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文安公主
過了幾日,慕容紹下旨,說文安公主已回京數(shù)月,為公主可早日走出駙馬逝世的陰影,特讓京中所有名門望族、官宦人家前去公主府參加賞花會。謝家無意外的收到了邀約,謝詩韻想在宮中辦茶會的念頭也被打消了。
謝泠兮從未見過這位文安公主,只是聽說她溫柔得體、端莊大度,即便嫁人了也是賢名在外。謝泠兮本來就不是很喜歡熱鬧的場合,此次去不過也就是為了應(yīng)個景,而程氏卻是巴巴的跑來了,“兮兒,過幾天要去公主府,麒兒和毅兒準(zhǔn)備去嗎?我這也方便提前準(zhǔn)備馬車物什?!?p> “想來皇上都下了旨,他們定是要去的,母親多準(zhǔn)備一輛馬車便是,哥哥們總歸不是那么嬌慣?!敝x泠兮嬌笑著回道。
程氏也是這么個意思,“老夫人少不得也是要去的,只是她年紀(jì)大了,行動多有不便,老夫人也算是長輩了,到時候我們給公主回一下,想必她是理解的。”
謝泠兮阻止道:“祖母年紀(jì)大了,有時候也喜歡熱鬧熱鬧,到時候多安排幾個人隨身伺候著,想來也不會出什么事。母親先別急幫祖母做了決定,總歸還是先問問她老人家的好。”
程氏認(rèn)為她的話多有道理,“還真虧兮兒了,越大是越有主意了。哎,老爺后院也沒個什么人,我就是想找個人商量都沒有?!?p> 謝泠兮并沒有接話,身為子女,怎么會管到父母的屋子里呢。當(dāng)初爹和娘如此恩愛,程氏要不是耍了手段,爹的后院可就只有娘一人,當(dāng)年的舊事也不好再重提了。兩人又說了幾句,程氏便起身告辭了,謝泠兮見程氏已經(jīng)離開了,就帶了青煙去了老夫人處。
“……祖母,就是這樣了。不知道到時候您是去也不去?”謝泠兮把公主府的邀請告訴了老夫人,卻沒有說程氏的打算。
老夫人笑著說道:“都是一些年輕人,我去了你們反而不自在,還要注意著我。到時候你們玩你們的吧,切記不要失了禮數(shù)。”
謝泠兮恭敬的應(yīng)下了,然后老夫人留她在清風(fēng)苑吃了午膳,“祖母,今天大哥和小毅沒有來向您問安嗎?”
“那倆孩子一大早就來了,從我這順走了幾個點心便去了學(xué)堂,麒兒去了翰林院?!?p> 吃過飯謝泠兮還在老夫人那午睡了一會才回到自己的院子。最近風(fēng)平浪靜,謝泠兮在房間里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么打發(fā)時間了。一個人走到自己練字的桌子旁看著那些文房四寶發(fā)呆,青煙過來問道:“小姐是覺得無聊吧,過幾日就要去公主府了,小姐先看看管家剛送來的衣服首飾,再挑幾件,省的到時候拿不定主意還手忙腳亂的?!?p> 謝泠兮知道她是不想自己那么無趣,便笑著應(yīng)下了。
過了幾日,到了去公主府赴宴的日子,此時已經(jīng)五月,各種花卉也該盛開了,只是不知這賞花會能碰到些什么人了。
當(dāng)她走到相府門外時,停了三輛馬車,人也都到的差不多了,程氏和謝泠兮上了第一輛馬車;謝凌麒和謝凌毅坐在了第二輛;最后一輛馬車上坐著隨行伺候的丫鬟。這是謝泠兮第一次和程氏真正意義上的單獨相處,她自認(rèn)為沒有多少話和她說,禮貌性的招呼了一聲后就在半倚靠在車壁上閉目養(yǎng)神。
氣氛有些尷尬,但是程氏想著畢竟是去公主府上做客,自己代表著謝家,到時候總不能丟了謝家的人,便把最近打探到的東西告訴了謝泠兮,“兮兒,睡著了嗎?”
謝泠兮睜開雙眼,狐疑的看向她,“母親,我沒睡著,您有什么事?”
程氏見現(xiàn)在的路程離公主府還遠(yuǎn)著,就算是純屬聊天也想找人說說話,謝泠兮接腔就好,就怕她故意裝睡,“呵呵,母親以為你睡著了呢。等會到了公主府,公主一定會拉你說說話的,畢竟是你是太后娘娘的親親外甥女,雖然她是前太妃娘娘的女兒,但是太后娘娘總歸是她嫡母,你也就成了她的表妹,她看你肯定比看別人親切?!?p> 謝泠兮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的,但是她對自己說這個做什么。程氏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說道:“我知道,我們之間呢有些誤會。自己在家想怎么鬧就怎么鬧,反正關(guān)起門來是沒有人知道的。但是出來了就不一樣了,我們總是要為自己的家族爭氣才是。”
謝泠兮冷冷一笑,呵呵,誤會?那她們之間的誤會可就不止一點兩點了。不過她立刻明白了程氏的意思,就是她想做什么自己要隨時配合著她唄,自己是相府的嫡出小姐,身份比她這個相府續(xù)弦夫人還要尊貴,若是她說什么謝泠兮都表現(xiàn)的事事以她馬首是瞻,在外人面前她不止有了臉面,也為她掙得了名聲。今天來那么多名門貴胄,這可是她打出自己名聲的好契機(jī)。
只是一個小妾扶上來的續(xù)弦,又有多少人會正眼瞧她?雖然她之前也是官家嫡出小姐,可那時他父親程安仕也不過是一個窮書生,娶得夫人也是小門小戶,恐怕也教導(dǎo)不出什么出眾的女兒。不然在程安仕得勢之后納的小妾在正妻面前怎么敢放肆?程氏想在京都上游貴婦圈中吃得開恐怕不容易。就算有人愿意和她攀談,也不過是因為她現(xiàn)在是相府夫人,更是賢妃娘娘的生母,人家當(dāng)著她的面自然是要給她幾分體面的。
謝泠兮不由得暗自搖搖頭,四兩撥千斤的說道:“母親說的極是,在外我們是要維護(hù)自己家的顏面?!?p> 咦,就這樣不咸不淡,那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贊成自己還是不贊成自己?
說話間她們就已經(jīng)到了公主府,外面有幾個婆子正在招待往來賓客,人雖然多但是丫鬟婆子都是有條不紊,待人接物極是注重禮儀,一看就知是從宮中出來的,紛紛贊賞公主雖未皇家女兒,待人接物卻謙遜有禮,一點也不以公主身份自恃。
謝凌麒和謝凌毅下了馬車就直接去了外院,他們臨分別前還叮囑道:“男子做客的地方就在池塘那邊,聽說公主府很大,公主把院子分成前后兩部分,我們就在靠外的那邊,你有事就大聲喊,我們可以聽見?!?p> 謝泠兮不住的汗顏,就算是有事,她也不可能在眾多的夫人小姐面前大喊大叫,有失禮儀的。不過謝泠兮知道他是好心,便應(yīng)下了。
謝泠兮跟著程氏落落大方的到了女賓區(qū),此時已經(jīng)來了不少人,不過謝家雖然不是頭一個但也不是最晚的一個,和周圍的人大概打了聲招呼便被公主身邊的女官帶去拜見公主了。
這是謝泠兮第一次見到文安公主,雖然都道公主已經(jīng)二十八、九歲了,但是因為保養(yǎng)得當(dāng)加上她有一張可愛的娃娃臉,看上去不過剛過二十而已。因為嫁了人,所以梳了一個高高的雙刀髻。丈夫去世三年早就過了孝期,但她頭上裝點的依舊不是很艷麗,只插著一支藍(lán)寶石的簪子加著幾只月白色碎花做裝點。細(xì)細(xì)的秋波眉配著似嗔似喜的杏仁大眼,頗像一個娃娃。她化著淡淡的妝容,眉宇間有點淡淡的憂愁,但是看到有人來了還是露出溫和的笑容。她一個心中有丘壑的女子,見解定會不凡。這是謝泠兮見她第一眼對她的評價,只是不知道接觸下來是怎樣的。
“這位就是丞相夫人吧,這是三小姐?”沒想到她先說話了,程氏原本的緊張不安瞬間消失了,這是她第一次參加皇室中人宴會。
“正是臣婦,這是小女。兮兒還不快見過公主殿下?!闭f完又是一臉討好的神情和語氣。文安公主微不可查的皺皺眉,她可是聽說這位丞相夫人是續(xù)弦,只是謝泠兮的繼母,但是說話的口吻卻一點不符合自己的身份。她自己就是嫡妻,自然知道妾室以色侍人,就算被扶正的依然改變不了她原本的身份,她可是最痛恨那些靠手段固寵的小妾了。當(dāng)下就沒有理會程氏,而是站起來牽著謝泠兮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邊坐下。
“你是皇弟的表妹,母后的外甥女,自然就是我文成的表妹。來這里就像是在自家一樣,不必拘束?!?p> 程氏見文安公主對謝泠兮禮遇有加,自己坐在一旁卻恭恭敬敬、小心謹(jǐn)慎,內(nèi)心十分不平,但又不能表現(xiàn)出來,只能保持鎮(zhèn)定強(qiáng)笑著。
“我稱你兮妹妹可好?想必你也知道,這場宴會不過是皇弟和母后見我整日閉不出府,擔(dān)心我悶壞了,本來孀居之人就不便到處走動,母后才做主在我府上辦場宴會?!闭f到孀居的時候謝泠兮察覺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憂郁。“母后那般疼你,想來也是借我這地幫你接風(fēng)洗塵吧。我也樂得做這個好人呢。”說著居然掩嘴不住的笑了起來。
謝泠兮只是在一旁靜靜的聽,時不時的說上那么一兩句。文安公主看得出來她不是在敷衍她,真的是在耐心的聽她說話。她很久沒有和人好好的聊聊天了,一時興致高昂,卻忘記了程氏還晾在一旁,公主身邊的女官悄悄向她使了個眼色,文安公主才想起了程氏,又恢復(fù)了剛進(jìn)來時那副淡漠疏離的眼神。
“謝夫人先去花廳賞賞花找人說說話吧,本宮留三小姐在這說會話?!?p> 程氏巴不得快點離開,她坐在那沒有人理她時她不止尷尬,更多的是憤怒,耐下心性向公主行了禮后就被人帶了下去。文安公主見她出去了這才又變得親切溫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