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澤與百里何歸分別之后,便是領(lǐng)著眾人往回趕。只是待趕至護(hù)城河處,楚澤突然拉韁停步,說道:“我們剛從北門闖出來,此時再從北門入,難免又是一場大戰(zhàn)。況且大理寺少卿應(yīng)該也得到了消息,正往這邊趕過來?!?p> 楊沖雖人跟了過來,但此刻心緒早已飄到了太原家中,此刻好似感覺有人說話,也不知聽沒聽清,過沒過腦,就直接回問道:“那我們怎么辦?”
柳瀟瀟見此,心中憂慮,忍不住接口道:“你是不是傻?楚澤的意思是繞過北城,從別的城門進(jìn)!”說得聲音卻是很大,頗有些不滿的意味在里面,又平復(fù)了一下心情,對著楊沖認(rèn)真說道:“楊沖,你既然跟著我們回了頭,需得認(rèn)真對待,莫要心不在焉的,不然,怕是不僅救不出書生一家,我們自個怕也難以脫身?!?p> 楚澤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不錯,我也是這個意思,我們不妨繞一繞,這里已經(jīng)到了護(hù)城河,再往前走,恐怕有暗哨了。我們就從這邊繞,從西門進(jìn),待進(jìn)了城,再去打探書生一家的情況?!闭f罷,當(dāng)先拉了韁繩,往西方走去。楊沖和柳瀟瀟亦是跟在后面。
大理寺少卿從北門火速趕至城外,卻是與突然改道的楚澤三人錯過。只是悶頭繼續(xù)朝北邊趕去,只想著在到達(dá)北境之前,將三人攔下,哪成會料到這三人竟然會為了書生一家而回轉(zhuǎn)又改道?若是追不回來,為那位大人辦事不利,恐怕再難重用自己。至于此間紅花盜之事,和自己前途比起,已經(jīng)并不重要了。想通其中利害關(guān)系,大理寺少卿便頭也不回的趕往北境。
楚澤三人從西門回到城中,便是看到城門口的告示欄上張貼的公告,楚澤見了,仔細(xì)推敲這起這公告來。這公告上只說書生一家犯有與紅花盜串通合謀之罪,并沒有認(rèn)定書生便是紅花盜。
楚澤想了想,說道:“書生能做了這么久的紅花盜,身手想必不弱,若是他沒有脫身,被押至法場行刑,我們?nèi)ソ俜▓鰰r,須得優(yōu)先將他救出,可以給我們平添一份助力.......”
.......
書生將老板娘送回了客棧,老板娘此刻如何還能不知曉眼前這個與自己相處十年之久的相公竟然就是自己心中的大英雄紅花盜!
只是,知道之后卻怎么也開心不起來,又是想著若書生不是紅花盜,該有多好?
老板娘此刻也算是經(jīng)歷過了劫難,這才明白,一家人普普通通,幸幸福福的在一起生活,是一件多么值得滿足的事情,可是,就因?yàn)榧t花盜時常往自己家中扔銀錢,便是差點(diǎn)就要委身屈辱的迎合獄卒,更是險些引來殺身之禍,如今自己虎兒就要被問斬處決,自己的相公還要去救虎兒,留下自己一個姑娘獨(dú)自在家,牽腸掛肚,這滋味,恐怕比上陣救人的紅花盜還不好受。
沒錯,自己確實(shí)很仰慕紅花盜,如同其他女人一樣,將他當(dāng)做汾州城里最英雄的男人,最有男人味的男人,即便到了此刻,她也不否認(rèn)這些。這些與紅花盜的武藝無關(guān),更重要的是他的仗義,是他高尚的人格??墒?,自己相公竟然搖身一變,變成了大名鼎鼎的紅花盜,這本應(yīng)該是讓老板娘欣喜若狂的事情,這時的她才發(fā)現(xiàn)她需要的,只是那個弱不禁風(fēng)的書生。
此刻的書生,不再藏鋒,一雙眸子似星光流轉(zhuǎn),這是一個大英雄應(yīng)該有的眸子,可是,老板娘卻還是覺得自己喜歡以前的那個書生,那個書生老實(shí)聽話,安分守己,不會惹是生非,反而比一身武藝的紅花盜,更加的給人安全感。
書生轉(zhuǎn)身欲走,老板娘突然伸手拉住書生胳膊,眼帶懇求之意,輕聲問道:“相公,你....你可以不做紅花盜嗎?”又補(bǔ)充道:“就......就當(dāng)作是為了我......還有虎兒......對,為了我和虎兒,不要再做紅花盜了,好不好?”
書生一愣,抬頭望了望天,似乎是回憶起什么,又盯著老板娘,伸出手在老板娘的鼻子上刮了下,笑著說道:“傻瓜,當(dāng)年我要不是紅花盜,你爹也不會把你許配給我這窮酸書生啦!”
說罷,眼神又一暗,握住老板娘抓著自己胳膊的手,慢慢的推開.......沒錯,自己有妻子,有孩兒,可是,自己還是紅花盜,是汾州城百姓的紅花盜!
老板娘感覺著自己的手從書生胳膊上慢慢滑下,只是這書生大手握住自己的手,感覺好令人溫暖。
老板娘的手徹底從書生胳膊上滑下,書生握住老板娘的那只大手也松了開來,老板娘這才恍然回神,心中失魂落魄,不由自主的又伸手往前一抓,這回卻抓了個空。
書生已經(jīng)頭也不回的走了,老板娘怔怔的望著書生的背影。只見書生突然將手伸向天空揮了揮,依舊沒有回頭,卻大聲說道:“娘子,快去洗個澡,洗干凈了等我回來!”
老板娘如何不懂書生的意思,啐道:“死不正經(jīng)的東西!還喊這么大聲?!弊焐想m這么說,卻是眼帶笑意,面若桃花。
與妻子惜別,書生卻是來到了集市上的一家當(dāng)鋪。當(dāng)鋪的生意比較少,這集市上,其他地方的店鋪,書畫店,裁縫店,兵器店,甚至古玩店,哪個不比當(dāng)鋪熱鬧,可是書生偏偏走進(jìn)了當(dāng)鋪。他可是要典當(dāng)什么東西?
當(dāng)鋪老板是個微胖的中年人,正拿著一塊鏡片在瞧桌上的一個青花陶瓷。察覺到書生過來,開口說道:“這鏡片可是西域出品的玩物,有趣得很,你瞧,放在物品和眼睛之間,慢慢移動,可以將這事物放大,便能很容易的就看清上面的紋理?!?p> 書生接口道:“這西域的商品,真是有趣,之前的金色絲線也是有趣得很?!?p> 老板見書生提起金色絲線之事,抬頭看了書生一眼,說道:“今日天氣如何?”
書生聞言,雙手?jǐn)[出一個奇怪姿勢,回道:“我是紅花盜。”說罷,又是惱道:“大家都這么熟了,能不能別總是對口令?”
老板嘿嘿一笑,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現(xiàn)在會易容的越來越多了,我又不懂大理寺的望氣術(shù),自然要小心一些?!?p> 這老板一口氣說了兩個關(guān)鍵詞,“易容術(shù)”和“大理寺”,書生卻不覺得奇怪。他來這里,本來就是收集情報來了,若是這點(diǎn)小事都不知曉,書生才會覺得奇怪。
“我想知道,當(dāng)晚先我一步闖入白家,殺了白家家主又引開大理寺少卿的人是誰?”書生一邊問著話,一邊走入內(nèi)堂,卻不是朝著老板走去,而是又徑直走到里間。
當(dāng)鋪老板一邊跟著書生走入里間一邊回道:“這可是兩個問題,那引開大理寺少卿的人是誰尚不知曉,但白家家主的死卻是大理寺少卿動的手,這個想說清楚很容易,那天白家還有很多護(hù)衛(wèi)在場,隨便找到一個,便可真相大白?!庇质茄a(bǔ)充道:“不過,也有探子打聽到,他們請了雌雄雙煞偽裝成你的樣子......”
“這些我知道。”書生打斷了老板的話,然后來里間一面墻壁前,伸手在墻壁上拍了兩下。這墻壁上竟然還有個暗門緩緩開啟。
老板忙跑出去關(guān)了店門,這才又趕入暗門。這暗門處有一道向下樓梯,蜿蜒曲折。待走到盡頭,卻是豁然開朗,映入眼簾的是好大一個大廳。
大廳一側(cè)有一個四門大衣柜,另一側(cè)倒是一個兵器架和暗器箱。
書生走上去,雙手拉開衣柜,只見這里面左邊一半,是和書生現(xiàn)在所穿款式一模一樣的長衫,另一邊卻是清一色的黑色夜行服。
書生取過一套夜行服換上,又將換下來的長衫上的金絲線取出,交給老板。
老板開口道:“這長衫其他東西都好制作,就這金線,只此一根,若是掉了,就要找普通鐵絲代替了,你可千萬別弄丟了?!?p> 書生攤了攤手,說道:“知道啦,真是啰嗦?!闭f罷,又檢查了夜行衣內(nèi)袋中的暗器數(shù)量,挑了把長劍擰著。
老板又說道:“你怕是不知道,那白家小姐決意你若到了午時還未去營救,就將虎兒處決了?!睍勓砸徽?。
老板繼續(xù)說道:“若是你想知曉白家那些護(hù)衛(wèi)現(xiàn)在的落腳之處,我倒是打聽到了幾個,你要不要先去尋他們.......”
書生眼神一寒,冷冷說道:“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