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回到幽都
杜語蓉顯懷的跡象越來越大，舞刀弄槍的她如今也要人攙扶著。走多了路兩腳腫脹的很，不得已停下來休息休息，慢慢的，只在自己院子里活動，遠了她嫌累。
杜府的女人們生活依舊，該吃吃該喝喝，出不了門而已，她們不在乎。閑下來的時間，她們會去陪杜語蓉聊天，做了好多小衣裳。
杜家的小輩們倒是憋壞了，他們?nèi)ミ^祖父的院子，自己想出點力幫忙，最后卻被趕出來，說這不是他們該操心的，認真讀書去。
全府都被軟禁起來，小輩們哪還有心思讀書，長輩們聚在祖父的院子，他們就聚在老大的院中偷偷的想辦法。
“三哥，為什么外面有那么多兵圍著？”杜月夫是最小的一個少爺，窩在自己親哥的懷里，眼神害怕極了。
“沒事，他們不會沖進來的?！倍旁路降脑挘恢皇前参慷旁路蛞蝗?，更多的是說給在座的聽。
杜蓬的院子里，父子三人坐在涼亭下。
杜致遠：“這次是我們做事太沖動，沒有留好退路。”
杜晟睿：“那小子害了我們，說不定從一開始，他接近二哥也是有目的的，這是他故意做的局，我們還傻傻的往里跳?！?p> 杜致遠：“為什么要害我們，杜家不是一直在幫他嗎？”
杜晟睿：“或許他恨我們呢！”
“現(xiàn)在討論這些沒有意義，想想接下來要怎么辦？”杜蓬打斷兩個兒子的談話。
皇帝不動杜家，是因為杜雨澤還沒回來，他手上握著20萬大軍，一個不注意引起叛亂，麻煩就大了，所以只能先軟禁。
三個人都知道，一定要在杜雨澤回來前，把事情解決，不然真的無計可施。
杜致遠：“最重要是把東方家的那小子給找到，不然我們說什么作什么都沒用?！?p> 杜晟睿：“大門都出不去，要怎么找到那小子？”
杜致遠：“我半夜偷偷溜出去。”
杜晟睿：“就你，圍墻都翻不出去，你要怎么躲過外面的那些官兵？”
杜致遠：“那你來，你翻墻厲害?！?p> 杜晟睿：“大哥，別鬧了，想點正經(jīng)的辦法。”
就算是危急時刻，杜家的幾位長輩都是有條不紊的。收回剛才嬉鬧的態(tài)度，三個人在很認真的想辦法。
石桌上的茶涼了，下人給重新?lián)Q上一壺?？罩写颠^的微風，讓人不禁打個寒戰(zhàn)，南霄的冬天快要到來了。
三個人各自想著辦法，但動作卻驚人的一致，他們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求助外面的人。杜致遠寫了一封信給余年，他不僅是自己的老師，還是當今圣上的老師。杜致遠需要余年去幫自己調(diào)查事情，這樣得到的結(jié)果皇帝會多信幾分。杜晟睿不喜歡交際，因此朋友不多。不過他倒是有一個談得來的同僚，事情牽扯到陛下的逆鱗，也不知道這個忙會不會幫。杜蓬這封信倒是寫給安國公，半個身子都要入土的人。
信寫好了，怎么送出去是個問題。他們不能出門，下人出去都是要搜身的，這么大一個信封不可能看不到。。
“冰心院！”杜晟睿突然間炸出三個字，冰山臉上的表情也發(fā)生了變化，“父親，三姑娘現(xiàn)在住的冰心院，在東北的那個角落里，一般人不會知曉那是我們杜家的院子。去年姑娘不是說自己在后面開了一個側(cè)門，出去拐個彎直接到東城區(qū)的主街上?！?p> 把蒼海接回來的這兩年，他們都沒踏進過冰心院，自己就忘了府上還有那么偏僻的一個院子。去年的時候，蒼海說從大門出去太遠，想在自己院子開個側(cè)門，她提前去勘察過，可以通到主街。
當時讓她鬧著玩的，沒想到能幫上這么大一個忙。
“對，我們怎么把那給忘了。致遠，你去看看那邊有沒有人把守，如果沒有，拍個腿腳快的下人，把信給送出去?！倍排钜灿浀茫敃r是在飯桌上提起的，自己吩咐過，三小姐怎么高興怎么來。
驚喜和意外總是降臨的措手不及，天黑前終于把信給送出去，回來的下人說親自送到信封主人手上，三個人算是松口氣，就等后面的結(jié)果了。
——
余年料到杜家會出事，當時他和杜致遠說過，東方一案，里面牽扯的太多，最好不要去碰，也不能盡信他人的一面之辭。如果真的想要翻案，必須慎之又慎，還不能讓陛下發(fā)現(xiàn)，這都是隨時掉腦袋的活。
都一把年紀了，還要操心自己的學生，余年認命的拆開信。
………………
京城的百姓，最喜歡聚在酒館茶鋪里，三三兩兩的朋友一起聊聊最近的大事。要說這幾日最轟動的，莫過于杜府外面把守的那些官兵，整個杜府不見人進出。因此引起了老百姓的各種猜測。
十里茶鋪的價格便宜，來的人多了生意就火起來。老百姓閑暇時，喜歡進去坐坐，幾個人一壺茶，一個下午的時間就打發(fā)過去。
店里吸引客人的不只是茶，說書的先生也是這里的一個特色，他的故事都是些稀奇古怪，大家沒有見過或聽過的段子。但是他一天只花兩個時辰在茶樓，也許在上午，也許在下午。除了茶樓老板，沒有人知道這個說書先生的行蹤。
大早上的，說書先生沒來，茶樓的客人也不多，伙計也坐在一旁休息。其中兩個人聊起了杜府的事情。
伙計甲：“算上今日，杜府外面的那些官兵，已經(jīng)守了七日有余。你說他們到底犯了什么大事，皇帝老兒這般花費心思？”
另一伙計查看周圍沒人過來，湊過去接話：“我有一個表哥在皇宮里當侍衛(wèi)，前天回家跟我們聊了一些，你想不想聽？”
伙計甲瘋狂點頭，偷偷看周圍，見掌柜不在茶樓，說道：“想，你快說說，我聽著呢。這幾日的好奇心，都放在這上面了?！?p> 伙計乙：“這件事情還得從15年前說起，當時發(fā)生的東方滅門一案，你應(yīng)該還記得。包括丫鬟和下人，總共五十多口人，一夜之間全被皇帝老兒賜死。民間傳言是因為東方家拿了皇帝的東西，皇帝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殺人滅口。官方曾經(jīng)說過，東方家私屯軍隊，企圖謀反。這種說法誰信，所以我更偏向于民間傳言。杜家又是怎么和這事情牽扯上的？老爺子?xùn)|方鶴與杜府家的杜蓬，是生死之交。當年東方家出事，杜蓬正在關(guān)外打仗，回來后才接到這個消息。聽說杜老爺子為此和皇帝大鬧了一場，為此在家養(yǎng)病三個月，三個月后就辭官養(yǎng)老。
半個月前，杜府來了一批門客，其中有人知曉15年前案件的細節(jié)，杜老爺子得知案子的前因后果，十分生氣。于是帶著證據(jù)和奏章，一起送到了皇帝的手上。東方一家是皇帝心里的一頭刺，如今被人重新?lián)芘?，那還得了，一氣之下，全部軟禁在府上?！?p> 伙計甲打斷了伙計乙的話，“不是說有證據(jù)證明當年的事？怎么還被皇帝老兒給關(guān)起來了？”
伙計乙搖搖頭嘲笑他，“皇帝金口玉言，案子已經(jīng)過去15年了，就算是錯判也不會改口的，何況，聽我表哥說，那些證據(jù)都是假的?！?p> “你們倆在那干嘛呢！桌子給我擦干凈了嗎？”掌柜的聲音打斷了兩個人的聊天，乖乖的去干活，茶樓門口進來喝茶的也人越來越多。
——
杜府的事情正在持續(xù)發(fā)酵，暗處多了幾隊人馬奔波。
蒼海終于在今日回到京城，主仆幾人放棄馬車，輕裝快馬加鞭趕回來的。因為三個人都戴著圍帽，沒人認得出來，所以直接住進千和樓，杜府她們現(xiàn)在是回不去。
進了客棧，馮管家接過蒼海手中的馬繩，說道：“小姐，你們先去打理一下自己，我已經(jīng)吩咐他們把午飯準備好，馬上就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了。”
“嗯，”蒼海走進院子，她們確實該沐浴了，幾天連續(xù)的趕路，換個衣服的時間都沒有?！巴ㄖ笸寥齻€人，先去膳廳等我，換個衣服馬上過去?！?p> “地護法他們昨天已經(jīng)到了，就等小姐您的命令，我這去告訴他們?！瘪T管家牽著馬下去了，忙著安排后面的事情。
蒼海坐在浴桶里整理情緒，路上她得不到客棧傳來的消息，只能壓制著自己的焦躁，她想，杜家是她在這世上最后的親人，要是這件事情解決不好，她大概會瘋掉的。
膳廳里坐著仨人，一個悠哉的用早膳，一個拿著筷子不停的戳碗底，剩下一個滿臉著急，來回的走在門口。同一個天地，不同的心情。
蒼海隨便找了件藍色的外衣披上，一根簪子就把頭發(fā)挽起來，清爽干凈，一點也看不出進客棧前的風塵仆仆。進來后，三個人同時放下手中的活，站起身與她打招呼。她揮揮手讓大家坐下，現(xiàn)在不要講那么多規(guī)矩。
“把你們?nèi)齻€同時叫回京城，就是想請你們幫我，徹查十五年前東方滅門一案。大家都知道，過去太久，很多細節(jié)會隨時間消失。但是，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我只要得到最后的結(jié)果。由于時間緊迫，希望越快越好?！?p> 說完話，蒼海終于吃上熱騰騰的飯。
為公重新放下筷子，問道：“你給我們多長時間？”
“兩天，我相信你們能做到。在我回來的路上，相必你們已經(jīng)著手調(diào)查了一些事情。所以，兩天是我能給出的最大期限?！?p> “不一定能完成，但是我們會盡全力挖到最深?！焙笸粱卮鹕n海的命令，他說的盡全力，那必定是十二分的力，少一分都不行。
天下和為公兩人本來還有猶豫，后土的話說出來后不行也得行。
蒼海很感謝面前這些，從開始一起打拼過來的兄弟，對著他們堂堂正正的鞠躬，說道：“此次是我的私事，麻煩你們大老遠的趕過來，非常抱歉。等事情過后，我會送給你們每個人一份紫級的禮物，作為這次的酬勞，畢竟，客棧的規(guī)矩不能打破?！?p> “紫級？”在場的人和天下一樣驚訝，只是他們沒有說出來。就連百瑰常年跟在小姐身邊，都知道紫級的東西在客棧是有多么珍貴。
“對，每人一份！”
百樂在旁白插話，兩眼放光的說：“小姐，我可以加入他們嗎？我也想得到紫級的東西，要知道我們客棧，到目前為止，只有兩個人手上有?！?p> 蒼海瞪了丫鬟一樣，百瑰連忙扯百樂袖子，示意她現(xiàn)在不要說話。百樂也發(fā)現(xiàn)自己唐突了，乖乖的閉上嘴巴，往后退出幾步。
“老大，一天之后保證給你翻個底朝天，相信我們！”天下拿出十分之十二的熱情，還給縮短了時間，說明紫等對他誘惑力太大。
左右兩人無奈卻又不能說什么，因為他們默認天下的做法，拿什么樣的報酬，就應(yīng)該做什么樣的事。
“我們先下去，”大家都是說干就干的性格，既然任務(wù)已經(jīng)發(fā)布，該動身了。
蒼海：“我等你們消息！”
——
蒼海用過早膳，換了身衣服，馬不停蹄的趕去另一個地方。在白沙的時候，她給京城的兄弟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價，活捉東方一沐，拔掉他在京城的眼線。所以現(xiàn)在該去看看這個，把杜府搞得一團亂的家伙。
東方一沐在杜府見過蒼海，因此蒼海換了張臉，還換了性別去見他。
馬車停在同文館的后門，蒼海繞過院子直接去了地牢。盡管外面是白天，地牢卻一絲光透不進去，暗無天日。
蒼海吩咐侍衛(wèi)把蠟燭點上，才能見到角落里被綁著的人影，眼上蒙著一塊黑布。雖然身上邋遢了點，但是精神依舊不錯，侍衛(wèi)們可是一根手指頭都沒動他。他們得到的命令是守著他，一只蒼蠅也別想飛出去。審問這種事情，有人會做。
蒼海第一時間留在暗處沒站出來，隨便拉了個人過來，問問情況?！八魂P(guān)在這多久了？”
侍衛(wèi)：“兩天兩夜。”
蒼海：“有沒有給他送點水過去？”
侍衛(wèi)：“沒有”
蒼海：“給他送點水過去，他如果不喝，你想辦法給他喂下去，現(xiàn)在不能死，后面對我還有大用處。”
侍衛(wèi)：“是！”
地牢里的手法都是簡單干脆，侍衛(wèi)端著一碗水走到東方的身邊，抬起他的嘴巴，卸掉兩邊下顎骨，爽快的把水給灌進去。
東方被水花給嗆到，吐了一半出來。到此刻他還不知道是誰綁架了自己，數(shù)著時間過日子，平安的度過兩天，突然間打破的沉靜，他知曉該來的總會來。
“你們是誰？把我關(guān)起來想要干嘛？”東方忍了兩天非常憋火，對他不聞不問的，終于給找到機會試探，他怎么會錯過。
侍衛(wèi)辦完給離開，沒有人回答東方的問題。
得不到回應(yīng)的東方十分焦躁，“有沒有人，回答我的話，你們到底是誰？”
蒼海喜歡把人的精神折磨到崩潰邊緣，這樣說出來的話基本都是真的。而且這個時候的人永遠是最脆弱的，你給他一根樹枝，他會拼命的當成救命稻草。
“你找塊磨刀石，去他旁邊制造聲音出來，我不喊停不要停?！?p> 蒼海說什么侍衛(wèi)都照做，磨刀霍霍的聲音在地牢響起，配上陰暗潮濕的環(huán)境，是個正常人都會渾身發(fā)毛。
東方的情緒從焦躁變成不安，他很想把眼睛上的這塊布撤下來，可是自己的雙手給綁住，然后試圖用腿來解決。
蒼海當然不會這么容易讓他扯掉，湊到侍衛(wèi)耳邊說：“再找兩根鐵鏈拴住他的腿，別讓他有機會站起來?！?p> 東方現(xiàn)在的狀況是，劈著橫叉坐在地上，雙手雙腳給束縛住，眼睛蒙上黑布，只能從聽覺上感知外界。
當一個人被封住其它認知世界的感官，那么你所聽到的事物，就不一定是真的。
蒼海搬把凳子坐在東方前面，吩咐侍衛(wèi)們下去，守在地牢外不要讓任何人進來。牢房里剩下的都是自己心腹，辦起事情順手。
隱藏在暗處的阿一，接到主子的指示，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蒼海身后，問道：“需要我做什么？”
蒼海自己的聲音太過女性，對于東方?jīng)]有一點震懾力，所以她需要一個粗獷的聲音，來替她完成問話。
阿一接到主子命令，把桌上的文件讀出來，“東方一沐，屠龍教教主，常年蝸居在西境，煽動當?shù)匕傩占尤肽愕慕虝?。到現(xiàn)在為止，旗下已有三百多人。今年六月份，你用東方遺孤的身份來到幽都，試圖揭開十五年前的傷疤。在這里不得不說，你的事情做的很失敗，因為你的設(shè)計，沒有掀起朝堂和皇帝的大浪花。你在幽都的25名手下，全部關(guān)在了隔壁，想不想聽聽他們的聲音？”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東方一沐不承認對方說的事情。
阿一向門外找手，讓她們把人帶進來。百樂像扔白菜一樣，一手一個，刷刷的，四個昏迷不醒的人躺在地上。
“我讓你聽聽他們的聲音，”阿一專挑他們爛了的地方，上去就是一腳碾壓，昏過去的人被痛醒，發(fā)出了尖叫的聲音。為了使東方更加信服，四個人被來來回回的折騰。
東方聽到熟悉的聲音，這四個人都是教會的元老，一起來的幽都。他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是交給這幾人去辦。此時的他心里開始慌了，他想：把教會組員抓起來的人，實力在他們之上，而且還對他們了如指掌，這是一場精心的，有預(yù)謀的策劃。
蒼?？吹綎|方的表情，十分滿意，吩咐阿一可以進行下一步。
阿一抽出自己的短刀，在鐵鏈上摩擦，碰撞出刺耳的聲音。過了許久才開始說話，“諾，人我給你確認了，接下來該談?wù)務(wù)铝恕Ｎ覇柲愦?，多余的話不需要你說。第一，為什么要選在這個時間點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