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那具僵尸并不是被囚禁在了河底,而是就像是機關一樣,被設置在了河底。而鎖住它們脖子的鐵鏈,也不是真的為了防止它們逃走,頂多就是限制他們亂竄。
只是就算四具活死人在暗處同時進攻,以新招的斥候的能力,也不至于死之前連示警的機會都沒有。畢竟有四組,二十名斥候那么多,不可能一個人都來不及吹響哨聲。
四具僵尸同時撲來,全熙雖然全力戒備,但是并不到生死關頭,所以他還有閑暇去想以外的事情。直到最先攻擊自己的活死人又一次撲上來,全熙手中的利劍才又一次揮了出去。這次出手全熙顯得更為流暢,也更為精準。在水中折騰了半天后,他已經習慣了水流的阻力的存在,使起劍來,自然行云流水。
僵尸畢竟還是僵尸,哪怕是全熙有感覺,這次的僵尸更迅猛,也更難纏。但是依舊只是一個回合,全熙就斬殺了一頭僵尸。
僵尸的頭顱飄在水中,脖頸處一灘丑陋的綠水,向四周擴散。全熙不敢保證這腥臭的綠水沒有危害,趕緊一用內勁,再次往身后彈去。身體不停的往后倒退,直到再也看不見剩余的三具僵尸,全熙才停住腳步。
找了一處水草茂盛的地方,全熙悄悄的把頭露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氣。全熙不知道自己在水底停留了多久,或許只有短短一分鐘,或許長達一刻鐘??傊畢^(qū)別不大,如果可以全熙還可以繼續(xù)留在水底。
借著生長出水面的水草的掩護,全熙將小河流的四周都觀察了一個遍??墒浅司d延的小河流,平坦的灘涂上除了茂盛的野草,并無任何異樣。
只是偌大的一片沼澤地,卻安靜的令人冷汗直冒。仿佛天地間萬物都已沉睡,沒有任何聲響。這很不正常,哪怕是嚴冬,動植物都進入冬眠,可是水中的魚,天上的鳥,總歸還是有的。這長江沿岸,應該是物種非常豐富的,應該是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全熙知道問題在哪里了,自己在水底潛行那么久,始終沒有看見一條魚。要說魚都被僵尸吃了,可是也不至于一條都不剩。天上也沒有鳥兒飛行,要知道剛才自己在大部隊中時,不時會看見鳥兒在天空掠過,怎么只是經過了十里地,就一切都悄無聲息了呢?
能讓巨大的室外空間大范圍的生命絕跡,除非使用生化武器,但是這在生產力極度落后的三國顯然是不可能的。找不到頭緒,全熙只能返回岸上,穿戴好衣袍盔甲,有些失落的往回撤退。
……
張小乙一動不動的匍匐在草叢里,身邊的四位袍澤也跟他一樣,只是各自面對的方向不同,以便觀察來自不同方向的危險。但是相比其他四人,張小乙的心情更為復雜。
因為饑荒,張小乙家中的老父母早就餓死。按說丹揚一地,再不濟不至于餓死人,但是現(xiàn)實卻殘酷的發(fā)生了。災荒,兵亂,疾病,任何一項都可以讓一個村子,一個鎮(zhèn)子,甚至一個縣覆滅。
張小乙?guī)е艿軓埿《⊥侗剂藢O策的隊伍,不是因為孫策的英明神武,也不是其他原因,只是因為剛好孫策的軍隊來了。最終兄弟倆都進入了斥候組,斥候組的待遇比其他人都好,按規(guī)定張小乙甚至每日里能多吃一次干飯,這在以前是做夢都不敢想的。
可是大概一個時辰前,軍頭馬二郎的哨聲告訴他,剛好在他前面一組的張小丁失去了蹤跡。張小乙很想不顧一切的沖過去尋找弟弟,但是恐懼最終戰(zhàn)勝了沖動,他只能瑟瑟發(fā)抖的躲在草叢中,只要沒聽到馬二郎繼續(xù)行動的口令,絕不敢動彈一絲一毫。
只不過,雖然心中的恐懼每一秒鐘都在累積,但是張小乙的眼睛卻絲毫不敢懈怠,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突然,他看見一個身影,很熟悉的身影。下意識的,他將袖中的蘆葦哨子取了出來。
不過那個身影的速度比他掏哨子的速度更快,就在哨子含進嘴里的那一刻,張小乙看清了來人是誰。雖然很奇怪為什么營長會出現(xiàn)在前方,但是本著對當官的天生的敬畏,張小乙沒有吹響哨子。
全熙當然也早已看見了張小乙他們,他一個飛躍就來到了他們前面,然后俯下身,微笑著向張小乙招了招手。
張小乙就像一只受了傷的刺猬一般,一挪一挪的來到全熙跟前,而他的四個同伴,此時也發(fā)現(xiàn)了全熙的存在。全熙瞬間對著他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四個人也識相的立刻安靜下來。
全熙雖然知道前面的沼澤之地肯定有異常,但是卻很肯定,只要不踏入那片地區(qū),就是安全的,所以斥候隊現(xiàn)在只要不再前進,至少暫時是安全的。
“用暗號告訴馬二郎,原地待命,注意警戒,但不必太過緊張,目前一切還都正常?!比醪欢堤枺允紫认蛐∥搴婉R二郎告知自己的安全。
“嗚,嗚嗚,嗚嗚,嗚……”張小乙將口中差點掉落的哨子含好了,然后發(fā)出一串串口令??诹钜粚訉拥耐髠鬟f,很快就收到了回應。
全熙此時抬頭看向天空,一行白鷺在天空掠過,但是行進的方向則是北方,而不是沿岸的東面。
“告訴弟兄們,我想要一只鳥,要活的,活奔亂跳的那種?!比跤中χ鴮埿∫艺f道。
張小乙先是一愣,然后眼眶竟紅潤起來,他沒想到,營長竟然把自己等人稱為弟兄!三國時期雖然還沒弟兄這種稱謂,但是這個詞并不難理解,張小乙聽懂了。
在這個門閥士族深入人心的時代,當兵的,也就是小卒,是最低賤的職業(yè),所謂士農工商兵,商人在古代就已經很慘了,但是當兵的連商人都不如。張小乙以前見了里長都兩腳打顫,更別說跟營長這樣的士族公子稱兄道弟了。
全熙當然也沒這種意識,對他來說,這是很平常的一句話,可是卻讓張小乙和其他四名斥候從內心深處感受到溫暖和自尊。
“怎么了,傻了?快吹!”全熙見張小乙傻愣著,忙不迭的催促道。
“是是是!”張小乙受寵若驚,竟然抖抖索索的將斥候專門配備的弩箭取了出來,然后對著天上的白鷺就要射。
“要活的,要活的!”全熙趕緊提醒!
“哦!”張小乙終于反應過來,又把哨子放進嘴中,然后吹出一陣急促的哨聲!
馬二郎真是個人才,短短一個晚上,竟然教會斥候這么多的口令了?全熙心中大奇,得勝凱旋后,一定要好好提拔這個人才。
張小乙吹完哨,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全熙,臉上掩飾不住的傻笑。
“要活的鳥,這也能吹出來?”全熙好奇問道。
“不能,嘿嘿!”張小乙繼續(xù)傻笑。
“不能?”全熙有些氣結,不能你瞎吹個啥。
“不過馬頭一定知道我的意思!”張小乙見全熙臉色變化很快,趕緊解釋道。
“為什么?”全熙又是氣結,沒想到被一個傻大哥耍了。
“嗚嗚!”張小乙又短暫的吹出一個音節(jié),然后說道,“營長,這是活著的意思?!比缓笥执盗似饋怼皢琛獑鑶?!”
“這是啥意思?”全熙搶先問道。
“罵人的話,傻鳥的意思,嘿嘿!”張小乙老實回答。
“……”
活著的傻鳥?不錯,很豐富的想象力。全熙不敢再小看眼前這個傻大哥了,不過如果馬二郎這都能理解,那他確實是個人才。
全熙不介意坐下來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