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被劫
高速上，司言背脊挺直右手握韁，胯下一匹棗紅色駿馬健步如飛緊跟著高速上不遠處一輛保姆車于空間結界內奔馳。
公路蜿蜒視野開闊，卻少車輛，司言心中亦是自在。
“唉，天天跟在林晨白身邊，好久都沒這么兜風了?！彼狙詯芤獾匾恍Α?p> 難得北未離外出還是去山區(qū)，她也終是能好好體會一下久違的策馬奔騰之感。然而好景不長，前面保姆車突然方向急轉輪胎于地面滑過摩擦出刺耳的聲音，強烈的意念波動迎面擊上結界，司言反手勒馬，韁繩一甩躍下馬背。
不遠處，黑衣人一雙尖銳的眼直直盯向司言，嘴角上揚出一抹黏膩的弧度令人寒毛直豎。
司言伸手將對方罩入結界之中清冷的聲音響起：“敢問閣下有何貴干？”
“嘿嘿，”男人嗤笑，聲音同樣尖銳，“今天運氣還不錯，遇上個送上門的小妞，那我就不客氣了?！?p> 話音一落，男人躬身躥起于司言眼中留下殘影，司言心下一駭，視線內一道白光迎面襲來：“速度好快！”
火焰急轉，司言單手一抬后退一步，揚手起攻——戰(zhàn)靈·藤火直撲向對方面門。黑衣人周身白光忽而高漲霎時劈開火焰，殘影在司言眼中放大，單手抓向司言。
司言心中一鄂，腳步一錯險險避開眉頭緊鎖，合掌捏訣，火勢盡收亂風四起——戰(zhàn)靈·鐮鼬霎時外放，風聲幾近凄厲。
“??！”男人耳膜一刺痛嚎出聲，銳利的風割破皮膚抽出絲絲鮮血，黑衣人身形急退抬手捂住耳朵眉頭緊鎖。
司言正欲乘勝追擊豈料男人張嘴一呼，尖利的鼠鳴以成千上萬之勢壓下，刺耳如針的聲浪直擊腦海。司言喉頭一甜連退數(shù)步，心下一駭：“實力差距這么大？”
視線內白影逼近，司言揮手幻出火藤一聲急喚道：“致遠！”
一襲藍白長衫破戒而出，對面男人眼神一挑眼中玩味更甚：“竟是幻化的靈獸，倒是小看了你。”
司言自異靈大戰(zhàn)后因機緣巧合得到一只幻靈，那時為躲避南風宸淵的追殺，司言冒險引幻靈為手中當時唯一達到休止末期的靈獸獵鷹也就是現(xiàn)在的蘇致遠幻形。在躲過追殺之后念及自身靈力低下怕引來禍端為隱匿行蹤在外從不讓蘇致遠現(xiàn)身，可眼下來者不善，她已然顧不了這么多了。
蘇致遠干練的身影一躍而出將司言庇在身后雙眉緊鎖，揮手間凝成一面實質的風墻。尖利的鼠鳴瞬間被風的呼嘯削弱，司言耳根一松，腦中仍是劇痛。
蘇致遠五指一扣，迎面的沖擊讓他踉蹌幾步，手臂青筋暴起心下一緊：不要命了么？對方實力如此之高還硬打！技巧這種東西在絕對實力面前能有多少用？
手指驟張，狂風自四周呼嘯、盤旋、極致壓縮扭曲了視野，飛旋的空氣被壓成一道道幾乎肉眼難辨的細刃，風刃細密如雨，繁華如錦簇，將結界內的空氣優(yōu)雅地揉碎——戰(zhàn)靈·詠嘆。
司言甩甩頭強撐起身自咬牙沖了出去，想趁勢取巧出其不意將敵人拿下。
蘇致遠一驚，想要攔她卻已來不及，只見司言雙手捏訣意念一放，火焰四起火藤瞬間蔓延，風助火勢火隨風動數(shù)十條粗大的火藤直纏向敵人。
男人細眸一瞇，抬手兩道電光一閃沒影。幾乎同時，司言眼前一花，劇痛霎時席卷了整個腦海，人已被轟地擊飛在空中留下一道血弧。
“子泉！”蘇致遠瞳孔一縮，揮手推動風墻朝著黑衣人席卷而去，飛身接住了摔下的司言。
黑衣人眼神一暗，抬手又一道白光攻向結界，黑影一閃而過沖入車中扛起林晨白，下一瞬已不見了蹤影。
結界轟然打破，徹骨的痛猛然席卷全身，司言腦海一震一口獻血破唇而出——
“噗——！咳！咳！”心下一沉，費力地抬手扯住蘇致遠的衣襟驚呼，“林晨白！”
蘇致遠雙眉緊皺，低頭看向司言的左腹，獻血自近乎四指寬的傷口噴涌而出。蘇致遠立馬脫下外套將傷口緊緊勒住，一把抱起司言跨上駿馬往回疾奔。
突然一只手有些無力地拉住了他，司言的口齒已有些含糊，但意思卻很明確：“先…回去……”
蘇致遠沒有說話，臉色卻是一沉，雙腿加緊了身下的馬只是往前狂沖。
司言見狀掙扎著想要起身，蘇致遠眉頭一緊怒斥道：“干什么！”
“不去、醫(yī)院……”司言撐著愈發(fā)渾重的腦袋虛弱道，眼前已是模糊不清卻還是死死地盯著他。
蘇致遠見她這副摸樣牙關緊咬，見她語意堅決終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沉聲應道：“回去?！?p> 司言聞言嘴角微扯，握著衣襟的手一松撐不住昏了過去。
客廳內，林小夕窩在沙發(fā)上，手指輕撫著小布的毛發(fā)。
一個人影突兀的闖了進來——
入眼，浸透衣衫的血色讓林小夕一驚，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圣女。”蘇致遠緊抱著懷中的司言半跪在林小夕面前半垂著眸子眸底一片陰翳。
林小夕猛然從沙發(fā)上站起：“怎么回事？我哥呢？”
司言掙扎著抬起頭來：“對不起。林晨白……被南風淵的人，劫、劫走了……”
雙手一松，懷中的貓毫無防備地滾落在地上，林小夕緊盯著司言蒼白的臉喉間一緊：“你說什么？！”
粘稠的獻血自司言腹部涌出，透過指縫一滴、一滴濺在雪白的地板上刺痛了林小夕的眼，她腦海一片空白。
“圣女，司言一路失血過多……”蘇致遠垂首，微沉的聲音拉回林小夕的思緒。
林小夕微怔，垂眸看向已昏死過去的司言閉眼，深吸口氣揮手喚出蒼羽：“去?！?p> 目光掃過客廳內空空如也的兔窩，林小夕秀眉緊皺，跨上尹夜縱身躍出窗臺。
蘇致遠在醫(yī)院不遠的公園里自蒼羽背后跳下，抱著司言向醫(yī)院飛奔而去。
“醫(yī)生！醫(yī)生！這里有人需要急救！”蘇致遠抱著染血的司言在醫(yī)院走廊上橫沖直撞。
林小夕緊隨其后趕到醫(yī)院。
“林晨白被抓了。看來，這次南風宸淵下的本挺重……”陰翳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林小夕心底一顫，猛然止步。
一回頭，所有的情緒在看到北未離的那一剎那從心底噴發(fā)，不安、惶恐、焦急、憤怒全在一瞬間涌上鼻尖化作無措，暈濕了眼眶。
那一刻，像是見到了最后救命的浮木般，林小夕沖上前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袖：“北未離！我哥呢？我哥在哪？你找到他了對不對？他在哪兒？”
北未離垂眸看向林小夕情緒緊繃的眼，眉心微緊撇眼拂開她的手說:“沒有?！?p> 漠然的兩個字毫不留情地擊中林小夕腦海，扯住北未離衣袖的手一松。
林小夕死死咬住下唇，噙滿淚水的眸狠狠地剜過北未離，一把推開他轉身跑向蘇致遠的方向，任淚水在空中劃落一道拋物線直直掉在冰冷的地板上……
見血的夜晚終將是一點點過去。
天色漸亮，床上，司言緩緩睜開雙眼，微顯刺目的光扎入瞳孔，她掙扎著坐了起來。轉頭，看見林小夕陷在一旁的沙發(fā)上淺眠，蘇致遠也靠在門邊睡了過去。嘗試著想下床，傷口的劇痛卻讓她的努力顯得有些蒼白。
細微的聲響將一旁的蘇致遠驚醒：“醒了？”
一晚上沒睡，剛合眼沒多久的蘇致遠眉間帶著極輕的倦意，清了清嗓走到病床旁俯身為司言緊了緊被角說到：“渴嗎？要不要喝水？”
司言搖了搖頭，目光落在蜷在一邊熟睡的林小夕身上：“怎么樣了？”
蘇致遠:“圣主昨日來過，南風的人留信要圣女用異靈之石換林晨白，圣主暫時還未降罪?！?p> 司言有些懊惱地揪住額前的碎發(fā)——都怪自己靈力太低，會的那幾招三腳貓的功夫也頂多只能自保，現(xiàn)在事情弄成這樣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旁，林小夕緩緩睜眼看向已經(jīng)蘇醒的司言，滿是血絲的眸一顫，急急地坐起問到：“是誰？是誰抓走了哥哥？”
司言略有些吃力地回到：“……南方辰淵的人，看他身上的令牌應該是天雷堂的上三門殺手?！?p> 林小夕皺眉，她不知道什么上三門，也沒興趣知道，她想知道的是該去哪兒找人，這才是重點。
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司言，想起昨晚她腹部猙獰的傷口，那畢竟是為保護林晨白而受的傷，心里生出幾度抱歉，輕聲問到：“你傷口怎么樣？”
“好多了……”司言頓了頓，“接下來怎么辦？”
林小夕咬牙說到：“能怎么辦？我只能用異靈之泉換我哥?！薄?p> “不行！”司言沉聲說，“不能拿異靈之泉去換……”
“那是我哥！”林小夕眼神一凜，斬釘截鐵。
司言：“……救是得救，但異靈之泉絕不能動否則異靈界必將大亂！”
“異靈之石換林晨白？”如風般微啞的嗓音自門口傳來帶著絲絲笑意語氣卻是冰冷至極，“你覺得，你能拿到？”
林小夕轉頭看見了倚在門口的北未離，嘴角輕勾帶著點似有若無的輕蔑，左手一張，異靈之石懸然于掌心。
“北未離？你……！”
怎么會？異靈之泉怎么會在他手上？他是什么時候拿走的？
“圣女，異靈之泉不能交出去！”司言急道，“‘齊三石而靈泉自現(xiàn)，得異靈之泉則三石自聚?！愳`之泉同三塊異石皆有感應，先不說樊王手中本就擁有的愈石，這異靈之泉一旦交出去，不論他有沒有找到制石我們都毫無勝算了啊?！?p> 見林小夕默不作聲，司言緊接著道：“圣女，你應該聽圣主提起過異石，異靈之泉乃是靈泉誕生時泉水沖破大地生成的泉眼石，隨之一起誕生的還有三塊擁有強大靈力的異石。如果異靈之石是集三種靈力與一體的主石，那三枚異石便是三種靈力的分散。其中綠色異石擁有愈傷、蘊靈、集靈的靈力，藍色異石則擁有操縱所有異靈獸的靈力，剩下的紅色異石擁有搜尋異靈獸的能力。大戰(zhàn)后……”語至此司言雙拳緊握突然止了聲。
蘇志遠接著道：“司氏滅族，南風只從司氏幺子那奪得愈石，另外一石不知所蹤?！?p> 司言：“若圣女交出異靈之泉，不說能不能換回林晨白，到時樊王一舉集齊異石找到靈泉，即使復活圣皇也于事無補了啊。”
林小夕眼眸掃過北未離眼底滿是不甘，嗤笑道：“哼，現(xiàn)在異靈之泉在你們手中我還有什么好說的。若是我哥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后果自負！”
語畢，林小夕余留一聲冷哼，起身推開北未離走出病房。
司言看著林小夕暴走的背影有些不安地開口：“圣主……”
北未離望著林小夕離開的方向眼神暗了暗，嘴角忽而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不正合了我意么？”
莫名的話讓司言摸不著頭腦。
北未離看一眼司言，說到：“好好養(yǎng)傷，明日啟程?！痹捯魟偮?，人已經(jīng)消失在病房內。
林小夕緊握著雙手回到家直奔天臺，她現(xiàn)在滿腔的怒火，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自己應該冷靜下來，她需要找個人說說話，她需要發(fā)泄一下。
此時她正蜷腿坐在天臺之上，望著樓下的車水馬龍，她對身后的人喃喃道：“包子，如果連身邊最重要的人都守護不了，那我還能做些什么呢？一直以來都在哥哥的羽翼之下無憂無慮，可是因為我，哥哥屢次命懸一線，他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啊。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我就是一個掃把星……”
身旁的男子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面前這個自言自語的女子，她語氣平淡，帶著些許生澀讓人聽不出情緒?？墒悄请p泫然欲泣的眸卻生生的出賣了她，盡管她在努力隱忍，卻依舊沒法掩蓋住那雙泛著水光的眸中溢出的傷感，那么無力，卻又憤怒得難以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