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身后的喧鬧聲,葉沉嘆氣道:“那老板今日,不對,恐怕以后都只會賣你的面人了?!?p> “他不敢?!备笛茉缫延羞^聲明,邕州五國內(nèi),敢擅自繪制其畫像,或制作有關(guān)他的東西者,屠滿門!
在街上行了半個時辰,傅懷玉也知不能再繼續(xù)下去了,垂下頭,意猶未盡道:“朕乏了,該回宮了?!?p> 懶憊的眸子里流過一抹復(fù)雜情緒,傅衍微一頷首,道:“恭送陛下回宮。”
聞言,傅懷玉的小手緊緊攥住面人,恭敬地對傅衍道:“今日多謝皇叔陪朕?!?p> “孤明日就走?!睕]有回應(yīng)傅懷玉的感激,一句話將傅懷玉原本舒朗的心情毀滅殆盡。
“朕知道了?!眽阂肿〔簧岬那榫w,正色道,“朕會讓百官前來相送。”
“孤不需要。”
“……好?!?p> 與傅懷玉分別,回到王府后,傅衍整宿沒有睡著。
長安城,這座埋葬了他半生的囚籠,從出生到五歲,從十歲走到廿歲,他從未想過掙脫這個泥潭,現(xiàn)如今要走了,竟沒什么可以留戀的。
鄴國何大,邕州何大,卻無一處是歸途。
拂曉雞鳴,傅衍才恍惚生出些許困意,然而他也該走了。
在這王府住了十載,要離開時,無一長物可帶,除了最珍愛的那一盤白玉棋……
推開門,府中眾人卻是整齊地迎候在門口,各個面色凝重。
“汝等,且散了吧,十載作伴,孤在此謝過。”
他這一走,歸期未定,不能再耽誤他人。
“吾等在此,等公子歸來之日?!闭R劃一的語調(diào),府中百余人,無一人愿意離開。
“也罷,多少是個容身之地,掛著王府的匾額,無人敢動亦無人能動?!边@些人雖各個身懷一技,卻都是無處可歸的可憐人,因著傅衍,才得以聚集此地。
葉沉和藥童狄安一起走來,見此情景,他一聲不吭地推著傅衍的輪椅朝門口遠去。
“愿公子一路平安?!鄙砗髠鱽硭麄冟诹恋钠碓?。
葉沉擺了擺手,回應(yīng)道:“本神醫(yī)不會讓你們公子出事的!”
王府門口依舊是那輛繡有衍字的奢華馬車,二十余名隨行親信皆已準備完善,只等傅衍一聲令下,隨時都可以出發(fā)。
嬌小的玄黑色身影站于馬前,聽聞車輪聲轉(zhuǎn)過身來,負手看著傅衍。
“皇叔?!?p> “陛下?!?p> 一個在臺階上,一個在臺階下,一個坐著,一個站著,二人遙遙相望,距離明明只有四五步路,卻再也不得接近。
最終,還是傅衍先開的口:“懷玉,過來讓皇叔抱一下?!?p> 玄黑色身影端莊地朝傅衍邁步,走了兩步,忽而變成了小跑,一頭扎進了傅衍懷中。
“朕等你回來,你還要陪我去泰山,還要看我娶妻生子,還有很多約定沒有兌現(xiàn)。”壓抑著哭腔埋在傅衍懷中,小小的人兒肩膀微微發(fā)顫。
聽傅懷玉這么一說,傅衍才發(fā)覺,他此生欠下承諾最多的,約莫是傅懷玉。
可他并不能再允諾什么。
“孤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