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維多利亞的白騎士

　　在箭飛過來的一瞬，時間流速似乎變慢了。撲向她的禁衛(wèi)，周圍人不明所以的表情，黑發(fā)的女人，與飛來的弩箭。她感受到了全過程，何其不幸，禁衛(wèi)把她撲倒壓在身下。我中箭了？劇痛裹挾著恐懼和絕望而來，她只想尖叫。

　　你得反擊，不能讓痛苦壓倒你，捂著傷口哀嚎，只會死的更快。她記得爵士的話，公主咬住嘴唇，盡管冷汗直流，但一聲不吭。維多利亞捏緊了拳頭，我要反擊！

　　維多利亞沒有得到還手的機會，禁衛(wèi)軍把她圍在中間，抱起她向皇宮全力奔跑。無論刺客是誰，隔著那么多慌了神到處亂竄的人，都不會再有下手的機會了。

　　“讓開，給公主讓路！”，“快讓開！該死的！”她記得禁衛(wèi)們這樣喊。

　　禁軍的鎧甲，棕色的鐵門，灰色的磚石，白色的臺階，還有母親的臉。地上的血都是我的嗎？地母仁慈的合上了她的雙眼，公主昏過去了。

　　“維多利亞，我的孩子！”

　　是母親的聲音？她想睜開眼，但眼皮太過沉重。

　　“姐姐，姐姐！”

　　聽到弟弟的聲音，她終于醒了，看見床邊站著母親，瑞吉娜，德瑞克牧師和穿白袍的主教，還有她的朋友們。

　　弟弟從她肩膀上抬起了頭，去蹭她的臉頰。她想用手去推弟弟，姐弟倆無數(shù)次的打鬧嬉，這都是她的起手動作。

　　“??！”維多利亞疼的叫起來，冷汗順著額頭往下滴，很快便到了下巴。

　　“怎么回事？你們不是治好我女兒了嗎？”聽起來母親很不滿。

　　“陛下，神的恩賜能使肉體痊愈，但失掉的血液和傷口的疼痛必須慢慢恢復?！敝鹘棠托慕忉尅斑@也是地母教導我們謙卑的方法，如同疾病和其他的災難，不如此，我們怎么知道自己生而有罪?！?p>　　主教伸出了右手，五指并攏，先觸碰了額頭再點了胸口，其他人跟著重復這個動作。

　　母親又想發(fā)火了，維多利亞看得出來。最近這些天，母親的脾氣變得喜怒無常，她不知道原因?；屎蟠驍嗔酥鹘痰牟嫉溃M可能有禮的送走了兩位牧羊人，朋友們也上前擁抱了她，向她告別。

　　房間里只剩弟弟和瑞吉娜陪她了，侍女低頭站在床邊，眼睛瞄著門口。愛德華賴在床上，緊挨著她，鞋子都沒脫。皇后又回來了，她看著母親的表情，很感謝弟弟的存在。

　　“我早告訴你不要出去！”母親的訓斥看來是逃不過了，“你非要這么任性！看看多危險，刺客都遇到了，刺客啊，天吶！”皇后在床邊手舞足蹈，嚇得瑞吉娜縮到了墻角。

　　維多利亞用被子遮住了眼睛以下的部分，愛德華緊緊的摟住她，姐弟倆都被母親的樣子嚇到了。

　　“你最近越來越不像話！”皇后的怒火豈能輕易平息，“女紅課不上，樂器課不上。練劍也就算了，你竟然，竟然……”皇后說的太快，一時喘不過氣。

　　“穿著緊身上衣和褲子去訓練場，還像個男人那樣騎馬！”總算是說出來了。

　　“可是，媽媽，穿著裙子沒辦法做這些呀？”維多利亞原本不想反駁，但她很擔心母親就此禁止她去找詹姆斯爵士。

　　“你一個女孩，就不該做這些事！”女兒的頂嘴激怒了母親，：“練劍，騎馬，那都是男人干的，你安安心心結婚嫁人就行了。”

　　“穿那么緊的衣服，你知道訓練場的衛(wèi)兵眼睛都挪不開嗎？”皇后數(shù)落個不停。

　　“這次來的那些男孩子，你好好選一個，把訂婚儀式給辦了，明年就給我嫁出去！”

　　維多利亞突然覺得頭痛欲裂。公主再也無法忍受這場沒完沒了的訓斥了。她推開了被當作掩體的被子，直面母親。

　　“那為什么克里斯蒂娜小姐能當圣騎士，我聽說她正在前線打仗呢！”

　　“這次舞會來的男孩，我一個都不喜歡！”

　　好吧，或許杰洛特是個例外。公主偷空想了下杰洛特。

　　“我看菲莉帕小姐的褲子緊的都繃屁股了，你怎么不去教訓她！”

　　女兒把母親氣到渾身發(fā)抖，像是要哭了，皇后難過的表情弄得維多利亞很后悔，道歉的話到了嘴邊，她卻以十四歲少女特有的倔強吞回去。

　　沉默持續(xù)了很久，皇后好容易恢復了鎮(zhèn)定，冷冰冰的丟下了一句話：“隨你便吧?！迸ゎ^走了，皇后的侍女跟在后面，盡量不發(fā)出任何聲音。

　　“姐姐，我害怕?！睈鄣氯A從被子里探出了頭，可憐巴巴的。

　　“沒事，有我在呢。”她抱住弟弟，摸著愛德華的頭發(fā)。

　　“你會去跟媽媽道歉嗎？”愛德華的臉埋在她胸口，導致這句話有點含糊不清。

　　“會的，我會去的。”維多利亞安撫弟弟，親了下他的額頭。

　　她擔心自己還能不能去上劍術課，多過于關注母親的心情，如同所有的青春少女，維多利亞公主也沉迷在她的倒影里。

　　我哪里有錯嘛？她怒視著母親離開的方向，門外已經(jīng)點起了蠟燭。難道我已經(jīng)睡了一整天？走廊外站著四個守衛(wèi)，蠟燭將他們的影子映射到墻上。風每吹過一次，禁衛(wèi)的影子就被改變一回。維多利亞看著門外扭曲變形的黑影，特別是那影子的尖端，她打了個哆嗦。

　　“瑞吉娜，你去把門關上。”

　　侍女聽話的合上了門。

　　“能到床上來嗎？”

　　公主和王子為侍女騰出了一小半空床，就像三人小時候那樣。

　　瑞吉娜爬上了床，挪到了維多利亞身邊，愛德華則躺在兩個女孩中間。小男孩笑嘻嘻的左邊看看，右邊看看，維多利亞知道他又想玩新娘游戲了，可她真的很累，還有些害怕，她伸手攬住了愛德華的肩膀。

　　“愛德華，要聽故事嗎？”

　　“好啊，姐姐?！蹦挠胁辉敢饴牴适碌男『⒆幽?。

　　“我們就講講白騎士圣喬治?！本S多利亞對這一段倒背如流，愛德華倒也沒有聽厭，因為他的姐姐每次都會在故事的這里或者那里加進些新的情節(jié)。漸漸的小男孩閉上了眼睛，她越過愛德華去看瑞吉娜，侍女睡的比王子還早些。

　　維多利亞也想睡了，但她又有了點尿意。公主輕輕的掀開被子，雙腳移到床邊。好黑，她的房間很大，蠟燭能照亮的范圍非常小。好黑啊……

　　公主的雙腳落到地面，她都沒去拿燭臺，白騎士絕不畏懼，克里斯蒂娜不會怕這種事的。維多利亞渾身緊繃著，一步步的向黑暗的角落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