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安的事情比魚恩想象中順利很多,沒過幾天孟剛就派人給魚恩送信,說他們同意招安,只是不知道朝廷想怎么安排他們。
對于這件事,魚恩當(dāng)然不可能自己拿主意,只能給皇帝上奏疏,聽從圣上裁決。
當(dāng)奏疏到達(dá)長安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李德裕正在審閱文書,唐武宗正在做他長生不老的夢。
奏疏到中書省以后,李德裕只翻開看了一眼,急忙把奏疏拿給護(hù)國公看。兩人略微對視一眼,當(dāng)即決定馬上進(jìn)宮面圣,這件事情怎么也不能弄到朝堂上解決,否則魚弘志那關(guān)不好過。
雖然因為魚恩的出現(xiàn),少了個蠱惑皇帝的趙歸真,但卻影響不到唐武宗長生不老的夢。因為他這個夢,一個名叫天機(jī)的道人悄悄走進(jìn)他的世界。
與趙歸真擅長煉丹術(shù)不同,天機(jī)道人擅長修行吐納。他對唐武宗說,之所以古往今來皇帝沒人成功,是因為這些人走到方向不對,鉆入煉丹左道,卻忘了修行吐納的大道。對此,唐武宗是深以為然,每天固定修行三次,以求長生。
真龍?zhí)熳酉胄扌刑斓揽墒羌笫?,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擾。等他修煉時辰過去,內(nèi)侍才引導(dǎo)李德裕,仇士良二人入內(nèi)。
奏疏上只說鳳翔境內(nèi)寇匪感念皇家威嚴(yán),真心歸降,希望圣上能念著上天有好生之德,給條活路,卻并沒有提招降的過程。
魚恩特意省略說服的過程,說他們是真心歸附,倒不是他高風(fēng)亮節(jié),只希望這樣能把皇帝感動。
一邊看著奏疏,唐武宗一邊笑呵呵的說:“朕這個妹婿還真有些福分,還沒開始剿匪,山賊就主動請降,這倒是值得商討,商討。”
聽唐武宗有松動的意思,李德裕急忙勸說:“圣上,臣以為這件事寬容不得。陳倉古道旁邊的草寇甚是猖狂,甚至連軍糧都敢打劫。如果就這般饒恕他們,朝廷威嚴(yán)將蕩然無存。”
輕輕點點頭,唐武宗知道李德裕說的沒錯,這也是為何當(dāng)初他也堅持剿匪的原因。
只是有一樣讓他有些為難,現(xiàn)在山賊主動歸附,他這個皇帝怎么也要有些容人之量,不然將來那些造反的流寇都會死命抵抗。
把心里的擔(dān)心和兩人一說,仇士良馬上來了主意,只聽尖細(xì)的嗓音胸有成竹的說:“老奴倒是有個主意,可以免去圣上的擔(dān)心,可以堵住天下人的嘴?!?p> 一聽這話,唐武宗馬上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圣上大可不必為難,老奴以為咱們可以這么辦……”
沒多久,一個缺德帶冒煙的主意就被他說完。聽的唐武宗連連點頭,李德裕嘴角抽動不止。
其實他這個主意李德裕想出來的,只是感覺出這么個缺德的主意,損害他讀書人的形象,就在路上提點仇士良一番。反正閹黨沒啥好形象,也不在乎這點名聲。
一道暗藏殺機(jī)的圣旨,就這么用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魚恩的手里。
收到圣旨,魚恩大喜過望,急忙先派快報送信。然后收拾東西,準(zhǔn)備第二天起駕去寶雞。
有這份圣旨在手,足以消除孟剛大半顧慮,招安的事情基本沒問題。
等眾人火急火燎的趕到寶雞縣,比他們更著急的人已經(jīng)在那里等他們。
原來事情之所以這么順利,還得感謝今年的天氣。關(guān)中大旱糧食告急,草寇們搶也搶不到,買也買不到。再加上入冬后反常的大雪,他們連野味都打不到,山上的狀況不說沒米下鍋也差不多。
極其糟糕的狀況,恰巧遇到魚恩拋出來的橄欖枝,寇首的勸說根本沒費啥力氣,這些人就全同意了。
孟剛早早就收到消息,帶著幾個草寇頭領(lǐng)等在寶雞縣城。因為魚恩率先通報過,這些人得意光明正大的住進(jìn)驛館。
過了多少年不見天日的生活,再次光明正大出現(xiàn)在驛館,他們心里別提多激動,對于招安又期待不少。
魚恩一下馬車,眾人急忙拱手見禮:“參見駙馬?!?p> 收到這些人同意的消息后,魚恩終于看到回長安的希望。一心想把事情早些辦完,好回去抱他的美嬌娘,哪里會浪費時間在寒暄上。一邊示意大家別太客氣,一邊率先向驛館里面走去。
等走到大堂坐定以后,孟剛開始介紹大家認(rèn)識。
一共來了五個人,都是鳳翔山賊里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铩?p> 為首的是寇首,魚恩已經(jīng)認(rèn)識的天王孟剛。
在他下手的第一個人是刁鉆,綽號狗頭軍師。躬身駝背,脖子特別長,頭部向前突出,因為胖的原因,四肢短小粗壯,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個直立行走的烏龜。
生平第一次見到有人長成這個樣子,差點沒讓魚恩失口笑出聲。轉(zhuǎn)頭看一眼李牧,發(fā)現(xiàn)他也有些憋不住,一個勁兒的低頭調(diào)整微笑的角度,讓自己看起來不至于太失禮。
也許早就知道自己長的搞笑,對于兩人失禮的模樣刁鉆一點也不在乎,只當(dāng)什么都沒看到一樣。
別看刁鉆長的跟鬧著玩兒一樣,山賊們有個大事小情,可都是他拿主意。就連孟剛這個寇首,很多時候都得聽他的話。
刁鉆下手的人,二十五六歲的年紀(jì),一雙鷹眼無比犀利,雙臂出奇的雄壯,一看就是個神箭手。這個人名叫英準(zhǔn),綽號百步穿楊,簡單直接。
第三個人剛站起身,還沒等孟剛介紹,就自顧自的說:“不用勞煩大哥介紹,小老兒就自己介紹下自己。小老兒名叫吳巧夫,原來是個木匠,因為巧奪天工的手藝,大家都叫小老兒活魯班。駙馬若是不介意,叫小老兒一聲吳木匠就行……”
吳巧夫的話還沒有說完,孟剛就送去個犀利的眼神,讓他把后面的話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雖然是第一次接觸,魚恩就感覺他應(yīng)該是個話嘮,還是喋喋不休那種。
還有一個人,如果不是孟剛特意介紹,魚恩險些忘記了他的存在。
這個人尖嘴猴腮,面黃肌瘦,身材矮小,四肢極不協(xié)調(diào)的長,就像山澗里的猿猴。站在角落里一動不動,就像裝飾品一樣很容易讓人遺忘。
等眾人認(rèn)識過后,魚恩取出圣旨,交到孟剛手里,示意他先看看。
孟剛躬身接過圣旨,并沒有直接觀看,而是交到身旁刁鉆的手里。
刁鉆一邊看,一邊用手撫摸著下巴上稀稀拉拉的胡須,還時不時的點點頭,看來他對圣旨很滿意。
就在魚恩以為大局已定的時候,那人忽然臉色巨變,開口質(zhì)問:“駙馬,這個圣旨似乎有些不妥吧!”
聞言所有人都目光不善的看向魚恩,一團(tuán)和氣瞬間變成劍拔弩張。還是孟剛沉得住氣,示意他先說說圣旨里面不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