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府的下人很快就從廚房取來一塊鹽巴,全熙接過來一看,果然跟后世的精制鹽差別巨大。就算是完全對這方面不了解的全熙,也看得出這種鹽實在劣質。色澤渾濁,粗糙暗黃的外表,哪里有半分鹽的樣子。全熙又伸出舌頭舔了舔,又苦又澀,咸味卻沒有感到半分。
“老夫人,以后這種劣質鹽,絕不能在使用,還是要麻煩公瑾兄幫忙買一些品質更好的鹽?!比醢邀}巴還給下人,并且命他把府中已經在用的全部扔掉。
“都是小侄疏忽,我回去后就命人把精制鹽送來府上!”周瑜又一再向吳夫人致歉,并保證馬上解決這個事情。
而福伯這時終于帶著城中的郎中趕到。郎中同樣是給孫匡做了一番諸如把脈等望聞問切的中醫(yī)治療手法,然后皺著眉頭,煞有介事的把孫匡的病情稀里糊涂的介紹一番。反正全熙是沒聽懂,他說的意思到底是說病情嚴重不嚴重,也說不清到底是什么病。大概意思就是病人需要吃藥,多多的調理,然后就寫了一張方子,令孫府的人趕緊按方抓藥,然后在孫府全家的感恩戴德下,就這么草草的走了。
不過,全熙還是從郎中并不太嚴肅的神情判斷,孫匡真的并無大礙。郎中覺得這種小病,也死不了人,便隨便開些藥,也好賺一筆。如果真的是嚴重的大病,他應該反而不敢如此草率。
周瑜也看出孫匡并無大病,于是急著向孫家人告別,要趕回去處理買鹽之事。吳夫人命孫權將周瑜送出門,全熙也告罪一聲,跟了出去。
“公瑾兄,你剛才說城中大戶吃鹽,都是從鹽販子手中直接購買。卻不知是從什么渠道去買的?”鹽幫的事情,還得問周瑜,畢竟他的人脈不是全熙能比的。
“其實我對歷陽的情況也不是特別了解,只是之前從叔父處偶有聽說一些情況。這歷陽城本地,原是沒有專門的官鹽買賣的,所用之鹽,也全部是從郡城中購買。但是不久前,城外卻出現一個鹽幫,并暗中跟歷陽和周邊等地的官衙勾連,現在歷陽城的所有鹽巴,也都是他們提供。至于這鹽幫是些什么人,卻也不是很熟悉!”周瑜也不是歷陽人,也沒在歷陽置有什么產業(yè),他來這里,除了他的叔父之前是丹楊太守之外,更多還是來見孫策的,所以歷陽的情況,他確實也是所知不多。
“這歷陽縣令,竟敢以次充好,賣這等劣鹽給我們,實為可惡。小爺我少不得要去討個公道!”送周瑜出門的孫權,突然恨恨道。
其實這事還真怪不得歷陽縣衙,如今天下混亂,這歷陽小城,如果沒有黑市參與,恐怕早就難以為繼。不僅是食鹽,其他領域估計情況也相似。而且這種事也不是歷陽一地才有,差不多每個地方都一樣。而各地的諸侯長官,自然也只能睜一眼閉一眼,甚至自己直接參與。
并且很有可能,給官衙提供劣質鹽的鹽幫,就是給各處大戶提供精制鹽的人。
“公瑾兄,不知下次去鹽販處購鹽時,能否帶上我。我還是想親自去看看情況,以后伯符兄家中的瑣事,也好不用在煩勞公瑾你了!”周瑜估計在歷陽待不長,全熙想盡快通過他了解孫家的狀況。
當然,從鹽販處順藤摸瓜,找到鹽幫的線索,才是全熙的主要目的。
“此事我也不甚了解,等我回府后問過府中執(zhí)事,再給子曜答復可好?”周瑜一想也對,由全熙來照拂孫家,自己倒是能及時抽身了。
全熙知道這事也急不得,只得耐心等候。
將周瑜送出門后,全熙又招來付小五和凌統(tǒng),讓他們去街面上多打聽走訪,以便了解更多的歷陽城的情況。
這才跟著孫權再次回到廳堂中。
剛踏入廳堂,就有仆從找到全熙,說吳夫人要單獨面見他。
很顯然,吳夫人知道全熙此次前來,必有緣故,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剛才當著周瑜和家中婦孺的面,不便詳談,這會兒周瑜離去,孫匡的病也平穩(wěn)了,吳夫人就迫不及待的想從全熙口中了解情況。
孫權見自己母親要單獨會見全熙,也意識到了些什么,便跟著全熙一同進入了孫府的議事廳中。全熙覺得這孫權年少老成,而且孫策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嗝屁了,讓他迅速成長,也是無奈之舉,便沒有加以阻攔。
吳夫人看見孫權也跟來了,似乎面帶猶豫,但是馬上就想通了,有些事還是要讓年少的孫權盡早知曉。
“子曜賢侄,伯符既然遣你來歷陽保護我等,必然是對你信任有加,并且對你的能力很是看重。這里也沒有外人了,你就跟我說實話,秣陵城的情況,到底有多糟糕!”吳夫人果然不同尋常,一開口就抓到了事情的關鍵。
“不知老夫人有沒有聽過活死人之事???”其實吳夫人只不過丈夫死得早,年齡卻只有四十許,遠談不上老夫人,甚至可以說是風韻猶存,魅力不減。仔細看,長的還有些像后世那個跟高爾夫有關的香港女星,要不然當年孫堅也不會把她強搶回來當老婆了。但是為了表示對其尊重,全熙一直這么叫著。
“活死人?”吳夫人跟孫權同時驚呼,全熙的反問讓她們莫名的感覺頭皮發(fā)麻。
“如今江東各處頻發(fā)活死人之禍,劉繇的擁護者薛禮跟笮融,之所以輕易退出秣陵,便是受到活死人的威脅。而伯符在不知底細的情況下,被卷入其中。說起來也是我輩之責,沒有替伯符兄把好關。但是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伯符兄的江東大業(yè)也只能暫時停滯。不過老夫人放心,秣陵城短時間內還在伯符兄的控制之內,只要不貿然行動,安全還是有保障的。”說這話,其實全熙自己都沒半點信心。
但是有些事情還是不能說的過于實際,吳夫人和孫權他們知道了,也沒有能幫得上忙的。至于為什么還要提及活死人之禍,只不過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不要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同時也能讓孫家對自己更為依賴一些,自己之后也好方便行事。
“此外,伯符兄遣我回歷陽,一是保護老夫人等的安全,另外也是希望我在江北能積蓄力量,好為將來鋪就后路。老夫人和二公子請放心,此次我雖只帶有數百軍士,但是在歷陽應該足以保護大家的安全!”全熙道明來意,加上活死人這個外力,相信孫府之人在不知所措之下,只能仰仗自己了。
“沒想到活死人在江東已經足以危及大軍,實在駭人聽聞!”孫權自從聽到活死人三個字,就一直神情怪異,口中喃喃有詞。
“二公子難道見過那活死人?”全熙好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