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里吃出蒼蠅,這對店家來說,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
碰上好說話的,重新做碗面,賠些銀兩,此事便可揭過。
若是碰上不好說話的,不依不饒起來,著實(shí)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
好在此時雨下不停,面館里人尚不多。不然,這面館聲譽(yù)受損,也是店家不愿看到的事情。
店家走了上來,連忙賠禮道歉。
不管是不是真的吃出蒼蠅,先道歉,這總是不錯的。
可是,囚犯的目的,本就是惹事。所以,他便更兇了!
“老子被捕前,手上可是有好幾條人命,你說,你讓老子吃到這么一碗不干凈的面,你活膩歪了?”囚犯厲聲威脅道。
店家老板心知這人恐怕不會就此罷休,便湊上來欲瞧個究竟。
只是剛走兩步,之前挑選座位的捕快卻出言阻攔,開口說道:“店家莫急,他面里根本沒有蒼蠅,你莫要太在意?!?p> 說罷,又對著囚犯怒道:“你少給我惹事,本來還想讓你吃口飽的再上路,既然你不領(lǐng)情,那我們只好繼續(xù)趕路了!”說罷,便招呼同伴,棄了面條繼續(xù)趕路。
可這店家卻是滿心疑惑,心道:“這兩位官爺既然稱沒有蒼蠅,那為何不肯吃完再走。莫不是這面中......真的有那穢物?”又想到,自己能想到這些,在座食客恐怕也有不少心里都是如此思量。
店家老板瞧了一眼其他客人,只見那些客人都已經(jīng)起身,似是準(zhǔn)備離開。就連南宮毅,都已經(jīng)放下了手中筷子。
若是面中有蒼蠅,不知道倒還好,現(xiàn)在知道了,如何還吃得下?
其實(shí)兩位捕快,確實(shí)是看清了,這面中并沒有蒼蠅,無非是這囚犯想惹事生非罷了。故此,這才決意棄了面,忍著餓趕路回去交差,待交了差,再出來好好吃一頓。
可是對于店家來說,不結(jié)賬事小,店鋪聲譽(yù)受損事大,所以,到底有沒有蒼蠅,店家非得看個清楚。
于是,店家又往前走了兩步,想要看清這面中是否真的有蒼蠅。此刻只要上前瞧清了,若是沒有,便可挽回聲譽(yù)。若是當(dāng)真是有,那也要盡力安撫,賠償這些食客,好將損失降到最低。
可是,那個主事捕快卻突然大喝道:“站?。∧龠^來!”
這一喝,倒是嚇了店家老板一跳。店家老板定了定神,這才說道:“官爺,小人只是想瞧瞧,這面里究竟有沒有蒼蠅,也好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
“交代?我不是給了么?我說了,這面里沒有蒼蠅。這人是重犯,手中命案不少,危險(xiǎn)無比,你莫要靠近?!?p> “有二位官爺看管,這賊人怕也翻不出浪來,小的只想確認(rèn)一下,這面中是否有蒼蠅而已!”
兇犯自然是可怕的,但是捕快卻不可怕。所以,盡管店家老板聽聞這兇犯手中有數(shù)條人命,雖然也是心中發(fā)咻,懼怕不已,但和捕快說起話來,卻無那些顧慮。
主事捕快有些無語,只得轉(zhuǎn)頭問道:“慕捕頭,您看?”
原來,這挑選座位,一路小心翼翼處理瑣事的捕快,并非是真正的主事人。反而旁邊那個一直“聽命行事”的捕快,才是捕快頭子。
這慕捕頭低聲道了句:“真是麻煩?!北戕D(zhuǎn)頭瞧向那碗兇犯吃過的面條。
這時,只見那碗面條突然憑空升起,慢慢的飛向那店家老板!
這一手,神奇無比,就連南宮毅都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慕家的手段?”南宮毅心中已經(jīng)有了猜測。
傳說慕家之人,生來便有一種神奇的天賦,能以心念之力,控制凡物。
這碗面,正是在這個慕捕頭的心念操控下,憑空升起,又移動到店面老板面前。
店面老板接過面碗,找了根筷子在里面翻找一番,便大聲道:“各位伙來瞧瞧!這碗面干凈得很,并沒有蒼蠅!這都是這個窮兇極惡的犯人,故意詆毀本店聲譽(yù)!”
那囚犯見自己的謊言已經(jīng)被拆穿,而這兩個捕快竟然一個都沒有被自己調(diào)走,眼神有些陰鷙。
原來,按照這囚犯的想法,自己引起騷亂,老板上前來查看,而這兩個捕快定然會分出一個前去阻攔那店家接近自己。這時,自己身邊只剩下一個捕快,到時候再突然發(fā)難,便極有可能脫身。
沒想到,這捕快竟然還有這般神奇的本事!人還在自己身旁周遭,卻僅僅只靠一個眼神,便將這碗面條移至了店家手里。
但鬧事本就是他的強(qiáng)項(xiàng),這法子被識破,那就換個法子。
只見囚犯突然狠狠的擤了口氣,嘴一張,一口濃痰從口中噴出!
這口濃痰徑直往南宮毅的方向飛去。囚犯認(rèn)為在這里,唯一不好惹的,便是這隨身帶著兵刃的人。
自己乃是囚犯,捕快定然要押自己回去復(fù)命。而自己這一口吐得,只要引起這佩帶兵刃的人怒火,上來找自己的麻煩,那么這些捕快就不得不前去與這人交涉,若是這人脾氣大一些,搞不好兩方人馬打起來也說不定。到時,自己便可輕松逃跑。
南宮毅本起身欲走,此刻也不得不轉(zhuǎn)身一下,避開這口痰。
當(dāng)然,躲避這口痰,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然而,囚犯顯然不了解南宮毅。
南宮毅冷漠,但真正發(fā)自骨子里的冷漠,并非不可一世般的睥睨天下人,受不得半點(diǎn)刺激,反而是一種極靜。就比如,坐在這最角落的位置,成為一個最不起眼的人。再比如,受到這囚犯一口濃痰的挑釁,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未按照囚犯心中所想的發(fā)展。
兩個捕快自然也是看出,這個坐在角落里的人,并沒打算深究這件事。
囚犯忍不住怒罵道:“慫貨?!币环矫?,他確實(shí)認(rèn)為南宮毅太慫,被人如此挑釁,既然沒有膽量站出來。另一方面,也是想再刺激刺激這個人。
南宮毅又豈會在意他的看法?南宮毅只是不想惹麻煩,并非認(rèn)慫,當(dāng)然也絕非是因?yàn)樗蠖取?p> 可是,就在這時,一聲“撲通”聲傳來。
捕快和囚犯循聲望去,原來這南宮毅本來已經(jīng)起身要走,這閃避掉濃痰之后,那濃痰卻掉進(jìn)了之前南宮毅吃的那碗面中。
這本來也不算什么事,畢竟南宮毅已經(jīng)不打算吃了。雖然面中有蒼蠅已經(jīng)證實(shí)是這囚犯故意污蔑,但也著實(shí)讓人沒了食欲。
可是,南宮毅卻直直的盯著自己小心翼翼放在桌上的“小十一”.......
濃痰由這兇犯運(yùn)內(nèi)勁吐出,砸到面碗里,濺起一片湯花。
這湯花噴濺到桌上,還噴濺到了桌上“小十一”的劍鞘上。
南宮毅皺了皺眉頭,面上依舊冷漠一片,但是心中已經(jīng)翻起了滔天怒火!
“裂地?!蹦蠈m毅冷冷念道,語氣冷淡,聽不出情緒。但這兩字一出口,南宮毅周身升起鼓鼓風(fēng)浪,惹得衣袍無風(fēng)自動。
“擊海?!蹦蠈m毅又緩緩?fù)鲁鲞@兩字。而這兩字一出口,那周身氣浪翻騰,掀翻了南宮毅身旁一圈桌椅。
“斬空?!庇钟袃蓚€字從南宮毅嘴里吐出。那囚犯猛然間感受道一股殺意,冰寒刺骨,宛若實(shí)質(zhì)般侵襲而來,而周圍空氣,不住的將他擠壓。
殺意鎖定,這囚犯已經(jīng)動也不敢動,空氣上的壓力,亦是讓他動彈不得。
囚犯臉色蒼白,這殺意和威勢,已經(jīng)不是他所能抵擋,甚至連口都開不了。他心中明了,這少年極度可怕!
自己已經(jīng)踢到了鐵板。
“住手!”那本來一臉風(fēng)輕云淡的慕捕頭,突然臉色急變。她天賦異稟,亦是感受到了這少年身上的殺意??墒牵@囚犯自己必須要押回去復(fù)命.......
雖然這囚犯最后處置結(jié)果,也逃不出一個“死”字,可是,也絕不能讓他死在其他人手里。
然而,龍有逆鱗,觸之即死!
小十一,便是南宮毅的逆鱗。這囚犯恐怕自己也沒料到,他真的會成功激怒了面前這個少年。
“三斬合一,破天一劍。”南宮毅并未因?yàn)槟讲额^的出言而停止。這八個字,他說得語速并不快,也聽不出其中包含的怒意。但是,這八個字一說完,南宮毅整個身形仿佛遁入空間通道之中,眨眼間消失,再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在囚犯身后。
破天一劍的可怕之處,就是明明只是一劍劈下,卻仿佛能將周圍空間都劈裂開來。
所以,這一劍劈下,那囚犯并未被劈成兩半,而是直接化為最原始的粒子,不復(fù)存在......
慕捕頭有些傻眼,但她覺得,這一劍,好好看......
而使出這一劍的人,竟讓慕捕頭心中生出無限崇拜之情。
她本就是一個不喜歡沾染塵世俗物的人,那囚犯之死,導(dǎo)致讓她處于無法交差的困境,已經(jīng)被她拋到了九霄云外。
世事本就如此,有些事,辦砸了,就是砸了。即便換個人來辦,同樣也會辦砸。
保住囚犯性命這種事,恐怕除非劍神宮老劍神親自護(hù)送,才有可能保住。
既然無論如何都保不住,那還有什么好想的,還有什么好自責(zé)的?
抓使出這一劍的少年?慕捕頭可不認(rèn)為這是明智之舉。自己那心念動物的天賦本領(lǐng),在這驚艷一劍之下,根本上就是小孩兒玩泥巴般可笑。
但南宮毅顯然也不是那種殺完就走,留下爛攤子的人。
他站在茶館門口,背對眾人,只偏了偏頭,瞧向慕捕頭,淡淡說道:“南宮家,南宮毅。”
只這短短六個字,慕捕頭就已經(jīng)知道,這囚犯算是白死了。
“原來,他就是南宮毅,南宮家大少爺。若是他的話,我這也算是白撿了個大便宜......”想到這里,慕雪薇忍不住吃吃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