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心動
“你……快放開我！你到底要干啥……”
少年渾身僵硬，一頭撲在地上。
小美人雙手按著他的肩膀，月朗星稀，四目對視。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我好端端地在舞廳里玩，誰讓你喊我出來？”
她一臉無辜，雙手齊上，按得更加用力。
“你別往下用勁了，我都……”
小法看她按得一本正經(jīng)，目光所及處，好好的禮服領(lǐng)口已經(jīng)下滑了不少。
白若雪的肌膚在月光下十分顯眼，他臉上不由得發(fā)燙，又不敢直接告訴她。
“回答我的問題，不然不放你起來?！?p> 她看他這副呆萌樣，笑得臉上梨渦也綻開了。
“領(lǐng)子……滑了！”他冒著生命危險提醒。
“?。 ?p> 小美人低頭一看，大叫一聲松開了手，連忙低頭整理下滑的禮服。
他終于有了機會爬起來，身上的衣服亂得像在地上滾了上百圈。
抬頭一看，不遠處的路燈下，小狗正快步趕過來。
少年只想趕緊跑，但眼前的這個少女怎么辦呢？
讓她一個人落在這午夜的街，無論如何也不放心。
雖說小美人今晚把自己折騰得夠嗆，里里外外都受了一遍罪，但她人不壞。
“我明天一早要上班，先送你回家吧?！彼Φ煤苷嬲\。
“你不是學(xué)生么？”她驚訝地睜大眼睛。
“我是誰，不重要，”少年瀟灑地雙手插兜，“告訴我你家在哪，時間不早了?！?p> “我明天要上課，你送我回學(xué)校，”她認真地拉住他的手，“女中，前邊那條街左拐?！?p> “你是學(xué)生么？”他不敢相信。
無意間把她的手握緊了，只是不自知。
小美人整理好禮服，像受了很大委屈：
“人家好不容易今晚溜出來玩，都怪你浪費了我時間，開學(xué)了難出來了！”
小法的一顆心開始凌亂。
聽她說出校名，已經(jīng)吃了一驚；現(xiàn)在她說是溜出來的，這也太默契了吧？
他看著她小嘴上露出的一絲俏皮，輕聲地勸道：
“有機會讓你打個夠。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他清澈的眼神好比天上的星星。
她滿懷期待地點點頭，暗自覺得自己看人的眼光不錯。
他們一起沿著街道走，晚風里有淡淡的桂花香味。
少年忍不住仰頭望了望天空的月亮。中秋臨近，想家了，不免有些傷感。
他正往回憶里陷進去，小美人看著這雙好看的眼睛，越發(fā)對他有好感，“你的名字可以告訴我嗎？我想知道。”
他被她從回憶里拉回現(xiàn)實，也被她的天真直率打動，“鄙人張小法?！?p> 她不等他問自己名字，就大大方方地說：
“我叫林覓，英文名是Linda，還可以叫我Miss Lin?！?p> 她的發(fā)音十分標準，想必受過良好的西方教育，難怪不受當年“男女授受不親觀念”的束縛。
一路上他安靜地聽她哼唱一些經(jīng)典的鋼琴曲，有時會贊她幾句。學(xué)校沒多久就走到了。
他好奇她怎么進門。
她不慌不忙從帽子里面取出一片鑰匙，往里瞟了一眼，門衛(wèi)還在長椅上睡著。
于是沖他調(diào)皮一笑，輕輕開門溜進去，小小的身子轉(zhuǎn)眼就不見了。
他今晚收獲不小，漲了“姿勢”。
小狗也靈活地從鐵門之間的寬縫里鉆進去。
余下他孤獨一人，只能從校門口的墻上翻過去。
雙腳落地時腿傷又發(fā)作，疼得滾到旁邊草地上趟了好一會。
林覓應(yīng)該是回宿舍了，他也放了心。
不顧形象地帶著小狗一瘸一拐地回到住處。猛然想起衣服還沒買，再出去逛街也來不及。
當務(wù)之急是洗澡，洗衣，不然明天怎么見人！
拿起東西走進公共浴室，都是后半夜了。
墻上沒有貼明顯的男女浴室標志，夜深了空無一人。
放心地把衣服脫下，赤膊開始洗澡。
香皂是進口的，天然的檸檬清香，挺好用的。他順手把衣服洗了，擰干，掛在浴室里自帶的晾衣繩上。
天漸漸亮了。
夏天的風大，等校園晨起的鐘聲悠揚地響起，衣服終于晾干了。換上干凈的衣服，洗漱完畢，鏡子里出現(xiàn)一個清秀整潔的少年形象。
在房里清理東西時，宿舍管理阿姨送來一個大包裹。
她說上午老師們集體和新生見面，教師的制服會后要他去后勤處量身定做幾套，平時有重要活動時穿，包里有新發(fā)的教學(xué)用品，需要什么都可以要。
他想起昨晚林覓把自己當成學(xué)生，大概是看著太嫩的緣故，就問阿姨借一副眼鏡。
阿姨大方地從包裹找出來給他。他取出眼鏡試戴，還挺合適。
謝過阿姨，帶上教學(xué)包，往禮堂處走去。匆忙中忽略了早餐。
禮堂里的音樂響了，成群的老師學(xué)生排隊入場，少年茫然的站著，很快被人群遮擋住了視線。
他聽到臺上有人拿著話筒說話，臺下開始鼓掌，心里一急就加快了往禮堂趕的速度。
匆忙間，他來不及看路，迎面而來的一個女生也走路不長眼睛，兩人直直地撞在了一起！
對方身子一傾斜，眼看就要倒地。
他隔著鏡片看不太清對方的長相，只好雙手環(huán)抱地扶住了她。
只見人家怯怯地抬起頭，像只老實可愛的小綿羊：
“老師，對不起，我撞到您了，我是二年級的......”
脫去超高跟鞋的她，比昨晚矮了好多。
這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一時想不起。
小法大早起來撞了個妹子，為人師表，也不好意思地道歉：
“是我不小心先撞的……”
最后一個“你”字還沒出口，眼鏡卻快掉了。
沒想到女孩子反應(yīng)敏捷，搶先接住眼鏡，大膽地湊近他的臉看了幾秒，突然激動得雙手一抖，頓時滿臉的紅暈。
“……張老師……您好！”
昨晚她看到一個清秀少年，以為也是溜去歌舞廳的中學(xué)生，興奮不已。
沿路追他、扯住他衣服、按他在地，就差讓他穿高跟鞋走路了……
沒想到此人是自己新來的老師。
林覓自覺闖了大禍，恨不得鉆到座位底下去。
小法的困倦給她震掉了一大半，看清了她的臉，同時也意識到手還在她腰上，趕緊放開：
“你是林覓！”
“是的，張老師，請原諒昨晚我……”
林覓想說的“冒犯”還停留在舌尖，他細長的手指輕輕按住了她的嘴唇，隨即又飛快移開。
“先走了，”少年撿起地上的包，頭也不回地跑到禮堂前排教師的座位處。
林覓在原處暗自得意地笑了。
她昨晚一宿也沒睡，在宿舍浴室卸妝洗澡換衣，后來的那點睡眠時間和早餐時間，全部在回味自己和他的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