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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秦

入秋

困秦 越輕舟 362 2019-05-15 11:01:32

  自住進(jìn)這小院已過去大概半月了,魏冉幾日前便將云月送進(jìn)了宮來,另有兩位婢女一同伺候飲食起居,日子過的倒是愜意悠閑,只是始終不知太后與魏冉用意,難免心中猜疑。

  除了不許泄露身份以外,他們倒是沒有限制我的自由,我經(jīng)常和云月到處游走玩耍,只是不往人多的守衛(wèi)森嚴(yán)的地方去,宮人們也各司其職,若碰面了行了平禮便匆匆而去,倒是從未有人問過姓甚名誰。

  時值初秋,我在一處花園的后面發(fā)現(xiàn)一片杏林,杏子已然成熟,顆顆飽滿青翠,簇?fù)碇鴴鞚M枝頭,好不誘人,連見幾日無人采摘,實(shí)在可惜。

  這日天氣涼爽,用過早膳后,我便讓青禾素蘿將釀酒的那一應(yīng)器具備好,我攜了云月提上籃子去摘了杏子來做果酒,也不枉它辛苦開花結(jié)果一場。

  漫步至杏園邊,云月尋了一支竹竿欲打杏子,卻將葉子也打了下來,我不禁莞爾,連忙阻止她:“你這樣打,怕是葉子都被打禿果子都被打爛了?!?p>  “???那可怎么辦?。俊痹圃鲁類灥耐?,模樣有趣極了。

  “爬樹呀?!?p>  “那可不行,太危險了,摔下來怎么辦?”云月連忙拉住我。

  “哪兒那么容易就摔下來了。”我拍拍云月的手:“你拿著籃子在下面接?!?p>  “姑娘...…”

  還不等云月說完,我三兩下便爬上了樹,摘了顆杏子瞅準(zhǔn)她的籃子扔了進(jìn)去。

  “太厲害了吧,哇,云月竟不知姑娘還會爬樹?!痹圃麦@喜的望著我。她們這些小丫頭屈于古人這些條條框框,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也難怪這么高興。

  “這有何難,我小時候......”一提起小時候,忽想起童年和外婆在鄉(xiāng)下時,經(jīng)常和小伙伴們一起上樹下河到處野,外婆總是不放心,每每都要到處找我,可現(xiàn)在,我卻是再也見不到她了,她若知道我不在了的消息,該怎樣難過。

  “姑娘,您怎么了?”云月見我忽然不說話了,小心的問我。

  “沒事,只是想起了小時候的事,以前我也經(jīng)常和我的朋友們到處去摘果子吃,可好玩兒啦。”

  “云月真羨慕姑娘,云月以前從來沒出過將軍府……”云月說著,垂下了腦袋。

  “不提不開心的事了,云月,這里好多杏子,我們多摘一點(diǎn),回去給青禾素蘿她倆也嘗嘗。”

  “好。”云月答應(yīng)著,開始彎腰撿我扔下去的杏子。

  “大膽,你們是何人,竟敢私自采摘供品。”一個宦官模樣的人隔著幾步遠(yuǎn)邊指著云月訓(xùn)斥邊朝這邊走來。

  待走近了,一把奪過云月手中的籃子,一頓嘴炮輸出:“現(xiàn)在個小丫頭們膽子也太大了,看我待會兒找你們管事姑姑好好教訓(xùn)你們,哎喲這好好的杏子呀,可怎么交差??!”云月早已被他嚇的低著頭立在一邊不敢說話。

  瞧他那啰嗦婆媽的樣子我升出一絲惡趣味,將手中的杏子一股腦兒的朝他頭上扔去。

  “哎喲,是誰呀!”那宦官丟了籃子捂著腦袋向上望來:“你你你,你給我下來你!”

  “哎呀,內(nèi)侍大人怎么是你呀,我還以為是我的小丫頭呢,真是抱歉了!”哈哈哈,看著他滑稽的樣子我差點(diǎn)笑出來,卻不料腳底一滑,我連忙伸手想抓住樹枝,卻只撈到一把樹葉子。

  “?。 睒窐O生悲呀,這杏樹得兩米多高??!屁股又要遭殃了,我悲催的閉上眼。

  “當(dāng)心!”清潤的聲音剛傳來,我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無奈重力加地心引力使得我把這位樂于助人的仁兄撲倒在地。。。

  “你沒事吧?”好聽的聲音再度響起,我從他的胸膛上撐起來,剛好與他四目相對。一瞬間我被驚艷的說不出話來,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劍眉星目,意氣風(fēng)發(fā),尤其是那雙泛著波光的雙眸,清澈溫柔,像是要把人溺斃在里面。我們離得太近了,光影照在他長長的睫毛上,忽閃了兩下。我暮的回過了神來,立刻從他身上爬起來,臉也燒紅了一片。

  “哎呀大王,大王啊!”那內(nèi)侍適時的嚎叫起來,并慌忙跑過來扶起少年。

 ?????大王!不是吧,該說我是好命還是歹命啊,這種王宮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這么容易偶遇的嗎?我剛剛沒壓疼他吧?我忐忑的上前想虛扶他一把,卻被內(nèi)侍一個轉(zhuǎn)身擋了回來。

  “你們兩個,大膽,偷摘供杏還沖撞大王,不想要腦袋了嗎!”

  “行簡,別嚇著她們。”清俊的少年風(fēng)度翩翩,嘴角勾著好看的弧度,語氣溫柔,眼眸晶亮。他就是秦昭襄王嗎?他居然是這樣的男子。歷史上關(guān)于他的一生眾說紛紜,以前的我也從不在意這些史書評彈,可當(dāng)我隔著這兩千多年的時光長河與他這樣對視著,心里卻突然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

  “如何?可是摔疼了?”贏稷見我發(fā)愣,上前一步凝視著我。

  我回過神來,見他關(guān)切的眼神輕輕搖了搖頭,便拉著云月跪下行禮:“參見大王,請大王恕罪?!痹圃逻@丫頭不知是否被嚇傻了,頭都快埋到胸前了。

  “快起來,孤何時說過要怪罪你們?”見贏稷這樣說,一旁的內(nèi)侍行簡忙上前行禮作揖:“大王,這兩個丫頭偷摘您的杏子,還將您壓倒,她!”行簡轉(zhuǎn)過頭來怒指著我:“她還拿杏子砸奴才的頭!”行簡說完摸著自己的腦袋瞪我一眼。我忍不住腹誹,看來這昭襄王確實(shí)性格溫和,這小宦官看起來竟像在跟他撒嬌一般,想必是他的貼身內(nèi)侍了,我還是別得罪的好,思及此,我連忙叩首:“內(nèi)侍大人,奴婢確實(shí)沒看見您站在樹下,還請您莫要怪罪?!?p>  “行簡,不得無禮?!壁A稷說完,竟俯身將我扶了起來,他手中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衣料傳遞到我的手臂。淡定啊奇媛,好歹是二十一世紀(jì)的新時代女性,怎么被個兩千年前的小伙子弄的面紅耳赤心如擂鼓的!

  “多謝大王。”我有些不自然的抽回手,他卻笑的清風(fēng)磊磊。

  “你不必害怕,行簡的話不要當(dāng)真,這片青杏雖是供品,但果子就是用來吃的,對了,你們是哪個宮里的?”他認(rèn)真的看著我。

  “奴婢剛進(jìn)宮不久,暫住在沁雪園?!?p>  “最近卻未曾聽說過有人入宮,也不是大選婢子的時候,所以姑娘是?”贏稷的個子很高,他問我話時,低垂著目光。

  這個問題卻讓我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了,我自從進(jìn)宮便被安排進(jìn)沁雪園,要說是個奴婢,卻什么也不用干,還有幾個宮人伺候。要說是個主子,卻沒幾個人認(rèn)識搭理,更別說這假公主的尷尬身份了。

  “姑娘既不方便說,那孤也不為難了,只是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齊媛?!蔽艺f完,微微抬頭看他,真沒想到一代帝王竟是如此親善,卻不曾想他也一直盯著我,又堪堪對視了,我連忙低下頭,余光卻瞄到他緋紅的臉頰和耳朵,此地不宜久留啊。

  “請大王恕罪,奴婢們出來有一會兒了,得回去了。”我輕聲細(xì)語,心里卻暗自鄙視自己沉迷美色。

  “好。”他的聲音也輕輕的。我行了禮便拉著云月退下,剛走了沒幾步,卻又被叫停。

  “姑娘等一下?!蔽肄D(zhuǎn)過頭,卻見贏稷拾起被行簡落在地上的籃子,徐徐向我走來,他穿著簡單的常服,墨藍(lán)色的袖邊勾著金絲,清俊貴氣,骨節(jié)分明的手遞過來一籃青杏。

  “多謝大王?!蔽要q豫著接了過來,行了禮拉著云月逃也似得跑了。

  回到沁雪園,把竹籃里的青杏交給素蘿她們?nèi)ハ磧?。我疾步回到房間里捂著發(fā)燙的臉埋進(jìn)褥子里,思緒卻不受控制的飛了起來。其實(shí)我在現(xiàn)代,是從未談過戀愛的,母胎單身二十幾年,連男人的手都沒摸過,今天卻和一個比我實(shí)際年齡小五六歲的毛頭小子摟摟抱抱,雖然他是為了救我。

  “姑娘,奴婢打了水給您凈手。”云月在外間扣門。

  “端進(jìn)來吧?!蔽易鹕砼呐哪?,云月進(jìn)來替我梳洗了一番后,卻站在我身邊有些擔(dān)憂的開了口“今日沖撞了大王,不知會否因此獲罪?”

  “若要怪罪,剛才就把我們扣下了,又豈會將這杏子給我們?!?p>  “那就好,婢子真擔(dān)心大王會為難姑娘?!?p>  “不會的,他看起來不像是蠻不講理的人。”我從云月剛拿進(jìn)來的果盤里捻了顆杏子放進(jìn)嘴里,酸澀中有一絲清甜的味道,用來釀酒正正合適,釀好酒后就悄悄埋在今日的杏樹下,待到來年春日挖出來品鑒,肯定別有一番風(fēng)味。

  “姑娘,你笑什么?”云月彎著腰看我,腦袋都快湊我臉上了。

  “我沒笑啊,哪笑了?酒明日再釀,今日摘杏都有些累,你也去歇一會兒吧?!蔽亦駠髦虬l(fā)云月離開。

  “是。”云月欠了欠身后出去了。

  我到底在干什么,說好的喜怒不形于色呢,這點(diǎn)小事有什么好害羞的,雖然上下兩輩子都還沒談過一場戀愛,也不至于如此行徑,倒顯得從沒見過男人似的。

  我搖了搖頭,想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甩出我智慧的腦袋,扯過薄褥子搭在臉上:“不如睡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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