避開想象中的霉運(yùn)。
‘只有那廚娘跑去幫他忙,很善良的姑娘嘛?!桌蛳肫鹆藘扇嗽趬ο旅β档哪印?p> 眼看著桑切斯陷入了往事中不能自拔,越說越激動,艾米莉只好打斷他:“預(yù)言里有沒有提到惡魔來的時間?!?p> “……就快來了?!鄙G兴贡黄戎袛嗔怂拈L篇大論。
“你!”艾米莉真想給他一巴掌:“天知道什么樣的鬼東西就要打上門了,而你卻拉著我在這里抱怨個不停?!”
女法師丟下了同行,她得趕到石墻,如果那個預(yù)言是真的話,她絕對不會一人逃生。
她絕不會的。
注釋一:文中引號部分為人物內(nèi)心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