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七章 千湖城之戰(zhàn)
幾個月前,安途曾被神靈山脈中的一群神秘的隱居者擄走。
他被那些騎著馴鹿,穿著鹿皮袍的人們帶到了黑森林的深處,一個與世隔絕的山崖邊上。
在這里,他如愿地見到了他的“依楊”。
那時,他還沉浸在驚喜中無法自拔,每次回想到這個隱蔽的地方,他的心里都暖意融融。
可如今,隱居者營地淪落為死亡之境,曾經(jīng)的木石圍墻已經(jīng)被徹底摧毀,這個畫面似曾相識。大災(zāi)變過后,神靈山脈沿線的人類定居點,大部分都是這個慘景。
青焰走過營地廢墟的臺階,悲傷地看著那些被掩埋在廢墟間的朽尸,心情抑郁而失落。
他的通靈鼓和靈魂銅鏡不在身邊,巫師布甲和巫師帽也未曾帶來,無法與亡靈直接溝通,只能通過喚起魔法境界,去感受這里不久前曾發(fā)生怎樣的事情。
幽光沉沉,暗影泛起,黑暗伴隨著青焰的魔法能量降臨到一片死寂的廢墟上。
諾蘭突然感覺到很冷,剛才的陽光已經(jīng)被深沉的黑暗遮住,蕭索荒蕪的絲絲氣息趁虛而入,整個人像被推入了不見天日的地穴中。
安途從未見過這樣的魔法,急忙走到諾蘭身邊。看到黑暗來臨,他很自然的伸出手臂將諾蘭摟在身邊。
他的眼睛始終盯著遠處廢墟中央的青焰,卻未曾發(fā)現(xiàn),諾蘭依靠在他的身邊,露出從未有過的,幸福羞澀的淺笑。
黑暗中,模糊的重影漸次出現(xiàn),摻雜著無數(shù)低回婉轉(zhuǎn)的呻吟,那是冤死亡靈的傾訴,那是慘遭屠戮的鬼泣。
青焰慢慢走動,每一級臺階都跳躍著不安的音符。經(jīng)過斷壁殘垣和化為灰燼的屋檐,他細心地觀察著,傾聽著,試圖通過模糊不清的幻境感知過去。
黑暗中許多影影綽綽的鬼魂從地上爬起來,從燒毀的塔樓里面,從坍塌的棚圈當中,從破碎的窗欞底下,從干涸的枯井深處,全部圍在青焰身邊。
青焰努力了,但他看不清他們的面孔,聽不清他們的控訴。眼看這么多人慘死于此,為了避免他們的怨氣越來越重,他便握緊了荊棘魔杖,用加強版的安靈咒來撫慰他們。
“我能感受你的痛苦……
烈火或毒藥,
箭簇或長矛,
欺騙和侮辱,
仇恨和哀傷。
我以永生天神慈愛之名告慰你們,
離開著個傷心之地,
離開那些帶著窟窿的石頭和墓穴,
離開那些附著絨毛的朽尸和骷髏,
重回大地母親的懷抱,
和無數(shù)精靈一樣,
獲得真正的自由和救贖。
靈魂永世不滅……”
青焰反復(fù)地低聲吟唱著咒語,借助強大的氣場和魔法,幾乎是強迫那些徘徊幽怨的靈魂離開這里,請他們回到自然界中,避免陰潮的廢墟成為怨靈滋生的地方。
慢慢地,黑暗逐漸變得透明,青焰收了神通,回到安途等人身邊。
“怎么樣?幽靈們怎么說?”慕峰手里還攥著窄刃斧,手心都出汗了。
青焰看起來很失落,他眺望著四周的林地,好多閃著光的幻影已經(jīng)飛向了黑森林中,“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只感受到一個大概的情況?!?p> 安途摟著諾蘭的手一松走向前來,沉浸在安途臂彎里忘記了一切的諾蘭重心不穩(wěn)差點兒被閃一個跟頭。
“是不是有人發(fā)現(xiàn)了這個營地,然后洗劫了這里?”
“不,將軍。是邪惡的力量,不像是匪徒做的事情。營地如此隱秘,一般人是無法找到這里的。另外,我看過那些遺體,像是被魔法所傷?!?p> 薩爾從遠處跑來,手中拿著一個金屬帶扣。他將這枚帶扣遞到了安途的手里。
安途仔細一瞧,這個帶扣如此眼熟,正是隱居者的首領(lǐng)肅烜斗篷上的那枚帶扣。
“看來我們來遲了。”
諾蘭的直覺告訴自己,這里的變故一定與神器的線索有關(guān),“既然我們察覺這里可能藏有神器的線索,那么其他人也有可能知道?!?p> “線索一個接一個都沒了,外面的情況也越來越復(fù)雜?!蹦椒鍖⒄懈栈兀澳愕挠析肋€沒有反應(yīng)么?”
青焰搖了搖頭,失望地朝東南方望去,“兇多吉少了……我已經(jīng)感應(yīng)不到它了?!?p> 看到大家情緒都有些低落,隱居者被屠盡,又無法與通天城取得聯(lián)系,安途急忙打氣,“線索,我們可以再找。當初肅烜首領(lǐng)跟我講過,神靈之劍就在冰雪圣殿。”
安途指向遠處的勇者之巔,覆蓋著皚皚白雪的神靈山脈最高峰。
“我們先去勇者之巔,找到冰雪圣殿,不管能不能找到神器,在那之后都要下山,回到大陸上去,回到那些我們擔心的人們身邊?!?p> “對!我還想去看看傳說中的冰雪圣殿究竟是什么樣子。”慕峰的好奇心被點燃了。
“走!出發(fā)吧!”
安途望著廢墟,沉默良久才離開。
高地馴鹿小心翼翼地踱步草叢中,載著安途等人從隱居者營地廢墟走向遠方。
究竟能不能在冰雪圣殿找到神器,安途的心里其實也沒底。甚至,傳說中的冰雪圣殿到底是否存在,他也不知道,因為他從未去過那個神秘的地方。
但在這個時候,他只能對此保持謹慎的樂觀。
……
“咚……”一個沉悶的聲音再次傳到城墻里面,隨之而來的,是又一陣令人膽寒的顫抖。
無數(shù)碎石和塵土傾瀉而下,幾個士兵的頭盔被碎石砸癟,他們口吐鮮血倒地不起。站在遠處的士兵們不顧危險,紛紛上前將同伴拽到墻角。
千湖城的北城墻遭到了投石機的瘋狂攻擊,城堡的一處塔樓已經(jīng)被砸得面目全非。
“咚……隆隆”又一下,地動山搖。
千湖城執(zhí)政官墨然捂著自己的頭盔,在眾人的保護下登上了城堡高處的塔樓,“我們的投石機呢?還……還沒有架好嗎?”
“咚……”
“已經(jīng)架起來了,您看!”一名參領(lǐng)的聲音幾乎要被巨石砸落的聲音蓋過了,“那枚石頭是我們城墻上的投石機發(fā)出的!”
墨然的頭盔遮住了眼睛,他用手推了推沉重的頭盔,才看清一塊石頭朝著北面飛去,砸到遠處模糊的敵陣中。
“完了……完了……”墨然臉色鐵青,魂飛魄散,“你們看過了嗎?還有出路嗎?還有出路嗎?”
他的參謀大聲說道,“城西,往千湖氏族的方向,敵人留了一個口子!”
墨然擦了擦頭盔中溢出的汗水,伸長脖子往西面瞧了瞧,然后急匆匆地從城堡上走了下去,回到議事廳。
“咚……”
“執(zhí)政官,王國一定會派人來援助我們的,千湖城如此堅固,堅守一個月都沒有問題!”祭月氏族領(lǐng)主賽琮看出了墨然的怯懦,他想鼓勵墨然帶領(lǐng)士兵們守好千湖城等待救援。
“咚……”
“你說得好簡單!”墨然即使進入室內(nèi)也不敢摘掉頭盔,汗水順著他的臉頰留下來,印下一道一道的黑斑,“一個月?千湖城這么多人,這么多兵,都不用吃飯的嗎?怎么能堅持一個月?”
“神圣軍團一定會來援助我們的!”
“援助?”墨然敲著桌子說道,“秋墟駐軍叛變了,魚人氏族和南風氏族從北面堵在我家門口用石頭砸,月神部落也圍在南邊和東邊,你告訴我,援助從哪兒來?……”
“咚……”
“你聽聽外面!沒過多久,城堡就要被轟塌啦!你想讓千湖城變成你的墳?zāi)梗俏?!可!不!想!我的家在通!天!城!?p> 墨然的眼淚突然涌了出來,扯著嗓子大喊,“我的夫人和孩子都在通天城呢!你的家早就沒了,但是我的家還在吶!”
“咚……”
賽琮看著眼前這個滿臉淚痕的帶著頭盔的家伙,失望至極。他就像一個被搶走玩具的嬌氣的孩子,靠他怎么能保住千湖城呢?
賽琮激憤不已,揚長而去。
“咚……”
前段時間在雒中城發(fā)生的一幕戲劇化地再次上演。守城的墨然甚至還不如當時的雒驃守城的時間長。
在被投石機轟炸了一天以后,墨然趁著茫茫夜色,僅帶了數(shù)十名騎士,打開城門向西逃竄而去。
千湖城全城嘩然,一片混亂。
從天明時刻開始,魚人和南風的投石車停止了進攻——主要是因為石料已經(jīng)耗盡。
千湖城周圍旌旗如海,戰(zhàn)鼓喧天,月神、魚人和南風三路大軍逼近了城堡,無數(shù)架云梯和攻城車在士兵的盾牌掩護下推進到城堡外圍。
千湖城內(nèi)卻群龍無首,不斷有逃兵沖擊著城門,要求出城請降。此時一個神圣軍團低級軍官集合了一眾不愿投降的弟兄們結(jié)成敢死隊,發(fā)誓要守住千湖城。
賽琮也帶著自己的親信將領(lǐng)昱凡,集合不愿投降的部眾準備決一死戰(zhàn)。兩股力量就此擰成一股繩,大家臨時推舉賽琮作為千湖城的指揮官。
自由聯(lián)軍攻城開始以后,賽琮帶領(lǐng)部分神圣軍團士兵和祭月氏族的士兵們進行了殊死抵抗。
一排排云梯架上城墻,一隊隊死士冒險登攀,一面面盾牌刺滿箭矢,一群群義士血染甲胄。
城中許多人不想就此為千湖城殉葬,他們之中有士兵,有民眾,這些人秘密聯(lián)合,趁敵軍發(fā)動總攻之際一哄而上,將城門打開,放敵人進城。
清瘦矮小的賽琮如同一個不起眼的小兵,與跳入城墻的敵人近身肉搏,他沙啞地咆哮著,直到被一群敵兵砍到在地。
賽琮的將領(lǐng)昱凡,及神圣軍團的部分士兵、祭月氏族部眾共一千余人皆力竭戰(zhàn)死。
北方守衛(w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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