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陡然響起詭異的駝鈴聲。
原本正在沉睡中的峨嵋派弟子,登時人人暗暗驚懼。
滅絕師太更提著倚天劍從營帳里沖出來朗聲喝道:“是何方高人,便請現(xiàn)身相見,這般裝神弄鬼,成何體統(tǒng)?”話聲遠(yuǎn)遠(yuǎn)傳送出去。她說了這句話后,鈴聲便此斷絕,似乎鈴聲的主人怕上了她,不敢再弄玄虛。
但下一刻,卻從人群中陡然傳出一聲慘叫聲,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女弟子被一個身穿青條袍子的男子橫抱在雙臂之中,向外飛步疾奔而去。
靠得近的兩名弟子連忙提劍去追,可這人身法之快,當(dāng)真匪夷所思,兩女雖展開輕功,卻眼見著越追距離越遠(yuǎn)。
滅絕師太一聲清嘯,手執(zhí)倚天寶劍,隨后趕去。
峨嵋掌門的身手果真與眾不同,瞬息間已越過那兩名弟子,青光閃處,挺劍向那人背上刺出。但那人奔得快極,這一劍差了尺許,沒能刺中。
那人雖抱著一個人,但奔行之速,絲毫不遜于滅絕師太。
他似乎有意炫耀輕功,得了便宜還不走遠(yuǎn),便繞著眾人急兜圈子,滅絕師太連刺數(shù)劍,卻始終刺不到他身上。
哪怕眼力再差的人也能輕易看出來,在輕功這一道上,滅絕師太明顯輸了一籌。
等那人終于玩盡興了,將手中的峨眉弟子拋給滅絕師太時,卻只見那名女弟子臉如黃蠟,喉頭有個傷口,已然氣絕。傷口處血肉模糊,卻齒痕宛然,竟是直接給那怪人咬死的!
那怪人顯然就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以輕功著稱的青翼蝠王,除了他之外,當(dāng)世再難有人有他這樣的速度,而且還吸食人血了。
只見他咬死了一個峨眉弟子,飽吸人血后仍不離開,哈哈長笑道:“滅絕老尼,你鼓動六大派圍攻光明頂,真當(dāng)我明教無人了嗎?今日便先抓你最得意的弟子,明日決戰(zhàn)時當(dāng)著你的面殺了祭旗,看你能怎樣……”
“樣”字的聲音還在傳蕩,他的人影就已然在月色下再次鬼魅般靠近一旁觀戰(zhàn)的峨眉弟子,伸出老鷹般的爪子,目標(biāo)是一個身形修長,青裙曳地的女弟子。
只見她約莫十七八歲,體態(tài)婀娜,柔弱無骨,亭亭玉立,腰肢纖細(xì),衣衫飄動,恍若仙子下凡,當(dāng)真是人世間極少的絕美女子。
滅絕師太這時也頭一次動容,聲音有一絲焦急的喊道:“芷若!”
青翼蝠王見此,蒼白的臉上哂笑之意更甚,他已經(jīng)跟蹤峨眉派好幾天了,早就看出這個容貌驚人的女弟子就是滅絕師太最喜歡的一個。
但就在這時,一道淡然卻不失莊嚴(yán)的聲音突然響起:“韋一笑,你敢碰她一片衣襟,貧僧就讓你粉身碎骨!”
話音未落,一道人影就從周芷若背后突然沖出,擋在了青翼蝠王身前,正是施展相位突進趕來的秦長風(fēng)。
青翼蝠王眼見秦長風(fēng)詭異出現(xiàn),登時下了一跳,但他此刻人在半空,力量已經(jīng)用盡,抓下來的雙手無論如何也來不及收回了,只得化爪為掌,施展自己的另一項絕技寒冰綿掌拍向秦長風(fēng)。
寒冰綿掌便如其名,以陰寒綿柔著稱,拍來時,就像有數(shù)十上百跟牛毛細(xì)雨般的冰針同時射來。
見到這一幕,不少峨眉弟子都露出了擔(dān)憂之色,哪怕是尋常的高手若被這兩掌拍中,不死也得重傷不可,而眼前這位突然出現(xiàn)的僧人,似乎著急救人的緣故,所以防備并不充分。
唯有身后的周芷若臉上洋溢起幸福的笑意,她的記憶飄得很遠(yuǎn),當(dāng)年第一次見到圣僧哥哥時,他也是這樣擋在自己身前的……
千鈞一發(fā)之際,秦長風(fēng)不閃不避,臉上神情也絲毫不變,任那雙掌拍在身上,同時右手指尖就凝聚飛箭,朝著近在咫尺的韋一笑激射而出。
憑借第八層后期的金剛不壞神功,秦長風(fēng)身中兩掌卻安然無恙,而韋一笑雖在最后一刻以強悍的輕功強行避開了心臟要害,但仍被秦長風(fēng)一指飛箭點在了右胸上,雖有內(nèi)力防御,但強悍的攻擊卻仍然震傷肝臟,噗嗤吐血的同時,神色駭然的向后狂退不止。
“好深厚的功力,和尚報上名來!”韋一笑一招之間就被重創(chuàng),接下來一刻都不敢再停留,向著光明頂?shù)姆较蚩癖技柴Y的同時,卻還是忍不住問道。
“貧僧少林空愚”,秦長風(fēng)淡然回應(yīng),見滅絕師太還想去追,便開口勸道:“師太,韋一笑雖然受傷不輕,但速度仍舊飛快,此時就算追也未必追得上,別不小心中了圈套,何況貧僧已經(jīng)打傷了他的內(nèi)腑,半個月內(nèi)他實力大降,已不足為患。”
滅絕聞言,冷著臉沉眉點了點頭,算是認(rèn)可了秦長風(fēng)的話。
這時,秦長風(fēng)又笑道:“師太,貧僧與周施主曾相識一場,而今數(shù)年未見,有幾句話想和她單獨說,還請通融?!?p> 滅絕師太看了眼低著頭,臉色微紅的周芷若,隨后語氣不悅的回道:“少林高僧想和我峨眉弟子說話,必然是指教晚輩,貧尼哪里有拒絕的道理。芷若,你要虛心接受知道嗎?”
她雖然答應(yīng)下來,但卻刻意提醒秦長風(fēng)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秦長風(fēng)悠悠一笑,笑得坦然而從容,與周芷若一前一后向著營外走去。
看著二人月色下朦朧的身影,峨眉弟子丁敏君眼中閃過嫉恨之色,恨恨的開口道:“師父,我看周師妹和空愚神僧的關(guān)系很不一般啊,當(dāng)年他們曾朝夕相處了兩年之久,像空愚神僧這樣氣宇不凡,才二十余歲就威震武林的人物,師妹能不動心……”
“閉嘴!”滅絕師太冷哼一聲,突然間抬手就是啪的一聲,打了她一個耳光,怒道:“空愚神僧年齡雖輕,但武功氣度卻已是天下共知,你道英雄豪杰都是自封的么?連張真人都稱贊的高僧,你也敢出口污蔑?”
滅絕師太雖然為人孤傲狠戾,但身為峨眉掌門,卻自有一派宗師的風(fēng)范和氣度,雖然她也能看出來秦長風(fēng)和周芷若之間感情不一般,但也知道更多的只是周芷若的自己相思而已。
而且,這種事寧可信其無,不可信其有,否則對于峨眉和少林雙方來說,都會顏面大失。
丁敏君這時雖然心中更恨,但也不敢頂嘴,半邊臉被打得紅腫,卻還得躬身道:“師父教訓(xùn)的是,徒兒知錯了?!?p> 另一邊,直到徹底離開峨眉眾人的視線后,原本低著頭的周芷若就突然抬起頭來,望著他笑道:“圣僧哥哥……”
秦長風(fēng)習(xí)慣性的就要去摸她的頭,手伸到一半才發(fā)現(xiàn)她早已不是當(dāng)年的小女孩,而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不由尷尬的笑道:“芷若已經(jīng)長大了呢?!?p> 這時,周芷若卻主動伸出玉手抓住他的大手,捧在手心,笑道:“在圣僧哥哥面前,芷若永遠(yuǎn)是那個芷若?!?p> 秦長風(fēng)身體一顫,在這剎那,他陡然覺得心中無比安寧而充實,她淺笑盈盈的樣子,清澈得仿佛雪山冰湖一樣的眼眸,讓秦長風(fēng)那顆被層層包裹偽裝的心,突然生出一股找到了歸宿的感覺。
這一刻,秦長風(fēng)認(rèn)定,眼前的這個女子,對他的意義,與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樣。
自父母死后,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認(rèn)定。
“芷若,我給你講個故事吧?!?p> “好?!痹鹿庀?,秦長風(fēng)在前面走,周芷若亦步亦趨的跟在身旁。
“我從小就一直做一個夢,夢里我叫秦長風(fēng),而不是少林空愚,夢里的那個我生活在一個很殘酷的世界中,那里的人每隔一段時間都必須要經(jīng)歷一次考驗,只有完成考驗的人才能活下去……”
秦長風(fēng)將空間的事?lián)Q了一種委婉的說法,當(dāng)做一個光怪陸離的故事說了出來,然而周芷若聽完后問的第一句話卻是:“那個世界里你也是和尚嗎?”
秦長風(fēng)當(dāng)場一怔,差點石化,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笑道:“不是”。
“那就好”,絕色玉人眼中,立刻流轉(zhuǎn)出綺麗的光彩。
“想什么呢”,秦長風(fēng)輕輕拍了她一下,道:“我說的是故事,是夢,你也當(dāng)真?”
玉人嫣然一笑,道:“芷若知道這輩子和圣僧哥哥……都沒有可能,但哪怕有那樣一個夢,一個故事,能讓我們在一起,芷若也知足了。”
秦長風(fēng)卻認(rèn)真的看著她問道:“如果故事是真的呢?”
玉人笑盈盈的看向秦長風(fēng),目中閃爍著狡黠之色,說道:“那芷若現(xiàn)在就一定是在夢中,等這個夢醒來了,就能看到真正的圣僧哥哥,對不對?”
和秦長風(fēng)呆了兩年的她,雖然仍然保存著那份冰清玉質(zhì)的本性,但比原著中這個年紀(jì)時多了幾分成熟,有點像原著中黑化后又大徹大悟的她。
秦長風(fēng)忽然大笑,第一次主動握住了她的手,同時另一只手指著夜空上的明月笑道:“那我們就立個約定,等夢醒了,我們一起去九天之上,看月亮,看上面究竟有沒有月宮,有沒有嫦娥,好不好?”
“我等你”,玉人笑靨如花,朱唇中輕輕吐出這幾個字,在月光下是如此的安寧而美麗,目光是如此的清澈而滿足,她并非知道這個夢有實現(xiàn)的可能,只是心想哪怕自己的圣僧哥哥只是編造這樣一個謊言來騙她,但只要能騙她一生一世,那也就足夠了。
此刻并肩站立,仰頭望著夜空的二人,目中卻并沒有明月,而只有彼此,冷月清光灑在他們肩頭,都散發(fā)出溫暖……
半個小時后,秦長風(fēng)將九陽神功和乾坤大挪移的秘籍交給周芷若,讓她將九陽抄錄一份后再找機會還給自己。
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讓她在自己離開之后專心修煉九陽神功提升實力,成為他留下的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幫手。
試練塔風(fēng)波詭譎,秦長風(fēng)也不敢保證自己就會一直贏下去,暗藏一張強大的底牌,就是一次遭受失敗后卷土重來的機會!
哪怕他以后會有隊友,但他最信任,能夠毫無保留的相信的人,卻始終會是這個愿為一個沒有結(jié)果的夢等待一生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