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蘭的審問,蘇酒卿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所以對于最后得出結(jié)果是底下人不經(jīng)心,慢待了她,她也并無什么不滿意。
其實也是早有預(yù)料。沒什么可意外不滿的。
蘇老夫人斟酌一番之后,看住了蘇酒卿開口詢問一句:“大姐兒你看這件事情,你想如何處置?”
蘇酒卿和蘇老夫人對視片刻,心中清明:老夫人這是借著這個事情,要試探自己態(tài)度?又或者是給自己一個機會,樹立一個溫柔大度的形象。
也是以前……她顯得有些目下無塵,多少不夠親和。在府里名聲都不大好。
當(dāng)然,也可能是真的想要給她個機會出口惡氣。
不過,蘇酒卿幾乎沒有猶豫的,就直接說了一句:“既是如此不經(jīng)心,便是發(fā)賣了吧。連這等小事兒都做不好,白白辜負(fù)了夫人的辛苦操持?!?p> 帶過來的,都是阮玉蘭的心腹。
這么直接發(fā)賣出去……阮玉蘭臉上可不好看。
阮玉蘭當(dāng)時就皺眉了。不過也沒自己開口,而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
蘇瑞華也真是阮玉蘭的親閨女,當(dāng)下就嬌嬌的開口,軟軟的求情起來:“姐姐你這次受了委屈不假。別人也就罷了,可陳媽媽畢竟是母親陪嫁過來的人,又在府里這么多年——而且她也是被蒙蔽了,罰她兩個月月錢也夠了,姐姐就饒了她吧?!?p> 兩個月月錢。
真是輕巧。
阮玉蘭詢問的看向蘇老夫人。
蘇老夫人卻看蘇酒卿。意思是仍舊讓蘇酒卿拿主意。
蘇酒卿看著蘇瑞華,一字一頓語帶笑意:“本職都做不好,留著何用?不過浪費銀錢。府里這么多人,也不見誰就敢仗著資歷老就驕狂的?!?p> 說完這話,就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老夫人屋里的孫嬤嬤。
要說資歷,人家可不知老到哪里去了??墒侨思覒B(tài)度不依舊是小心恭敬?
阮玉蘭也是看出來,蘇酒卿這是借著這件事情給自己下馬威。
當(dāng)下深吸一口氣,咬牙道:“既是如此,那就照著大姐兒的心思來。畢竟,大姐兒受了委屈,只當(dāng)給她出口氣?!?p> 這么一句話,說得是真好。一下子便是將原本緣故遮蓋了,還顯得她這個當(dāng)家主母委曲求全。
也襯托得蘇酒卿是不識大體計較無比。
阮玉蘭如此說,蘇酒卿也不大在意。只是一笑:“夫人怕是說錯了,這件事情可并不是為了給我出氣。而且,我話也沒說完,夫人也不必如此著急?!?p> “二妹妹說得對,按說原的確是不該留。可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縱然看在夫人面上,也是該給她幾分體面。所以,看也不必如此無情的攆出去?!?p> 她這樣一張口又改了主意,也是叫人懵了。
屋里人情不自禁都看蘇酒卿,想看她到底葫蘆里是要賣什么藥。
蘇酒卿面上含笑,軟美非常:“所以,人就這么留下也好?!?p> 阮玉蘭頓時松了一口氣,不過很快臉上又難看起來。
不看僧面看佛面,其實就是打狗看主人。這話也不是什么好話。而且,蘇酒卿如此的“委曲求全”,怕是傳出去人家也要說閑話……
阮玉蘭便是想著該如何找補回來。
不等阮玉蘭想到,老夫人就先開了口:“總也不可能就這么算了,兩個月月錢也太輕易了?!?p> 老夫人這是要替蘇酒卿出頭了。
蘇酒卿沒落下過老夫人眼底那一點失望。
顯然這是覺得她太過綿軟了。
老夫人可從來不是什么綿軟的人。
當(dāng)下蘇酒卿還是笑盈盈的,伸手挽住老夫人的胳膊,干脆利落得附和:“可不是么?兩個月月錢,能有多大的懲罰?我心里有個主意,祖母不若聽聽看,看看是不是合適?”
蘇酒卿如此一來,又讓老夫人提起幾分興味:“哦?你說來我聽聽?!?p> 蘇酒卿慢慢悠悠看阮玉蘭一眼。
阮云蘭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有點兒心驚肉跳。
剛才剛松了的一口氣,更是重新提上來。
然后她就意識到:蘇酒卿怕是不會這么輕易放過這件事情。
果不其然,就聽見蘇酒卿輕聲慢語的算起賬來:“恐怕這個婆子也不是頭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了。橫豎二妹妹那兒有的,我這里都是沒見過的。從衣裳料子到什么補品釵環(huán),林林總總不說多了,一年怕是幾百兩是有的?!?p> 頓了一頓,蘇酒卿又看一眼阮玉蘭:“當(dāng)然,也可能是沒有的。但是這四五年都是這樣的情景……加起來也少不了。而且她既然敢這樣對我,怕是別處也是沒少動手腳?!?p> 陳媽媽再不敢杵著,當(dāng)即就殺豬一樣叫起來:“這——我怎么敢如此?大小姐冤枉我了——”
蘇酒卿眉頭一皺。
老夫人就冷哼一聲。
于是世界頓時清凈了下來。
蘇酒卿這才松開眉頭,笑著問阮玉蘭:“夫人,不知我是說多了還是說少了?具體數(shù)目,您那兒一算就知道。”
“這倒是不要緊。不管多少,憑她敢這樣做,打死都是輕巧的?!崩戏蛉说f一句,又恰到好處的將阮玉蘭話堵住了。
阮玉蘭覺得自己心口噎得慌。
可是再怎么噎得慌也是只能受著。當(dāng)著蘇老夫人的面,她是什么也不敢做。
蘇酒卿笑容不減:“既都是從咱們這里偷走的,自然咱們也該拿回來。祖母您看如何?”
蘇酒卿這樣一句話,頓時就叫老夫人忽然眉開眼笑。
老夫人若說是存了試探蘇酒卿的心思,那么現(xiàn)在,是徹底的滿意了。
不過分嚴(yán)苛,也不綿軟。既是出了氣,又給阮玉蘭留了臉面。
這樣的結(jié)果,就是最好不過。
老夫人一頷首,就允了這件事情:“甚好。就這么辦吧?!?p> 說完這話,才看阮玉蘭。
阮玉蘭臉上神色很不好,卻還是只能硬著頭皮應(yīng)下來:“是。聽老夫人的。”
這個時候,她是真不敢再辯駁半句了。
這樣的蘇酒卿……她只覺得招惹不起。
老夫人并沒有緩和的意思,再說一句:“打鐵趁熱,現(xiàn)在就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