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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清歡

第二十九章 旌麾煌煌曙色重

猶記清歡 有事冷宮找朕 4135 2019-06-30 14:40:00

  “四叔!”魏寧春終于是叫出了聲來,跑到了阮歡的跟前。

  魏傳東說:“你有事?”

  魏寧春看著阮歡道:“我說過,誰能救我大哥和二叔,我就跟寧夏嫁于他,一輩子伺候他,做妾都行?!?p>  “你這丫頭,胡說什么呢!”魏傳東尷尬萬分,他是真心想結(jié)交阮歡這個兄弟,可是也存著不想將侄女兒嫁于阮歡的心思。阮歡是好,但是魏家的女兒絕不給人做妾,這是魏國公還沒瘋的時候留下的話??偛荒芩化?,大哥一死,他就把大哥的兩個女兒都給人做妾去。

  “你快去,”陳子離催傻站一旁的魏家管家道:“你家將軍讓你去擺香案,你怎么還傻站著呢?”

  魏寧春說:“我不是言而無信的人?!蔽簩幭脑诤竺婺樕l(fā)白,想說話,可是又不敢開口。

  陳子離說:“大小姐,你們魏家的門第的確不低,給容霜做妾算不得高攀。只是,容霜的婚事是先帝定的,如今成親不到三年,夫人又育有子女,納妾,怕是不妥當。容霜當年是太后親兵出身,太后與將軍夫人也甚是投緣,沒準兒這會兒二人正湊一塊兒繡花。大小姐,你覺得,你嫁過去,是個什么身份?”

  這話恨不得是把魏傳東的心里話說的明明白白了,阮歡的夫人不說好不好相處,能不能容人,就看他夫人與太后的關(guān)系,魏寧春嫁過去,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阮歡這時開口道:“大小姐,玩笑話不必當真?!?p>  魏寧春馬上說道:“我說的不是玩笑話?!?p>  阮歡沉聲道:“大公子和二老爺都是為國征戰(zhàn)之人,我救他是份內(nèi)之事。還有,救人的人,也不是我阮歡一人,大小姐,兒女婚事,當遵父母之命?!?p>  “還不退下去!”魏傳東喝了魏寧春一聲。

  馬氏夫人走上來,把魏寧春的手一拉,道:“夠了,不要再跟你四叔耍小孩兒脾氣了。”

  “容霜,王爺,”魏傳東跟阮歡和陳子離道:“我們走。”

  看著自己的父親帶著阮歡和陳子離走了后,魏寧春沖馬氏夫人喊了一聲:“娘!”馬氏夫人扭頭就走,沒理魏寧春。

  魏寧春追著馬氏夫人進了魏傳生的臥房外室之后,拉著馬氏夫人的手,說:“娘,你到底怎么了?”

  馬氏夫人看了這個女兒一眼,沒有當父母的人會覺得自己的兒女不好的,馬氏夫人嘆口氣,說:“瑞親王說的也沒錯,他的意思,想來也就是太后的意思。阮歡是太后近臣,他的夫人,若是太后不喜,只怕比死了還難受。既然阮歡沒把你們姐妹許下的愿當真,你與二丫頭就當這事從來沒有發(fā)生過好了?!?p>  “這怎么行呢?”魏寧春叫了起來。

  “你二叔躺在里面生死未明,你要在這個時候跟我說你的終身大事?”馬氏夫人突然就把臉色一沉,看著魏寧春道:“我的女兒什么時候這么不知羞了?”魏寧春被馬氏夫人這么一罵,不吱聲了。

  馬氏夫人往內(nèi)室走去,看阮歡看著魏寧春的樣子,她便知道阮歡對她的女兒無心,既然無心,那這個男人再好,也不會是女兒的良人。

  管家?guī)е杭业南氯?,在魏傳東的書房院中擺下了香案。魏傳東跟阮歡一個頭磕在了地上,結(jié)為了異姓兄弟。

  陳子離站在一旁看著,聽著魏傳東說從今以后,要跟阮歡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陳子離一笑,這話誰信呢?只是如今,寧國這場戰(zhàn)事,有魏家傾力相助,又了解敵情地勢,忠心耿耿的,對他們而言,沒有壞處。

  陳子離這時說:“那個項凌要怎么處置?”

  魏傳東呆了一呆,說:“項凌?他現(xiàn)在在哪兒?”

  陳子離眨一下眼睛,說:“他被阮將軍拎回關(guān)來了啊,魏將軍你不知道?”這事還真沒人跟魏傳東說過,魏傳東看著阮歡還在呆愣中回不過神來。

  陳子離伸手在魏傳東的面前晃了一下,喊了魏傳東一聲:“魏將軍?”這人不會是傻了吧?又說道:“也算他運氣不好,寧國軍營那么大,他哪兒不好站,站容霜跟前?!?p>  魏傳東看看面前的這兩位,干咳了一聲,阮歡步步高升,三年便封了二品,不光是這位的確有這個本事,這位在沙場之上的運氣也好的出奇??!去了一趟寧國軍營,這位不但把出去的人都活著帶回來了,救了魏傳生,抓了項凌,還一把火燒了藏棲梧的一座糧草營,再有本事的人,沒點運氣也辦不成這些事。

  魏傳東恨不得親手把項凌千刀萬剮,可這人是阮歡抓的,他不能作這個主,于是魏傳東看向了阮歡,說:“容霜你看呢?我們?nèi)デ皬d說話,不要站在這里聊了?!?p>  “項凌的事情,王爺做主吧,只是我看見寧國軍營里有不少空帳?!比顨g卻還是站著不動,跟魏傳東說道。

  陳子離明白阮歡的意思,道:“那些帳無人住,也沒用處。慕容璟號稱有百萬大軍,我之前猜他手下有五六十萬兵,現(xiàn)在看來,寧國軍可能還不到四十萬。”

  “什么?四十萬?”魏傳東咬牙恨道:“四十萬兵都沒有,他也敢自稱統(tǒng)兵百萬?寧王有這么大膽子?”

  “沒有項凌,我們的邊寨和附城不會那么輕易就丟了,”阮歡道:“我燒的那個糧營,米面中都滲著東西,魏將軍,寧國人的日子沒有我們想像中的好過?!?p>  陳子離說:“咱們雖說滿打滿算只有三十萬人,但是寧國人也沒你想象中那么多。慕容璟的膽子有多大,話有多不可信,我還是知道的?!?p>  魏傳東搓了搓雙手,神情也有些興奮,說:“這事我們得上報太后?!比顨g點了點頭,洛依塵要是知道了這事兒,不得立時把陳子離叫回去?若不是以為人數(shù)懸殊,太后娘娘只怕也舍不得他旁邊兒的瑞親王上戰(zhàn)場。

  這時一個在馬氏夫人身邊伺候的管事婆子跑了來,眼睛也是哭得發(fā)紅,魏傳東忙問道:“大夫怎么說?”

  這管事婆子跟魏傳東稟道:“將軍,夫人讓奴婢來跟您說一聲,大夫們說他們暫時能保住二老爺?shù)拿?,只是想二老爺全好,恕他們醫(yī)術(shù)不精。大公子倒是已經(jīng)無性命之憂了,多養(yǎng)兩年,便可恢復(fù)往日情狀?!?p>  聽到侄子沒事兒,二哥暫時能保住性命,魏傳東的臉色還是黯淡了一下,成了廢人之后,魏傳生以后要怎么辦?

  阮歡想說幾句安慰的話,被陳子離攔住了,這個時候他們說什么都沒用,魏傳東也不需要他們的安慰。魏傳東跟這管事婆子道:“我知道了,你讓夫人謝過大夫們?!惫苁缕抛宇I(lǐng)命走了。

  “我們?nèi)デ皬d,”魏傳東說:“打了勝仗,我們得慶賀一番。”

  此時天光已經(jīng)放亮了,陳子離說:“將軍這是我們這是吃早飯?”

  魏傳東笑道:“誰讓他藏棲梧沒選好時候攻城呢?”陳子離反正是笑不出來,看著魏傳東呵呵了兩聲。

  這場慶功宴在天亮之時在帥府偏廳里擺上了,這一次還是魏家軍和大軍的諸位將領(lǐng)齊坐在一堂,不過氣氛比那天接風(fēng)宴的時候好了很多,幾杯酒下肚之后,男人們之間就結(jié)下了友誼來。

  陳子離酒喝了一半,出廳來透氣,走在半路上,被魏寧夏攔住了。帶路的下人忙給魏寧夏行禮,魏寧夏輕輕嗯了一聲,眼睛卻是看著陳子離。

  陳子離說:“你是來找我的?”魏寧夏點點頭。陳子離看看站在自己身邊,恨不得就此消失的魏家的這個下人,說:“我不是大夫。”

  魏寧夏說:“我知道王爺不是大夫。”

  陳子離說:“太后的確派了太醫(yī)來,只是我同阮將軍皆是急行軍,太醫(yī)年邁,此刻還坐著馬車在路上,估計明日便能到慶遠?!?p>  魏寧夏又驚又喜地說:“真的?”

  帶路的下人偷眼看了陳子離一眼,瑞親王看上去不是什么好說話的人,下人心里打著哆嗦,再怎么地,段家的這個王爺不會揍他家小姐吧?魏寧夏看見陳子離到了自己的跟前,開口就想說話。

  陳子離搶先了魏寧夏一步,說:“本王不會吝嗇一個太醫(yī),但是小南的事情,你不必同我提。這是他的事情,你有話同他說?!?p>  被陳子離推出來的殷正,由季澤帶著一隊侍衛(wèi)護衛(wèi)著,風(fēng)塵仆仆地,在十日之后趕到了慶遠。在去給魏家老二看傷之前,殷正跟阮歡和魏傳東傳了洛依塵的旨意。

  陳子離聽了旨意,笑了一下,斂了神色,跟殷正說:“魏家老二的病情嚴重,你去看看他吧?!?p>  殷正點頭說:“好,我這就去看?!蔽簜鳀|忙走過來,親自給殷正領(lǐng)路。

  殷正邊跟魏傳東往后宅走,邊跟魏傳東說:“魏將軍,太后對下官也是下了旨的,讓下官務(wù)必要醫(yī)治好二老爺,將軍放心,下官一定盡力。”魏傳東對著殷正一再感謝。

  阮歡和陳子離走在回院子的路上,接到洛依塵的旨意之后,阮歡便一直壓著一句話,這才問道:“太后娘娘召王爺回去了,怎么這么急?”

  “我本來是應(yīng)當調(diào)兵之后便回京的,只是慶遠的事情太過復(fù)雜,我便多留了幾日?!标愖与x拿著懿旨,笑著跟阮歡說話。

  “若不是王爺,只怕魏家也不會如此忠心不二,到底還是救出了他們的二老爺?!比顨g說著,便又想到魏寧春那個脾氣,想想沒準兒還要見面,他的頭就有些疼。

  陳子離見阮歡皺眉,知道他又想到了魏寧春,便道:“說起這事兒,你當時勸慰魏寧春的時候,未免有些魯莽了。人家小姐看上你了,只怕日后有的纏?!?p>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王爺細想,若不勸好了她,她那幾日鬧起來,豈不是麻煩?!比顨g嘆了口氣,這他哪能想到魏大小姐這么野呢?

  “你這也算是犧牲色相了?”陳子離自從來了慶遠,就沒在阮歡面前正經(jīng)過,故而阮歡也不意外,只當他是隨口說說。

  阮歡笑了笑,也打趣道:“若論色相,王爺當時若是勸了她,如今只怕她要跟著你回京了?!?p>  “她就是要跟著我回京的,魏家的人,除了魏傳東,都會跟著我回京。這慶遠,就交給你了。”陳子離說到這里,頓了頓,又道:“阮歡,并非我信不過你,只是慕容璟這個人,并非尋常將領(lǐng),他玩起心思來,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臣明白,這幾日臣跟著王爺,也明白打仗不能一味的硬拼,不能按照兵書生搬硬套。就像那個地道,臣起初是怎么也想不到的。”阮歡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便會用心學(xué),這是他的長處。

  “你既然明白了,那我也不信你的腦子就能比那慕容璟少一塊。你與他,只是玩弄詭計經(jīng)驗尚淺,只要你多想想,這場仗不會輸。慕容璟如今還在寧國京城,你跟藏棲梧打,我是放心的?!标愖与x在慶遠這些日子,便是為了讓阮歡見識一下陰謀詭計的用處,他相信阮歡能打,但是怕他被人算計。

  阮歡點點頭,道:“王爺進了軍營,倒是與以往不一樣了?!彼肓讼耄纸又f道:“瞧著比在京里更有煙火氣了,也好說話?!?p>  陳子離一聽這話就笑了,對阮歡說道:“我若是不裝的平易近人些,這些將官如何能真心聽命,怕是心里覺得我是上位的王爺,來克扣他們的?!?p>  阮歡沒接話,他想不明白,裝能裝得這么像嗎?陳子離到底是個怎樣得人?他在京中的時候,恨不得不食人間煙火,凡事都脫離不了他的掌控一般。別說像在慶遠同那些將官說渾話了,就是再怎么生氣,陳子離也不會罵臟字。阮歡想了想,陳子離在京中說的最難聽的話,應(yīng)該就是那日罵太后沒腦子了。

  “你不必想我是什么人,就像你不必想寧王是什么人一樣。我們都是一樣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但我們到底是人是鬼,自己也不知道?!标愖与x說罷,便先一步邁進了房門,徑自收拾行李去了。

  阮歡見他走了,也往自己房中去了。剛剛那句話,讓阮歡覺得陳子離又回到了在京中的時候。他想不明白,所以也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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