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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顏血

第七十一章 皇帝議楊彥

晉顏血 上林春 2590 2018-02-01 00:01:03

  “哦?”

  司馬紹一聽是虞仡,立時笑道:“阿翁,必是已安置好了裴妃!”

  司馬睿則是眼皮一跳,楊彥確實沒猜錯,司馬睿并不歡迎裴妃入京,除了欲與東海王越劃清界限之外,還有一個非?,F(xiàn)實的原因,裴妃因其身份,注定了是個敏感人物,若為裴妃過繼子嗣,就等于東海王越有后。

  而司馬睿的江山來自于東海王越,若是有人打著東海王的名號舉兵,在當今朝庭勢弱,政局不穩(wěn)的大環(huán)境下,尤其顯得危機四伏,因此僑置東海,把裴妃安置于海虞,放在吳人堆里,慢慢消磨影響力,實是出于司馬睿的意思,只是他怕被人說閑話,不方便下敕,故授意刁協(xié)以尚書臺的名義下達命令。

  ‘也罷,朕著地方官員多加看護便是!‘

  司馬睿暗暗嘆了口氣,便道:“宣!”

  ”諾!“

  宦人退出,不片刻,虞仡與傅純雙雙進殿,施禮:”臣虞仡,臣傅純,參見陛下,太子殿下!“

  ”虞卿傅卿平身,賜坐!“

  司馬睿伸手一擺,有宦人在下首搭上幾案,二人稱謝落坐,司馬睿又問道:”裴妃可滿意?“

  ”這……“

  虞仡現(xiàn)出了氣憤之色。

  司馬紹問道:“怎么?可是裴妃生怨?”

  虞仡咬咬牙道:“陛下,太子殿下,王妃何止有怨,而是抗命不遵,她身邊有一庶人楊彥之,受其幸佞,代王妃直指東海國仍在,尚書臺僑置東海為亂命,故不從,并請詔于廣陵為東海王越招魂,建衣冠冢,立廟祭祀,還威脅陛下,若是不準,便奉裴妃還郯城,自此不踏入江南半步,看陛下的臉面往哪兒擱!”

  所謂好壞一張嘴,虞仡的奏報,與楊彥的原意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一聽到楊彥之這個三個字,刁協(xié)頓時恨不打一處來,近來京中隱有傳言,說他無容人之量,因楊彥之不從征辟,被逼離京遠避,偏偏他還沒法辯白,于是大怒道:“又是此子,臣請陛下發(fā)宿衛(wèi),將楊彥之捉回建康,斬首示眾!”

  司馬睿的臉面也隱現(xiàn)不快,畢竟這話誰聽了都來火啊,更別提話還不是裴妃說的,而是一名小小庶人代她說。

  “且慢!”

  荀崧卻是攔住,向上拱手道:“陛下,太子殿下,臣對此事略有了解,與虞侍郎所奏稍有出入,小女全程在場,已將經(jīng)過詳細寫明,請陛下與太子殿下過目。”

  說完,就從袖子里取出書信奉上。

  荀崧昨天收到荀虎帶回的書信,越看越是陣陣后怕。

  楊彥曾救過他一命,但是與這次相比,荀崧才是真感激!

  如果荀灌戰(zhàn)死,可說死得其所,可是一旦被石瞻掠走,被迫嫁與石虎,甚至與石虎為妾,那就不僅僅是失去愛女,傷心欲絕的問題,而是整個荀氏的家聲都被連累,他也將無顏臉居朝為官。

  這并不是說荀崧薄情寡義,而是對時人來說,家族榮譽大于個人生死,楊彥大破石瞻,力挽敗局,形同于挽救了荀氏的聲望,因此一聽刁協(xié)要公報私仇,荀崧當即把信拿出來,為楊彥正名。

  司馬紹也現(xiàn)出了沉吟之色,轉(zhuǎn)頭道:“阿翁,兒曾聽說過楊彥之此人,雖為寒素之身,卻精于曲樂,自創(chuàng)《臨江仙》與《虞美人》,曲調(diào)優(yōu)美,意境悠遠,品之唇齒含香,于建康廣為傳唱,文君尤對虞美人贊不絕口,此人又于鹽市街頭開講三國演義,盛時達數(shù)千人駐足聆聽?!?p>  司馬睿向左右打了個眼色。

  一名宦人從荀崧手里接過書信,鋪于案前,司馬睿不動聲色的看著,漸漸地,內(nèi)心暗驚,以三百騎大破石虎一千中軍禁衛(wèi),要不是荀灌寫的明明白白,條理清晰,怎么著他都不敢相信。

  但縱是如此,字里行間也隱隱透出過程之兇險,只要稍有行差踏錯,便是全軍盡墨的結(jié)果。

  再往后看,是裴妃之事,雖然荀灌所述與虞仡口說內(nèi)容差不多,卻是南轅北轍,楊彥指斥尚書臺下的是亂命,不無維護他名聲之意,而從虞仡嘴里說出,就是直接落他的臉了。

  在荀灌與虞仡之間,司馬睿傾向于荀灌,畢竟荀崧的操守值得肯定,有父如此,其女當不會差,而士人是個什么玩意兒,司馬睿自然是清楚的。

  最后一段是楊彥對東海王越的評價,這倒是讓司馬睿頗為動容,又暗暗冷笑。

  在楊彥的評價中,東海王越失國的罪魁禍首是山簡、茍晞和王衍,尤其王衍,是瑯琊王氏的前族長!

  ‘雖有強辭奪理之嫌,卻也貼合實際,倒是個趣兒,竟敢字字勸朕莫忘了根本,不知茂弘(王導(dǎo)表字)閱之當作何感想?’

  司馬睿看畢,意味深長的瞥了眼虞仡,便著宦人奉給司馬紹看。

  虞仡立時低下了頭,不敢多說,畢竟司馬睿再不堪,也是皇帝,一舉一動自具天子氣象,不過他偷偷看向荀崧的目光中,現(xiàn)出了一絲陰冷。

  司馬紹沒有老父那么深的城府,看著看著,就拍案問道:“既有如此人物,臺省為何不征?莫非尚書令仍執(zhí)著于門戶之見?”

  這話就有些責怪的意思了,實際上,無論哪朝哪代的皇帝都傾向于任用寒門,與士人相比,寒門跟腳淺,只能依靠皇權(quán),易于駕馭,要說天下間誰最沒有門戶之見,顯然是皇帝啊。

  只是寒門粗鄙,非是治國良才,因此自漢末門閥勢大以來,皇帝不得不托政于門閥,可這并非皇帝心中所愿,如今見到楊彥這樣的文武全才,當真是見獵心喜。

  刁協(xié)又怒又冤,一張老臉難看之極,拱手道:“回陛下,太子殿下,臣曾征召楊彥之為記室掾,此人不從,后臣不顧顏臉,當面征召,亦被拒絕。

  故臣以為,楊彥之雖是有才,卻桀驁難馴,今又藐視臺省,應(yīng)押解回京論罪!“

  荀崧是清楚情況的,連忙道:”楊彥之志不在案櫝,故不受元亮之征,非是桀驁難馴,至于裴妃之事,臣以為,東海國乃惠帝實封,不征詢裴妃意冒然僑置,實是不妥,楊彥之只是代裴妃發(fā)聲,縱然言語有過,卻不應(yīng)以言入罪。

  相反,小女今趟能奉裴妃順利回歸,全賴楊彥之出謀出力,斬獲敵首近九百,朝庭應(yīng)給予封賞才是正理!“

  封國實封與食邑封國是不一樣的,食邑封國僅有收稅權(quán),沒有軍政權(quán),屬官由少府派駐,而實封封國就如西漢時的王國,由國君獨掌,可自置牙署群僚,在東海王已隕,且無后的情況下,明媒正娶的東海王妃在理論上具有對王國的一切權(quán)力,除非皇帝下詔罷黜,可是罷黜裴妃哪有那么容易?

  這也是楊彥把心思用到裴妃身上的關(guān)鍵原因,如果是食邑王國,那他再巴結(jié)裴妃都沒用,裴妃相對于他,便是呂不韋的奇貨。

  ”哼!“

  虞仡冷哼一聲:”往郯城接回王妃,雖淮北不大安寧,卻哪來敵襲,仡料那淮北流民帥絕無膽敢于襲擊王妃!“

  司馬睿父子俱是現(xiàn)出了古怪之色。

  司馬紹向左右道:“把荀氏女郎書信示以諸公!”

  “諾!”

  宦人施禮,小心翼翼的取了書信,首先呈放于刁協(xié)案前,刁協(xié)看的面色陰晴不定,然后傳給卞壺,卞壺是有名的忠臣,本身沒什么門戶之見,不時點點頭,之后,又是傅純和虞仡。

  對荀灌的書信,基本上沒人持異議,因為書信是荀崧拿出的,質(zhì)疑荀灌的書信,就是質(zhì)疑荀崧,連皇帝都不會這么做。

  不過虞仡又哼一聲:“若說被淮北流民帥襲擊,尚有一兩分可信,但石虎怎么敢遣人輕入郯城附近?況且石虎又怎知荀家女郎往郯城迎回裴妃?該不是殺良冒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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