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的允許，不得誦念我的名?！?p> ……
當(dāng)聚會結(jié)束好幾分鐘，回到自身臥室和船長室的奧黛麗、阿爾杰耳畔仿佛依舊在回蕩愚者剛才的那句話。
在他們印象里，神秘而強大的愚者先生要么輕松愜意，要么平靜淡然，要么難以揣測，很少表現(xiàn)出這種莊嚴(yán)的、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
而正是因為這樣，他們兩人才分外驚懼，發(fā)自內(nèi)心地愿意服從：
類似風(fēng)格的話語，他們并不陌生，但都記載于《夜之啟示錄》，記載于《風(fēng)暴之書》！
…………
廷根市西區(qū)，水仙花街。
克萊恩拉開窗簾，讓金色的陽光照入了臥室。
在正義和倒吊人離開后，他又審視了那顆有祈求傳出的“星辰”，但這一次沒收獲任何信息。
根據(jù)深紅“星辰”有保存祈求，近似離線消息的功能，克萊恩相信自己最近兩次進入灰霧之上的間隔里，那位說巨人語少年再未祈禱。
這讓他懷疑對方的父母是不是沒救了，所以選擇了放棄……
背對陽光，克萊恩走到床邊，啪地趴了下去，一動也不想動。
他知道自己該抓緊時間去占卜俱樂部，繼續(xù)消化的進程，但還是不愿意動彈，只想就這樣安靜地躺著，享受難得的休息日。
周二到周五，他的日常安排非常滿，上午是神秘學(xué)課程和對應(yīng)的實踐，下午是射擊訓(xùn)練和格斗練習(xí)，累得晚上都沒有什么精神，而周六，上午不變，下午開始輪值查尼斯門，吃喝拉撒都在地底，一直要堅持到周日清晨。
周日上午屬于克萊恩的補眠時間，下午視情況決定是否去占卜俱樂部，周一上午，他剛跑了趟霍伊大學(xué)，下午既要召集塔羅會成員，又得考慮扮演占卜家的事情，總之，他一周都在忙碌，竟沒什么休息和放松的機會。
所以，此時此刻的克萊恩只想頹廢一次，像條咸魚般地賴在家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純粹地發(fā)呆。
“不行，作為‘邪教’組織BOSS怎么能這么喪，要是被正義小姐和倒吊人先生知道了，他們的三觀會破碎的……”克萊恩將臉埋在被子里，自我鼓氣道。
“我有小丑魔藥的配方了，就等著占卜家魔藥徹底消化……我有小丑魔藥的配方了，就等著占卜家魔藥徹底消化……”
他喃喃自語了幾句，猛然翻身，坐了起來。
從褲兜里掏出一枚黃銅色硬幣，克萊恩快速占卜著今天是否適合去俱樂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五，四，三，二，一！”
倒數(shù)完畢，他強迫自己站直，走向衣帽架，取下了燕尾服外套和半高絲綢禮帽。
…………
豪爾斯街區(qū)，占卜俱樂部會議室內(nèi)。
克萊恩坐在陰涼的角落里，邊喝著錫伯紅茶，邊翻看《廷根市老實人報》，周圍的會員寥寥無幾，只有那么六七個。
就在他被一則招聘啟示的錯誤語法逗笑的時候，戴著單片眼鏡，手拿絲綢禮帽的格拉西斯走了進來，他身旁還跟著位穿藍色立領(lǐng)長裙的三十來歲女士。
那位女士眉毛彎彎，眼睛很大卻不夠有神，左手正緊握著一頂插滿羽毛的、形似頭盔的黑天鵝絨因蒂斯帽。
這帽子真夸張，戴著脖子不酸嗎？克萊恩有所察覺，望了過去，并順手捏了兩下眉心，仿佛在緩解疲憊。
他的靈視里，格拉西斯和那位有著碧綠眼眸的女士身體健康但情緒焦急，憤怒而慌亂。
“下午好，格拉西斯，那位蘭爾烏斯先生確實不值得信賴，對吧？”克萊恩沒有起身，微露笑意地問道。
上一次，肺病剛?cè)母窭魉拐宜疾愤^一件有關(guān)投資蘭爾烏斯鋼鐵公司的事情，得到了不好不建議的結(jié)果。
但克萊恩看對方猶豫不決的樣子，覺得他多半還是會選擇冒險，頂多不再壓上全部身家，所以，現(xiàn)在看到他的情緒顏色后，立刻就有了聯(lián)想，做出了判斷。
格拉西斯先是一怔，旋即泛出苦笑道：
“我真的很后悔沒有聽從您的占卜建議，呵，這是我第二次說這句話了，希望，不，我堅信不會有第三次?！?p> 他側(cè)過頭，對那位眼角有了些許魚尾紋的女士道：
“克里斯蒂娜女士，你看，我們還沒有開口，莫雷蒂先生就知道我們的目的了，他是我見過最神奇的占卜師，我更愿意用占卜家來形容他。”
“下午好，莫雷蒂先生，我們正是因為蘭爾烏斯的事情前來?！蹦俏唤凶隹死锼沟倌鹊呐亢唵蔚匦辛艘欢Y，顯得有些慌亂和焦急。
“我們?nèi)S水晶房？”格拉西斯相對鎮(zhèn)定，用下巴指了指會議室的門口。
克萊恩笑笑起身道：
“這是一位占卜師的工作?！?p> 他沿著過道，走至門邊，進入了無人的黃水晶房。
格拉西斯反鎖住木門，邊走向座位，邊嘆息道：
“蘭爾烏斯失蹤了，他借口去西維拉斯郡監(jiān)督礦產(chǎn)的開采，離開了廷根，再也沒有回來，我們派人乘坐蒸汽列車過去尋找，發(fā)現(xiàn)他所謂的高品相大型鐵礦只存在圖紙上。讓我感覺慶幸的是，我想到您的占卜建議，最終只投資了原定金額的三分之一，否則我將失去我的家庭，失去我的生命?！?p> 克萊恩眼眸比往常更深地看了兩人一眼，略感好奇地問道：
“做出這種重大的投資決定，你們不是應(yīng)該選出代表，去西維拉斯郡的霍納奇斯山脈實地驗證一次嗎？”
克里斯蒂娜語速頗快地回答：
“我們的代表被迷惑了，被蘭爾烏斯臨時聘請的人員，臨時租借的地方，臨時圍起來的土地迷惑了?！?p> 克萊恩沒再多問，保持著占卜家的姿態(tài)道：
“你們希望占卜什么？”
“我想占卜這件事情是否還能挽回?！笨死锼沟倌瓤戳烁窭魉挂谎郏_口說道。
克萊恩拿過紙張和鋼筆：
“那我們做星盤占卜吧，我問，你們回答?！?p> 一問一答間，克萊恩在對應(yīng)位置標(biāo)注上了雷鳴星座，標(biāo)注上了各種情況的象征符號，完成了事件星盤。
和普通人的星盤占卜比，他運用的元素更多，解讀的方法更接近真實。
“女士，先生，你們現(xiàn)在正處于一個岔路口，如果貪婪，慌張，不知道節(jié)制，將更進一步墜入深淵，再也無法擺脫，但要是能忍耐，等待，堅持，不再貪心，會迎來轉(zhuǎn)機，會看到陽光……”克萊恩語速不快不慢地說道。
“我明白了?！笨死锼沟倌染従忣h首，想了下道，“莫雷蒂先生，您能占卜出蘭爾烏斯的下落嗎？”
“不，這恐怕不行，蘭爾烏斯留下的資料大概率是假的，甚至連名字都可能不真實，這讓我怎么占卜？除非，你們能弄到他非常詳細(xì)的真實信息，或者提供貼身的物品?！笨巳R恩如實回答。
克萊斯蒂娜沉默一陣，拿出1蘇勒的紙幣推給了克萊恩：
“我聽格拉西斯提過，您是一位敬畏命運，不貪求金錢的真正占卜家，剩下的部分就算是給俱樂部的小費?！?p> “感謝您給了我信心?！?p> 她站起身，禮貌告辭，快步離開。
不貪求金錢……不，我很庸俗的！克萊恩有點后悔之前裝什么神棍了。
目送克里斯蒂娜離開，格拉西斯關(guān)上房門，轉(zhuǎn)回又問：
“真的沒有辦法嗎？”
“我剛才說的就是辦法?！笨巳R恩微笑后靠。
“哎……”格拉西斯嘆息了一聲，“蘭爾烏斯卷走了超過1萬鎊的金錢，受害者超過100人，幸運的是，我只損失了50鎊，只是失去積蓄，沒有債務(wù)，而克里斯蒂娜女士投資了150鎊，這對她來說，并不是容易承擔(dān)的金額?！?p> “你們報警了嗎？”克萊恩聽到1萬鎊這個數(shù)字，突然對那位詐騙犯先生充滿憤慨之情。
這樣的金額，即使在貝克蘭德，也能做一名富翁了。
只是單純尋人，不知道警方會不會找值夜者、代罰者或機械之心幫忙……克萊恩思緒發(fā)散地想著。
格拉西斯沉重點頭道：
“我們已經(jīng)報警，警方也很重視，經(jīng)過商量，我們愿意從追回來的金錢里拿出一部分作為懸賞，無論是誰，只要能夠提供蘭爾烏斯下落的有關(guān)線索，一旦核實有效，就能得到10鎊的獎勵，如果能給予確切的藏身信息，幫助警察抓到蘭爾烏斯，更是可以收獲100鎊的現(xiàn)金！”
線索10鎊？抓到蘭爾烏斯100鎊？克萊恩聽得險些眼睛發(fā)亮，呼吸沉重。
此時的他正憂愁后續(xù)偵探費用的來源：
這一周的額外薪水3鎊加剩下的私房錢，剛好可以支付第二筆，但要是那位亨利偵探能在下周就完成兩件委托，他的額外周薪就有點不夠尾款部分了，差那么幾蘇勒，當(dāng)然前提是這段時間沒別的需要用到私房錢的地方。
也許可以從警察那里得到蘭爾烏斯的隨身物品，但要是他真的已經(jīng)離開廷根，也沒有作用啊……克萊恩一時又期待又嘆息。
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內(nèi)，因為安潔莉卡的推薦，又有兩人找克萊恩“咨詢”，一位是為剛滿1歲的小孩占卜，克萊恩直接畫了出生星盤，說得對方心悅誠服，心滿意足。
另外一位是尋找物品，克萊恩用塔羅占卜結(jié)合夢境占卜給他鎖定了大致的范圍，這讓他很是詫異，因為從未見過給予如此精確信息的占卜師。
“也許僅靠給人占卜，就能攢夠尾款缺少的部分。”給予了小費的克萊恩戴上帽子，拿住手杖，邊想邊往俱樂部門口走去。
就在這時，他看見之前那位克里斯蒂娜女士重又進來，身邊還跟著位戴荷葉帽的年輕姑娘。
克里斯蒂娜看到克萊恩，當(dāng)即迎了過來，壓低嗓音問道：
“莫雷蒂先生，你之前說如果有蘭爾烏斯相關(guān)的物品，可以嘗試占卜他的下落？”
“是這樣沒錯?！笨巳R恩點了下頭。
克里斯蒂娜吸了口氣，沉聲問道：
“那他的孩子算不算相關(guān)的物品？”
?。靠巳R恩一時竟有點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