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姑娘家,除卻沈和箐之外,其他三個年歲差不多,又是差不多的打扮,自然就難免會讓人下意識的比較。
只是……珠玉在前,其他都被比做了塵泥。
春月只看了一眼,下意識的就想:如果是自己,是絕對沒有勇氣穿和自家姑娘一模一樣的衣裳站在一起的。
什么叫花容月貌姿色傾城?這就是了。
什么叫天然風(fēng)流難掩其色?這就是了。
什么叫鶴立雞群?這就是了。
不怕鳳凰長得太好看,就怕野雞自詡毛色光鮮冠絕天下。
徐真珠還好點,畢竟身段也算窈窕。
至于蘇瑞華——到底年紀(jì)小了一點,還沒徹底顯露出少女窈窕身段,有些青澀。再加上容貌……不算多出彩,如果不是身上的首飾還華貴,那真是被比成了一個丫鬟。
蘇瑞華意識到了這一點,扯了扯衣裳,忽然就有些臉色難看。低頭噘嘴不說話。
徐真珠也有一瞬間失神,不過很快還是抿唇揚起溫柔笑意,迎上前來:“大表姐真好看,竟將我們都比下去了。”
蘇酒卿看著徐真珠那副樣子,甜甜一笑,真心實意的道謝:“多謝你的夸獎?!?p> 蘇酒卿那神色,分明還在說:我也這樣覺得,你很有眼光。
如此的自大情況模樣,在蘇瑞華徐真珠看來,那就是臭不要臉。
在沈春榮看來,卻是不由得唇角悄悄浮上來一點笑意。
蘇博雅則是也真心實意夸一句:“珠表姐和二姐也十分好看?!?p> 蘇博雅這話,絲毫也看不出良心會有點痛的樣子。
于是蘇瑞華這才歡喜了一點。
這樣的插曲,也沒影響了他們?nèi)ノ魇械臒崆椤?p> 一行人去了西市,一下馬車幾乎就被驚住了。
西市整個兒都是和別處不一樣的。
尤其是來來往往的高大胡人,肌膚或是雪白,或是黧黑,發(fā)色也多有不同。鼻如刀削般高聳,眼窩卻深陷,眼眸顏色更是千變?nèi)f化——
蘇酒卿幾乎是立刻就感覺到了沈和箐抓緊了自己的手。
于是她笑著低頭去和沈和箐說一句;“沒事兒,你仔細(xì)看,長得還挺好看的。”
胡人普遍更高,蘇酒卿自覺身量已不算矮,可是往這里一杵,還是顯得嬌小玲瓏了。
不知道為什么,蘇酒卿忽然想起了蔣旬來——蔣旬的身高,放在胡人旁邊,也是絲毫不遜色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長的。
蘇酒卿這么一晃神,再清醒過來,就自己先懊惱了一下。
說了不要再有任何交集,怎么她就想起了呢?
沈春榮自然而然的站在了蘇酒卿和沈和箐的旁邊,行成一個護衛(wèi)姿態(tài)。
而蘇博雅則是也默契去看護徐真珠和蘇瑞華。
一行人慢慢往前走,都是有些目不暇接。
直到看見一個雜耍攤子,頓時沈和箐就來了意趣,拉著蘇酒卿就往前沖:“前面有雜耍,咱們?nèi)タ纯础!?p> 沈和箐是抑制不住的興奮,完全就像是一只出了籠子的小鳥。
就是蘇酒卿也是不禁有點被感染。
西域的雜耍倒也不說特別精彩,不過最后卻不知怎么的,竟用幻術(shù)變出了漫天飄落的花瓣,一下子就將人驚住了。
花雨紛紛,眾人都是不由得抬頭往天上看。然后紛紛發(fā)出驚嘆來。
蘇酒卿也不例外,抬頭看得呆愣愣的。等到低頭的時候,眼前便冷不丁出現(xiàn)一朵花來,是嬌艷的月季,上頭還有著清晨的露珠。
胡人雜耍師表情夸張的稱贊:“鮮花配美人。請您收下。”
蘇酒卿還沒見過這樣的陣仗,一時之間驚了一下,然后略不好意思。剛要搖頭拒絕,忽然轉(zhuǎn)念一想,又干脆伸出手去,含笑將花接過來:“多謝?!?p> 胡人雜耍師由衷再稱贊一聲:“天然去雕飾,實在是美不勝收?!?p> 沒想到這市井之中一個雜耍師都是如此的咬文嚼字,就是語調(diào)有些僵硬古怪,不甚自然。
蘇酒卿燦然一笑:“謬贊了。”
說完就低頭將花塞進了眼巴巴的沈和箐手里,然后又拿出一顆碎銀子,放在雜耍師手里,就匆匆的拉著沈和箐退出來了。
蘇博雅等人自然也將剛才那一幕看在眼底。
等到走遠(yuǎn)了,蘇博雅就輕聲說了一句:“阿姐下次還是別接了。誰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人——”
蘇瑞華陰陽怪氣說了一聲:“被人一夸,骨頭都飄了,哪里還知道自重兩個字怎么寫?”
這樣的話,就真是難聽了。
蘇酒卿出聲一笑:“那也比沒有好。女人嘛,哪有不喜歡人夸自己好看的。和箐,你說是不是?”
沈和箐正捧著花聞呢,聞言點點頭:“這是當(dāng)然?!?p> 徐真珠柔聲道:“瑞華也是擔(dān)心表姐,表姐別惱才是。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p> 這圓場子的作法,也真是十分的熟稔。
沈春榮卻是仿佛沒聽見一樣,含笑開口說一句:“本來也沒什么不妥當(dāng)?shù)?,這樣的事兒,又不是什么背地里私相授受。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胡人本來也是民風(fēng)開放直接,不值一提。其實不接,反而顯得扭捏作態(tài),小家子氣。既是出來了,索性放開了玩耍,不破了大規(guī)矩就行了?!?p> 換言之就是,哪里有那么條條框框?開心就是。
蘇酒卿側(cè)頭看沈春榮,由衷鼓掌:“正是這話,這話對我胃口?!?p> 只是沒想到,沈春榮看著比誰都翩翩君子,可半點也不迂腐,該灑脫的時候,比誰都灑脫。
而且,這眼光也是極好。
蘇酒卿直到這個時候,是真有幾分覺得沈春榮有幾分討人喜歡了。
這么一想還有些遺憾,怎么上一輩子就發(fā)現(xiàn)這些呢?連個面子情都沒交上。如果早早就交好,有了這樣的人做靠山,那是怎么也不至于吃虧的啊。更不可能后來蔣容他們就能那么肆無忌憚了。
蘇酒卿覺得自己真是蠢死了。
然后就決定:一定要和沈春榮打好關(guān)系。長線培養(yǎng)。畢竟這可是以后的狀元郎!
沈春榮覺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自己這個容色傾城的表姐,忽然看向自己的目光都熱切幾分。
那清清亮亮的眸光,看得他是忍不住心頭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