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有眼嗎
“妾身的意思是讓蔡聰去讀書,國子監(jiān)也好,四方書院也罷,讓他像個普通人一樣去就學(xué),詩書禮樂化去他心中的戾氣?!?p> 長孫認(rèn)真的說著,不管是環(huán)山書院,還是崇文館都不適合蔡聰,離朝廷太近了,根本就躲不開紛紛擾擾。
“朕也是這么想的,走的太快心性跟不上,就該讓他沉淀一下?!?p> “那讓他去就學(xué)?我覺得國子監(jiān)比較好,陛下你覺得呢?”
“還是讓他去四門學(xué)吧!國子監(jiān)勛貴子弟太多,容易出事?!?p> 蔡聰在家里根本就想不到,他們兩口子上下嘴皮一碰就把自己丟書院去。
?他現(xiàn)在拄著副拐杖,在練走路,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不過小孩子恢復(fù)起來比大人要快的多,只一個月的時間,他已經(jīng)可以慢慢的走路了。
下的人膩味的雨也要停了,蔡聰已經(jīng)想好了,什么都不去管,在平靜中度過這個新年。
這一年的所作所為,蔡姐兒雖然不說,但是也擔(dān)心的夠嗆的吧!自己就好好陪陪她。
老天爺大概是看膩了人間的悲劇,在一個平凡無奇的早上,太陽從金黃的云霧中鉆了出來,懶洋洋的,就像起太早了,還打瞌睡。
一個滿臉凄苦的老人走出茅屋,看著明晃晃的太陽,再看看屋里早已僵硬的尸體,看著蔚藍的天空凄涼的說道:“都說你有眼,是我瞎了嗎?怎么就沒看到你的眼睛呢?”
說罷再也忍不住,苦澀的淚水混夾著生活的辛酸,在那張老邁的臉上肆意流淌。流進嘴巴的時候,它不是咸的,也不是甜的,它苦的讓人難以下咽。
孟寶來站在河邊看著蔚藍的天空忍不住歡喜的說道:“真是天公作美,大喜日子天空也放晴了。好??!好!老天有眼啊!”
說罷他對河邊的其他人說道:“把河里的東西都撈上來,死去牲畜就地焚燒,有死難者弄到那邊坡下給埋了。豬耙子你個狗東西在干什么?還摸,把尸體抬到車上,自己滾去鹽池里泡著。”
突然他看到一個小兵夠著一具腐爛的尸體,在他身上不斷的摸來摸去,氣的他差點跳起來。
前天他看到河里漂著只死老虎,興奮的撈上來,拔下皮,四處炫耀自己的運氣好。當(dāng)所有人都羨慕他運氣好的時候,蔡聰卻命人將他叉到村子外,用鹽水泡了半個時辰,那張虎皮也被燒成了灰燼,那時候他才知道,瘟疫是怎么來的。
蔡家村雖然沒有被淹,可是漲潮落潮,河道也漂滿了垃圾,牲畜和人類的尸體。清澈的河水變的渾濁,河面上漂著黑黑的泡沫,一看就讓人覺得不詳。
“嘿嘿大統(tǒng)領(lǐng),咱這不是想著,許校尉明個就成親了,想摸幾個錢,明天也好隨個份子?!必i耙子嬉皮笑臉的說著,雖然不敢再在尸體上摸了,可是根本沒想著去泡鹽水。
“你這話最好爛肚子里,別讓許杰知道,不然你就死定了。人家大喜日子,你拿著死人錢當(dāng)賀儀,這是找人家晦氣嗎?趕緊滾去鹽池里泡著,要是染上了瘟疫,老子不但不同情你,老子到時候讓你爹親自點火燒死你這個沒正型的東西。”
孟寶來一臉兇相的說著,帶兵可不能全靠同心同德,嚴(yán)罰也是很重要的,他這話一說完,豬耙子再也不敢裝傻,跑到不遠處一個堆著鹽的池子里,跳了進去。
“狗東西,好言相勸不聽,非要抽你才知道疼。”孟寶來哼哼唧唧的說著。
這條河太長了,前些天雨停的時候,為了能盡快解決漂浮物,蔡聰讓人去下游告訴其他村子,必須把漂浮物全部弄干凈。
這讓其他村子的人很是不情愿,在他們看來河水臟了不喝就是了,還有井水呢!可是蔡聰不管,派人去看著,必須要弄干凈河道,干完活必須在鹽水池里泡著。
弄得民怨載道,有些村子的人干脆趁著男人去河里的時候,女人和小孩偷偷把鹽池里的鹽給挖回家了。
等其他人從河里回來的時候,傻眼了,一池子鹽水,不但鹽沒了,連水都被舀干凈了。
蔡聰派來的人,苦笑不得,那些村子里的男人為自家婆娘的精明大豎拇指。什么河里不干凈會害瘟疫,分明是富貴人家看不得河道臟,污了自己的眼。
這事被人報給了蔡聰,蔡聰也不再理會了,該死的總活不了,讓人在下游十里外攔了張大網(wǎng)讓那些臟東西,不能到上游來,至于下游會不會害瘟疫,就看天意了。
看著一點一點變的清澈的河道,孟寶來心情也變得愉快,這幾天的努力下,也就剩這么一點了,弄干凈以后,大家就不會再看到滿河道的尸體,更不會看著惡心的老鼠在尸體上跑來跑去,時不時咬一口了。
山坡下,挖了好大一個深坑,那些在河里撈上來的尸體都被丟到坑里。蔡聰不是擺渡人,不會等人來領(lǐng)這些泡的分不出男女的尸體。
邊上一班和尚在念著往生咒,超度這些無主的孤魂。這是老爺子和蔡姐兒花錢請來的,他們總覺得這些人死的凄苦,不超度下死者不得安息,村民也不踏實。
蔡聰也不管隨他們?nèi)?,慈恩寺的和尚向佛之心還是比較堅固的,聽說是超度河道里的亡魂,他們都沒有談價錢,收拾法器就來到了這里。
相比之下白馬寺已經(jīng)腐朽了,派來了十個和尚,開價就要一百兩,見到了銀子他們才滿嘴的我佛慈悲,笑瞇瞇的跟來了。
十米乘十米的大坑,足足五米多深,堆滿了尸體,蓋上土堆以后,都快和山坡持平,成了另外一個山坡。
一塊碑插在土堆前,碑文清楚的寫著埋得是什么人。老爺子帶頭祭拜以后,中氣十足的說道:“諸位亡命河道,我蔡家此舉仁至義盡,望你們安息。所有冤魂不散禍害我鄉(xiāng)民者,必遭天打雷劈?!?p> 聽著老爺子連賣恩情帶威脅的言語,蔡聰沒有覺得愚昧,也沒有笑。這是最樸素的人們,心懷畏懼,卻又有些最簡單樸素的世界觀。
“太叔爺,這就完事了?”看到走過來的老爺子,蔡聰笑著問道。
“算是完事了,以后每年拜祭一次,獻上祭品,免得他們肚子餓了亂來。”
老爺子點點頭,看著收拾東西要有的和尚,他鄙夷的說道:“這群禿驢那還有一點向佛之心?比之慈恩寺的大師們,他們差的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