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沒想到趙牧?xí)岢鲞@樣的要求,算起來兩人也就見面過三回,并且還沒有徹底的了解過。
“先生何出此言?”太史慈接著說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覺得要跟著你。”趙牧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他心里倒是對太史慈這個人有印象,至于什么印象卻又說不上來。
“若如此,豈不誤了先生大事乎?”太史慈覺得趙牧應(yīng)該留下,或者等到劉備他們回來接他的。
“我能有什么大事,我現(xiàn)在的大事就是要想起以前的事情,不然我都不知道能干些什么?!壁w牧無奈地說道。
“可劉縣令若回尋先生,何如?”太史慈顧慮道。
“劉備嗎?我跟他似乎有一種隔膜,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反正我感覺不應(yīng)該跟著劉備,當(dāng)然也不可能留在孔融這里?!壁w牧像是心中有個光點(diǎn)指引著他,但也不過是時隱時現(xiàn),令他也有些困擾。
“如此……”太史慈還在思考著。
太史慈的心里也明白孔融是想要留下自己的,再加上趙牧的“盛名”,孔融肯定也不會放棄的。不過劉備幾人對趙牧卻更有一股熱情,像有一種久違之后的占有欲,只是趙牧卻不買賬。而他自己本身還處于一個漂泊的狀態(tài),在這亂世之中誰都想找一個明君,但是諸侯各異,誰又能在浪濤中尋得那一顆金沙呢?
“就不要多想了,我現(xiàn)在就起來跟你走吧!”趙牧連忙說道。
“既定,待我修書與府君,后再離。”太史慈見趙牧迫不及待的樣子,心中也有些不忍拒絕,于是決定留一封書信給孔融再走。
“那也好,我順便吃點(diǎn)東西,你慢慢寫?!壁w牧覺得有理,然后直接走到桌子旁拿起糕點(diǎn)吃著,應(yīng)該是給他準(zhǔn)備好的。
太史慈看見趙牧辦事說話怪異,且毫無章法,心中也覺得趙牧應(yīng)該不是平常人,至少在當(dāng)世是少見的。然后他無奈地?fù)u了搖頭,再從另一桌案上攤開竹簡,將帶走趙牧的事情,和轉(zhuǎn)告劉備的話寫了下來,但愿孔融不會怪責(zé)與自己吧。
趙牧在太史慈寫信的時候,一直在狂吃著,將桌面上的東西一掃而空。隨后又整理一番自己的衣裳,內(nèi)衣還是在黃巾軍穿的那套,但是外套就有些頭疼了。
“那個……有沒有別的衣服啊?”趙牧還是挺在意形象的。
“嗯?”太史慈正寫完最后的落款,卻突然聽到趙牧的請求也是一愣。
趙牧瞥了太史慈一眼,無奈地說道:“看你這樣也是沒有衣服的了?!?p> 太史慈臉色一紅,把竹簡卷了起來,不敢接話。趙牧也心知這里不是太史慈的地盤,所以也能夠理解沒有這項(xiàng)服務(wù)。然后他只好喚進(jìn)門外的下人,隨意叮囑一聲,下人便匆匆離去了。
因?yàn)榭兹诔霭l(fā)前有吩咐過要好生伺候著趙牧,所以不到幾分鐘那下人便拿進(jìn)來一身衣服。待趙牧換好之后,太史慈一看,差點(diǎn)沒氣暈。原來下人給趙牧拿過來的是一身粗布衫,這種布衫一般都是小兵小卒穿的,但看到趙牧穿得還蠻合身的時候,太史慈總覺得怪怪的。
“先生,這衣裳恐不妥矣!”太史慈說道。
“哪里不妥?挺合身的啊?!壁w牧拍了拍衣服,自我打量了一番說道。
“可此乃兵卒之衣!”太史慈忍不住說道。
“那又如何呢?穿著合身就好了?!壁w牧無所謂地說著,“我們現(xiàn)在就走吧!反正我吃飽了。”
太史慈想要叫下人進(jìn)來埋怨一番的,但看到趙牧如此喜滋滋的樣子,又不太敢多加評論:“既然如此,啟程便是矣?!?p> 趙牧很愉悅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并不覺得這身衣服有什么不好,看到太史慈有這樣的反應(yīng)也毫不在意。從他失憶以來,他就覺得自己并不是什么能人,穿上一身小卒的衣服沒有大礙。不過也可能是他的錯覺罷了,要是他回想起當(dāng)年在孫堅(jiān)的身邊的時候,估計并不會有這樣的念頭了。而太史慈覺得小卒的衣服根本就不適合趙牧的身份,他當(dāng)時都有點(diǎn)想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換給趙牧了,雖然他穿的也是便裝。
后來太史慈轉(zhuǎn)而一想,趙牧這番毫無架子的模樣不也正好符合他交往朋友的標(biāo)準(zhǔn)么?隨即便不再討論衣服的事情,之后兩人也沒有可告別的人,便徑直出城而去了。
耗了半個多月,太史慈和趙牧終于抵達(dá)了黃縣。途中兩人相交甚歡,特別是時而趙牧一些論點(diǎn)讓太史慈覺得很是特別,時而太史慈的義氣令趙牧大為敬佩。兩人從陌生人幾乎都變成了異姓兄弟,要不是趙牧穿著像是跟在太史慈后頭的小卒一樣,別人都以為兩人是親兄弟了。
“母親,孩兒歸矣!”太史慈一回到家門,直接跪倒在門前大呼道。
四鄰街坊都知道太史慈是個孝子,每每外出歸來,總會以最高的孝禮對待母親。其母聽聞到他的聲音,非常愉悅地出門迎接:“吾兒歸矣!”隨即就把太史慈給拉了起來,兩人兩目相對,互訴衷腸。
“母親,孔府君之困已解矣。”太史慈首先說道,本來前去救援孔融就是他母親的意思。
“我喜汝有以報孔北海也?!彼赣H笑著說道,隨即便發(fā)現(xiàn)站在太史慈身后的趙牧,上下打量了一番,出口問道:“此乃何人?”
趙牧本來還深陷與他們母子重聚的喜悅之中,同時也勾起他對家人的思念,但是無奈只剩下模糊幾個身影,令他不禁有些神傷。不料太史慈的母親會主動注意到自己,心中竟有些想抱著這老婦人痛哭一場。
“此乃兒之摯友,趙牧是也?!碧反劝掩w牧的位置放得很高。
“既如此,請入屋一敘?!彼赣H也不懷疑,對于兒子定位的摯友有些好奇,她深知兒子是大忠大義之人,能成為兒子朋友的人應(yīng)當(dāng)不會差到哪里去。
“見過伯母!”趙牧看到他母親對自己態(tài)度那么好,不免深受感動。
太史慈的母親瞇著眼睛對趙牧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老婦人的面容也刺激到趙牧的某些記憶,慈祥的模樣令自己很是親切,只是未能再多想起一些東西。隨后趙牧揉了揉太陽穴,看著太史慈一邊攙扶著母親,一邊伏在耳側(cè)私語,讓他好生羨慕。
“要是沒有來到這里,或許我也會是這樣的人?!壁w牧小聲下意識地說道。
“嗯?”太史慈聽到了動靜,轉(zhuǎn)頭問道。
趙牧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過大了,隨即不好意思地說道:“沒事沒事?!?p> 這下意識的話讓趙牧不禁有些無語,但卻又感覺到很舒心,有種久違之后的東西慢慢回到他身邊的感覺,可卻難以言表。再回首時,趙牧的臉頰已滑下了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