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愕過后，蔣蔣趕快去攔那人落在陳思爾臉上，身上的巴掌，等她和陳思爾扒開那人的手，二人才看清來人，原來是一花白頭發(fā)的老太太，身形瘦削，眼角皺紋堆砌，惟獨那雙眼睛明亮的很，炯炯有神，猶見韶華時風(fēng)姿。
“阿婆，你是在找人嗎？”蔣蔣向前蹭了幾步，將陳思爾護在身后，探問她：“我們認(rèn)識嗎？”
老人仍然堅持的去抓陳思爾的胳膊，蔣蔣慌忙去攔，見她老邁年暮又不好太過分，兩廂爭執(zhí)下，難解難分，直到沿著河岸跑來呼喊聲：“曉君，曉君，我在這呢，快松手?！?p> 陳思爾回頭看，呼喊者正拄著拐棍一瘸一拐的跑過來，滿頭白發(fā)，年齡與這位糾纏著陳思爾的阿婆差不多，額頭汗珠點點顧不上擦，率先握住了阿婆的手，不住的摩挲著，輕聲安撫的哄她。
蔣蔣著急去看陳思爾被抓紅的臉，臉上還好，只是脖子上有滲出血絲的紅痕，還有手臂上幾處被指甲刮下的皮肉，“疼不疼？先去買點藥擦擦吧?！?p> 陳思爾倒不是覺得很疼，但見她泛紅的眼眶，著急擔(dān)憂的語氣，還真覺得傷口處是有些疼的，不忍她擔(dān)心，摸摸她的頭，柔聲細語：沒事，不疼，一會就好了?！?p> 后來的老人牽著一旁笑嘻嘻的阿婆不住愧疚道歉：“對不住，對不住，小伙子，真是添麻煩了，我老伴年紀(jì)大，腦筋不太清楚，真是不好意思?！?p> 老人正要彎腰鞠躬，被陳思爾眼疾手快攔下：“沒事，沒事，老人家年紀(jì)大，也是常有的事?！?p> 蔣蔣在一旁點頭，欠身微微笑。
突然，阿婆指著蔣蔣手里的花燈，和一旁的老人說：“燈，小寶的燈?！?p> 老人拍著她的手，耐心的告訴她：“那不是小寶的燈，小寶已經(jīng)長大了，不玩燈了。”
阿婆固執(zhí)的搖頭，眼睛看著她手里的燈：“是，小寶的燈。”
蔣蔣似有所悟，將手里的花燈遞在阿婆手里，輕聲安撫：“是小寶的燈，阿婆快給小寶拿好?！?p> “哎呦，這不行，這怎么好意思?！崩先瞬渲^上的汗，更加不好意思。
“沒關(guān)系，就當(dāng)是給阿婆帶的紀(jì)念品?！笔Y蔣微笑著搖搖頭，表示無礙。
陳思爾溫和問道：“您二位不是這里的人家吧，也是看燈會的嗎？”
老人點點頭，“是啊，來看燈會，答應(yīng)她的?！闭f完看看旁邊研究花燈的阿婆，惆悵苦笑，“年輕的時候，要保家衛(wèi)國，不能帶她看，打完仗回來，她就病了，也不能去了?！?p> 蔣蔣和陳思爾相互對視一眼，出聲問：“您是軍人？”
老人自豪的仰起頭，滿面紅光，“年輕的時候是，想當(dāng)年中國人民志愿軍，還有我一份呢。”
蔣蔣和陳思爾肅然起敬，連忙鞠躬，老人趕緊攙扶，“我還沒謝謝你們呢。”
蔣蔣連忙搖頭：“應(yīng)該的，您是人民的英雄，是我輩的驕傲和楷模?！?p> 這般場景倒是不常見，兩個耄耋老人同一對青年兒女相談甚歡，仿佛是隔著光陰對話般。
陳思爾看著前面的燈火明滅的長亭，朗聲和這兩位老人說：“您們也走累了吧，前面是個小亭子，我們?nèi)バ_？”
老人欣然同意，牽著老伴的手亦步亦趨的走在前面，蔣蔣和陳思爾在后面慢慢的跟隨，蔣蔣趁二人不注意翻出了創(chuàng)可貼，細致的貼在陳思爾的傷口，小聲說：“先忍忍，等會回去給你擦藥。陳思爾握住她的手，放在嘴巴親了又親，含笑問她：“怎么，心疼我了？”
蔣蔣抽回手，“你有點樣子，干嘛呢？”
陳思爾厚臉皮的去捉她的手，同她咬耳朵，“你說我們老了以后也會想阿婆阿公他們一樣嗎？”
兩個老人手挽著手走在前面，步伐緩慢沉重，可每一步都是堅定不移的向前，向著遠處闌珊燈火，不必苦苦眾里尋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