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個傻，逼?！?p> 李昂吹了個口哨，斜倚門扉笑著說道：“重復(fù)一遍，你就是一個天殺的傻，逼。”
他的言辭粗鄙而低劣，語氣冰冷而生硬，眼神不帶著一絲溫度，令人聯(lián)想至暴雪天，一望無際白茫茫原野上的鋼鐵塑像，那種沁入心脾的寒意可以凍碎長河。
雨還在下著，雷霆不為地上的螻蟻動搖變動。
理查德呻吟著勉強從地上爬起來，他的胳膊斷裂扭曲，蒼白的手臂尺骨插穿了長滿濃密體毛的皮膚，裸露在外面，滴滴鮮血不斷墜落。
“離天亮還有一陣時間，我們可以好好談?wù)劇！崩畎喊咽謽尣寤匮g槍袋，閑適自在地搬來一張椅子坐下，好像自己才是這座莊園的主人。
“蝙蝠俠先生，能告訴我，你去過1942年的奧斯維辛么?”
“什么？”黑暗騎士很顯然有些跟不上李昂的思維步調(diào)，“沒有?！?p> “你去過1994年的盧旺達首都基加利么？”
“......沒有。”
“好吧，我再換一個問題，你去過1998年的印尼么？”
黑暗騎士逐漸明白李昂的寓意，他矜持地恪守著緘默，寬厚肩膀隱藏于披風(fēng)之下。
“你看，我們的世界是如此荒謬，我們的種族是如此殘暴，殺戮與凌虐的天性鐫刻在我們的基因當中，不可更改，”
李昂提起一具早已涼透的槍手的尸體，用戴著乳膠手套的指尖提起尸體那被血漿浸濕的雜亂發(fā)絲，盯著那渾濁無神的擴散瞳孔說道：“當然，用你可能更加熟悉的基督教術(shù)語來說，這就是每個人身上背負著的‘原罪’?！?p> 他松開尸體的頭顱，重力裹挾著尸身墜回地面。
啪。
腥臭血泊掀起了波瀾，環(huán)形漣漪擴散復(fù)而收縮。
“你知道莎士比亞歌劇的情節(jié)核心是什么么？蝙蝠俠先生？”
“....復(fù)仇?！?p> “bravo，”李昂用拉丁語中的喝彩聲向黑暗騎士致以敬意，“復(fù)仇，以血還血，以命還命！罪行得到揭示，惡人得到審判，皆大歡喜的美好結(jié)局，就像我現(xiàn)在正在做的這樣。”
他垂下手臂，用鋒銳斧刄砍下溫?zé)崾w的頭顱，丟在空中像踢皮球一樣將其踢了出去，將大廳的落地窗砸碎。
蝙蝠俠前踏一步，披風(fēng)如同羽翼般伸展開來，“審判他們是法律的事，你沒有資格跨出這道線?！?p> “你別搞錯了，我認可法律?！崩畎好C穆地回答道：“法律是人類最莊嚴最神圣的發(fā)明，它是一種概括、普遍、嚴謹?shù)男袨橐?guī)范，為人們的行為提供模式、標準、樣式和方向，我尊重法律，就如同我尊重人性與道德一樣?！?p> 他所說的話語，結(jié)合一地血污狼藉，令蝙蝠俠都覺得他是再說某個荒謬的黑色幽默笑話。
“我不是那種愚昧無知、把殘忍天性當成社會真理掛在嘴邊的私刑鼓吹者，”李昂鄭重其事地說道：“我認真研讀過世界上大部分的法律，從公元前兩千多年，美索不達米亞平原的烏爾第三王朝開國君主烏爾納姆創(chuàng)立的《烏爾納姆法典》，到1804年在法國立法院通過的、拿破侖主持編纂的《法國民法典》，乃至現(xiàn)如今全球199個國家、27個地區(qū)實行的法律條文，我統(tǒng)統(tǒng)讀過一遍，記在腦子里?！?p> 這不是在誆騙蝙蝠俠，李昂真的在哥譚市立圖書館里面花了一個月時間通讀各國法律，并且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搜索到了無數(shù)判定案例補充知識，現(xiàn)如今他有自信考進任何頂級一家律師事務(wù)所。
“你看，法律具有明示、矯正、預(yù)防等等作用，它可以維護社會秩序，保障社會群眾的人生安全與利益?！崩畎河檬指母珓U對準著趴在地上的理查德，說道：“但是，正如我說過的那樣，哥譚是個爛泥坑，像理查德先生這樣的人在法院里待不了幾天就重新放出來，米國法律是為有權(quán)有勢、站在統(tǒng)治階級最頂層的他們服務(wù)的。”
“不是這樣的。”蝙蝠俠從牙縫里蹦出來幾個字：“這座城市正在改變，林肯·馬奇的上臺會讓局面徹底變化。”
“誰知道呢？”李昂渾不在意地吹了個口哨，“前高譚市地方法院特約律師、前哥譚市地方法庭檢察官哈維·丹特先生都能在一場意外之后成為聲名遠播的‘雙面人’，人總會在前進道路上變質(zhì)?！?p> 不等蝙蝠俠開口辯解，李昂復(fù)而說道：“告訴你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蝙蝠俠先生，現(xiàn)在我有一種特異功能能看得見冤魂厲鬼，你知道在我的視線里這座薩帕莊園是什么樣子的么？”
《天妖屠神法》悄然運轉(zhuǎn)，陰煞屬性的靈氣逸散而出，將四周染上一層如煙似霧的迷障。
薩帕莊園作為意大利黑手黨家族的據(jù)點，沒有人知道這下面到底埋藏著多少曾經(jīng)被謀殺的無辜靈魂，直到現(xiàn)在。
李昂的靈力直接喚醒了那些糾纏此地不肯離去的厲鬼怨靈，讓他們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能夠被那些沒有靈識的普通人看到。
從蝙蝠俠的角度來看，薩帕莊園的木質(zhì)地板下突然冒出一個個散發(fā)著陰慘冷光的縹緲人形霧氣，原本寬敞的大廳此刻竟然顯得格外擁擠。
“賈斯汀·杰克遜，哥譚的一個房地產(chǎn)商，因為拒絕把其公司出售給理查德·薩帕而遭到槍殺，埋在外面的某顆樺樹下面，死于1984年2月14日，”
“戴恩·湯普森，一個年輕的、前途光明的記者，因為想要揭開其未婚妻死亡真相而在夜間潛入薩帕莊園，被人用手扼死，尸體裝進油桶沉到了哥譚港下面，死于1999年12月31日?！?p> “瑪莎·湯普森，一個年輕漂亮的女招待，在酒吧工作，某天安東尼奧·薩帕在醉酒之后和手下把她擄上了車——第二天清晨她被掐死在了車里，死于1999年12月23日，她就是戴恩的未婚妻。”
“大衛(wèi)·沃克.....”
“洛佩茲·劉易斯.......”
李昂念著這些冤魂厲鬼的姓名與死因，他每念出一段，那些鬼魂就上前一步，將蝙蝠俠團團圍住，籠罩其中。
“現(xiàn)在，黑暗騎士先生，請你像羅貝爾·巴丹戴爾（巴黎大學(xué)法學(xué)教授，圣母，鼓吹廢除死刑，出版過《為廢除死刑而戰(zhàn)》）那個傻，逼一樣，給我，給這些可憐的人們一個理由，一個不殺死理查德·薩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