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汶川始發(fā)
休憩幾天之后,我還是啟程了,在這片荒無人煙的綠色世界里,我想通了很多事情,好像也知道為什么錦里會選擇離開,我是想她的。
現(xiàn)在家已經(jīng)將我拋棄,絲毫不想再卷進(jìn)那個支離破碎的家庭,甚至對它產(chǎn)生了厭惡感,這種深深的厭惡感將它拒之門外,我不再有什么留念,在最近的火車站買了車票,前往四川,尋找錦里。車票錢是奶奶給我的,她說“孩子,想去就去吧,哪里有那么多考慮呢?!?p> 義無反顧的登上前往四川目的地的列車,那是一個全新的世界,我希冀著見到錦里,她還好嗎?她是不是模樣變化了?我盼望著新生活的開始,同時,也在此刻,我在想,這腹中的孩子是不是應(yīng)該留下了。
對于這件事,我左右搖擺,生下來,現(xiàn)在的我,連自己都無法生存;不生的話,真的要像母親所說的,去流產(chǎn)嗎?可是,我是抗拒的啊,要知道,她雖然小,但也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體??!
四川很大,當(dāng)我一路摸索著越來越接近錦里的時候,卻感覺到一種透不過氣的喘息感,這種感覺我在后來的XZ之旅中也深深的感受到過。
長途跋涉的艱辛是不可言狀的,但因為急迫的想要見到錦里,縈繞在我心中的卻是滿滿的喜悅。
這天傍晚,天黑時,我已經(jīng)抵達(dá)了市中心,并在一家旅館住了下來。這家旅館是青年旅館,它的床是上下階梯式的,一張緊挨著一張,不到五十平方的小房間里面,已經(jīng)排滿了,十張床。
大家擁擠著,把背包行李放在地上,或是床頭。有一件衣服卷成個枕套。就這樣沉沉的睡下了。
他們顯得是那么的疲倦,仿佛已經(jīng)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似的。
不一會兒,就有人打起了鼾聲。鼾聲如雷,震得人的耳朵發(fā)懵。我原本是困的,但想著明天下鄉(xiāng)就可以見到我心心念念的錦里了,就愈發(fā)的睡不著。
“姐姐你也睡不著嗎?”
我一看,原來旁邊,躺著的是一個小男孩,他依偎在他母親的懷中,像一個,受了傷的小刺猬。
“姐姐睡不著,你快點睡吧!”
“姐姐,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可以止痛的藥啊?”
“嗯你是哪里受傷了嗎?”說到這,小男孩從她母親的懷抱中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我。
“我媽媽出了車禍,腿被壓斷了,她現(xiàn)在很疼,很疼我想買點藥,給她止疼?!?p> “嗯,姐姐這里倒是有一味草藥,可以幫忙止疼,但要明天才能上山去采,先睡覺好不好。”
他聽了之后,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爬過身來,隔著不到二十厘米寬的床板,對著我的臉蛋親了一口。
“姐姐,我愛你?!?p> 這個世界上如此真實的話,本來就不多,一次臉紅,勝過一大段對白。
在一米的床上打著滾兒,心中在幻想著明天見到錦里會是怎么樣的一個情景。我會跑過去抱著她,摟著她,并且,告訴她,我是有多么的想念她啊!
我最終還是帶著她的美夢睡著了,在夢中,無數(shù)次的幻想和她相遇的情景,可讓我還沒有想到的是,竟會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
就在那么一剎那,我做了一個噩夢,在夢里,我被無數(shù)的磚頭紛紛砸下,砸得我頭破血流,我大聲的呼喊,錦里,救我啊,救我?。】墒?,沒有人來救我,磚頭,一塊又一塊的,砸在我的背上,頭上,手上。
我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然后猛的一下就驚醒了。
等我還沒有緩過神來的時候,整個房子,已經(jīng)劇烈的搖晃起來。
我卻還以為在夢中。房子向左搖了去,又向右搖,地上的殘水東西跌蕩起來。不一會兒我就意識到,這不是在夢中,這是,地震了。
我大聲的叫著,大家快起來啊,起來啊,地震啦,地震啦,不斷的呼喊。只一秒的時間,眼睜睜的,看著一角的墻,就那樣直落落的傾斜下去了。我本能的求生意識,忽然就升騰起來了。拉起旁邊的小男孩,猛的將他往背上一背就往樓下跑去。
這時候,大部分人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樓道里并不算擁擠,我很順利的就跑到了一樓大廳,然后,眼睜睜的看到門口已經(jīng)被堵上了,看向旁邊的窗戶,并不算高,趕緊背著小孩跑了過去。一把將它先扔出去,再一撐手,越窗而過,頭上不時掉落石塊,小男孩看著樓上不斷的哭喊,“媽媽,媽媽!”
我叫他趕緊走,沒有反應(yīng),不斷的石頭落下來,越來越多,我能感覺到這個房子就要塌下來了!猛地將小男孩抱在懷中,跑向了空地!
在撲倒的一剎那,我覺得自己好像離開了這厚重的軀殼,說是厚重,但其實這時候的我已經(jīng)瘦得不成樣子,一米七的身高只靠不到八十五斤的瘦肉支撐著。
小男孩掙扎著撲向已經(jīng)成了一片廢墟的殘磚瓦片,“媽媽,媽媽…”他的淚水是那么肆意的在流淌,他是那么輕,原來貧窮所給予的,不單單是物質(zhì)上的匱乏,已經(jīng)根深蒂固的影響到身體了呀。我自然死命的拽著他,那一片虛無的灰塵造成的廢墟,那彌漫在空氣中的味道讓人窒息。
很快就展開了救援活動,疏散群眾的,還有不斷的尋找親人的,小男孩的聲音已經(jīng)哭的沙啞,他不停的喊“媽媽,媽媽…”
一直到第二天,很多人終于得救,但始終不見小男孩的母親,她腿腳不便,我也覺得她已經(jīng)被磚壓得粉身碎骨了,心中不存念想,但小男孩依然沒有放棄,他已經(jīng)一天一夜不停的呼喊,尋找,盡管他的喉嚨已經(jīng)嘶啞,面目模糊。
當(dāng)所有人都放棄的時候,小男孩說,“媽媽,媽媽在這下面,就在這下面?!庇谑谴蠹揖蛦査?怎么知道他母親在這個位置,而不是其他位置,他迷迷糊糊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一米,兩米,四米,挖至十米深的時候,還是不見蹤影,小男孩卻始終不放棄。
“我看,這人要真在下面,估計也是尸骨無存,血肉模糊了?!?p> “老大,要不就放棄吧,其他地區(qū)的傷亡比這里更嚴(yán)重,而且人手嚴(yán)重不足?!?p> 他們走了,盡管小男孩苦苦的哀求,在他的心目中,他的母親才是最重要的那個人啊!
他時而咆哮,而哭喊,這時候,我才想起來錦里,錦里就在離這不遠(yuǎn)的山區(qū),這里發(fā)生了地震,那錦里呢?她怎么樣了?
這種想法深深的將我的頭腦給籠罩了,我站在廢墟地里,看著人群不停的走來走去,跑至班車處才發(fā)現(xiàn),由于地震道路多處受損,班車已經(jīng)停止了運做。倒是有一些救援的大卡車停靠在路邊。
小男孩哭喊著,他說他能聽到下面的聲音,他堅持著。
其實我也知道,他的母親就是在這里,因為地震發(fā)生的時候,她就躺在我的旁邊,腿腳不方便她也不可以逃離坍塌區(qū)。我甚至后悔為什么沒有隨手將她一起帶離這棟房子。
真的,是真的!
我們聽到了求救聲,來自黑暗的地下的聲音!
我跑去找救援的人員,不一會兒,就架起了工具,人多力量大,他們不停的問,“你還好嗎?能聽到我們的聲音嗎?千萬別睡??!”
一時之間,斧鑿聲,搬運聲,還有周遭的雜聲全都湊到了一起,黑暗地下的聲音卻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經(jīng)過兩天的時間,終于在地下見到了小男孩的母親,她被救援出來的時候,“真的還活著,還活著?!?p> 然后大家跟著一起歡呼,為小男孩的執(zhí)著感動,為這些辛勞付出的救援團(tuán)隊,也是為了這場災(zāi)難之后對于許多人來說,初見的喜悅之情。
知道他們有人照顧,我晝夜不息的趕往與錦里會和的路上,一路上,盡是滿目瘡痍,到處橫生的血肉模糊的人,大部分人在臨時搭建的白色帳篷內(nèi)包扎,甚至更血腥的,在地上就動手術(shù)來。
尋找里的路實在太過曲折,我只能祈禱,她平安無事!
而在這條路上,我也加入了志愿者的隊伍,幫忙一路上遞藥,換藥,簡單的包扎也都學(xué)會了。
蕓蕓眾生百態(tài),我以為我是最不受上帝待見的哪一個。而在這里,這一刻,我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幸運,在面對死亡之神的時候,人是多么無力的弱勢群體啊!
生命如草芥,因此更加要珍惜。
我開始學(xué)會對生命懷以熱情,這也更讓我堅定的決定,要生下腹中的孩子,他是一個生命體,于我而言,于這個世界而言,他都很重要。
一位病人被亂石砸中了面部,因此血肉模糊,護(hù)士長吩咐我去給你他清洗傷口,我一動,他全身也跟著疼痛,就這樣直愣愣的看著那雙幾乎模糊的血眼。
還好,他的眼睛完好無損。
只是這樣看著我,帶著那一陣一陣的顫栗,讓我覺得害怕起來。
“你怕我嗎?我這樣子肯定很丑吧!”
“沒有?!?p> “我要照鏡子,我要看,看看我的臉?!?p> 我蹙眉看著他,表示無奈。
然后繼續(xù)給他清洗臉上的傷口。“別亂動,要是清洗不干凈,這肉就不能長到起來,到時候坑坑洼洼,就真的難看了?!?p> 正說著,他撇開臉去,呆呆的望著天花板。
救援行動不斷的在進(jìn)行著,一路上見到太多生死離別的場景,伴隨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將整個大地渲染成了一幅濃墨重彩的灰色畫卷!
到處充斥著哭喊聲,吶喊聲,一位年邁的老奶奶淚眼模糊,想拉開蓋上孩子的白灰布,不斷的呼喊著孩子的名字,她穿了一件深綠色的軍衣,頭上戴著紅色的頭盔。救援人員不斷的拉扯著,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的背駝下來,再駝下來,直至完全附在擔(dān)架上!但又很快被救援人員拉開了去。
另一邊是一位失去愛人的婦女,姣好的面容上滿是瘡痍,旁邊的嫂嫂和妹妹也是泣不成聲,到處是擔(dān)架上的尸體,到處充斥著死亡,血腥的味道!
她們甚至連自己的愛人尸體也還沒有找到!
再一側(cè),中年的大叔雙膝跪地,雙手緊繃著腦袋,朝天咆哮!
他穿了一身消防馬甲,在這個雨天里格外的引入灼目!
后來才知道,地震開始的時候,這位消防大叔救援了不下百號人,但卻沒能趕回家救救自己的妻兒父母!
此時的他,是在抱怨命運的不公嗎?還是在懊悔什么呢?一排排的曾經(jīng)鮮活的生命體,此刻被一層一圈的包裹著,比僵硬的墳?zāi)垢永涠?p> 有人在尋找著!
有人在擦拭著已經(jīng)冰冷的尸體!
有人在祈禱!
……
天堂可以容得下這些孤單的靈魂?
我不知道,這些靈魂好的壞的最終流向了何方,但我祈禱,他們?nèi)チ巳缣焯冒忝鲀舻牡胤?。我不自覺的撫摸微微隆起的腹部,不知為什么,在這樣絕望而血腥的場景中,我竟然升騰起了一種會心的微笑。我是在感嘆命運對孩子的公平嗎?又或是,這是某一個不小心被掩埋的天使,悄悄的依附到了我的身體里。這是一種多么神奇的事情?。?p> 離那個家庭越遠(yuǎn),看到的世界越大,就越是有一種與世隔絕的孤寂感和平凡感。唯一的擔(dān)憂都落下了錦里的身上,她,還活著嗎?不,她一定平平安安的,在某一個拐角的街道上,又或者她也行色匆匆的在救治傷員呢!這樣想著,干起活來,愈發(fā)精神煥發(fā),生龍活虎起來了,只覺得滿眼見的,都是一種典禮,在悲慘中擁抱著一種喜悅。
升騰的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呢,就好像在這偌大的曠野寂寥中,在這橫尸遍布的鮮血中,處處充滿著希望之光。
她在何處呢?
她是否也在期盼著我們的再次相遇?
道路曲折崎嶇,一口糧要運到這個地方都是不易,加之患難群眾之多,醫(yī)療設(shè)備便更是罕見,許多傷員長久的被病痛折磨著,這時候,大山里的天然藥材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只是一名志愿護(hù)士?!?p> “孩子,你是怎么知道這灰包可以止血的呢?”我被這一問給問懵了,我當(dāng)然不知道這地上的東西是叫灰包,我只不過見它長得似鍋柴里燒盡的灰燼,小時候錦里提過一句,這?
“我,我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這里有多少傷員,因為止不了血,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在我面前?!崩项^子白發(fā)根根凌亂,在風(fēng)中飛舞著,只是我不知曉為何爺爺如此的激動?
我低下頭,做作揖狀,想遠(yuǎn)離這個糟老頭,看起來莫名奇怪糟老頭。
只聽見一聲,“神醫(yī),快救救我孩子吧,救救我孩子~”
這一幕來得太快,我沒有來得及退出這個輻射圈,就被糟老頭一把抓住了,“她可以救?!?p> “?。俊?p> 于是我從這個營救圈被拉往另一個,在大家都忙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時候,沒有人顧得上知道你的存在與否。
我沒有想到,竟是這樣的方式和錦里重逢,如果我知道的話,在這段被牽制的日子里,我一定拜師求藝,也不至于最后落得個半斤八兩的名聲。
那日在深山中偶然遇見白發(fā)老爺爺,是以覺得此人面目凌亂,滿臉橫紋,不知是哪里冒出來嚇唬人的,心下幾分全是恐懼;待回至群眾當(dāng)中,他日日衣不解帶,三餐無果,才知“神醫(yī)”緣由,這心下才暗暗生出敬佩之情。
“你是小,小仙,小仙女,這名字果然不俗?!?p> 我聽著,心下暗笑,此小心非彼小仙,但也不做聲,“神醫(yī)找我可是有事?”
“天資聰穎,天資聰穎啊!”
“???我?”
“你可愿拜我為師,一生潛修醫(yī)學(xué)盛典?”
啊,這糟老頭,看來是有點神志不清,收我這樣資質(zhì)平平的徒弟,還不把他神醫(yī)的招牌給砸了,更何況,這又不是在電視劇里的仙俠片,我還沒這么好的運氣可以去出演演員吧!
他見我狐疑,“怎么,你不愿意?”
糟老頭,我當(dāng)然不愿意了,你這般癡傻,想必我腦子也是壞了不成。
“哪里,神醫(yī)的徒弟,又豈是我這般小人兒可以拜將的,還是算了吧,呵呵?!蔽依@繞耳朵,心下想到莫不是被這糟老頭給附身了,說起話來竟也這般文縐縐。
他忽的抓了我的手腕,面色凝聚起來,過了幾秒,又瞪大了他那老態(tài)龍鐘的眼神望著我。
“你,你竟然!”
我努努眼,翻了個白眼,“神醫(yī)抓疼我了?!?p> 他松開手,轉(zhuǎn)過身去,“我讓你拜師,自有我的道理。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強(qiáng)。”
這人真是有趣味的很,放才還如此迫切,這一會兒的功夫不到,便冷卻下來了。
我那有時間做你那清心寡欲的徒弟呢?當(dāng)下找到錦里才是一等重要的大事。
便努努嘴,“小心多謝神醫(yī)的抬愛,只是小心自知學(xué)識淺薄?!?p> 糟老頭轉(zhuǎn)過身來,緊蹙了眉頭,背握雙手,喃喃道,“非也,孩子,你只是還有別的事情沒有做完。”
心下猛然一驚,這老頭,難不成會讀心術(shù),竟知道我確是有別的事情沒有做完。
還沒待我想明白,又忙活起來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錦里所寫地址的這個小村落,綠油油的麥田還依稀可見,但廢墟已經(jīng)明顯覆蓋了整個交通。
“這里在震區(qū)中心地帶,是受傷害最大的地方,大家下車,都下車,徒步前行。”
前方的道路不要說車,就是一般人,不翻越前面這座廢墟,就無法抵達(dá)村落?!罢嫦氩煌ǎ阏f這些人住哪里不好呢?要跑到這么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來。”
“在這里的,都是一些大山里的孩子,這次看來,九死一生了!”
“是啊,這樣子看來,都沒有人生還了。”
……
什么叫沒有人生還了,錦里肯定還活著,肯定還活著。
“我先帶一隊人去應(yīng)急,這山路被廢墟掩蓋,過于崎嶇,有沒有那位志愿者愿意一同前往的!”
“我這把老骨頭啊,怕是要成為你們的累贅嘍!哈…”糟老頭一邊笑著,一邊把他日常用的藥品收拾妥當(dāng),那爽朗的笑聲讓很多年輕人慚愧不已。
錦里。
錦里在下面!
“我,我也要去!”
四下一陣狐疑,指揮員朝我點了點頭。神色凝重的道,“我希望大家清楚這次救援活動的重要性和危險性,所有行為都是自愿,如果下面發(fā)生山體滑坡,崩坍,或者其他意外,我們組織不承擔(dān)任何風(fēng)險?!?p> “就是,真以為自己是什么厲害角色,逞什么能呢?”
“不過一個鄉(xiāng)下丫頭,真以為自己能起死回生了。”
“好了,不要說了。小心,你過來,我們一起下去。”志愿隊長的一句話,讓我有了隊伍。
“至于白神醫(yī),您年事已高,不如在營帳休息吧,這里要有什么緊急情況,你也好有個照應(yīng)?!?p> 白神醫(yī),這么威武的名字,我竟到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他不僅僅是頭發(fā)白了,就是名字,也被白白了。
正想著,只見他盯著我看了許久,我回過頭,瞄了一眼,確認(rèn)他真的看的是我。“神醫(yī)看著我做什么?”
“她都能去,我自然去得?!闭f著,走過來,用手輕輕的摸了摸我的肚腩。難道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我懷有身孕?
“好吧,那我們快馬加鞭,出發(fā)吧?!?p> 志愿者的隊伍在入了這座大山之后便只剩下不到十人。
原來人性竟是如此,人人都可施以小恩,但若涉及生命之外,便要再三掂量。
如若不是錦里,我又是否會為這些陌生人甘愿奉獻(xiàn)生命呢?
我想當(dāng)時的自己也不敢確定。
山路崎嶇,到處都是殘缺的廢墟,時不時冒出來一兩支血肉模糊的手,腳,臉。像是尸橫遍野的孤魂野鬼,特別是到了深山中,已是漆黑的夜晚,外面伸手不見五指。
“大家挨著緊一些,不要摔傷了。”時不時一兩聲狼吠聲,大自然的森林氣息一寸一寸的深入肺腑。帶來深深的恐懼感。
“保護(hù)好白神醫(yī)?!闭f時遲,那時快,亂石天而降,黑暗中根本來不及躲閃。
“啊,小心你受傷了。傷得嚴(yán)重嗎?”說著一旁的白神醫(yī)一把拉過我,“怎么樣,沒有傷到要害吧!”
其實我只是被砸到了手臂,“沒,沒事?!?p> 簡單包扎了下,大家便尋找合適的地方休息下了。
白神醫(yī)叨叨個不停。
最后挨著耳朵問,“沒有傷到孩子吧?”
我苦笑了一下。心下想起來這一路的陪伴,想著腹中的孩子,他的出現(xiàn),從一開始,就沒有得到任何人人關(guān)心。
“謝謝!”
夜幕降臨,所有人卸下包袱,疲倦不堪的睡下了。
“錦里,錦里,你在哪兒呢?”
“心兒,是心兒嗎?這,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