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孤何事?”他永遠是那般模樣,高高在上,頤指氣使??v使是面對朝帝,也不曾展現(xiàn)一絲卑弱。
“幫太子肅清前路?!币咽遣∪敫嚯恋某勖空f一句話都要咳嗽上好久。
傅衍斜倚在龍床邊的木桿上,居高臨下如看螻蟻一般俯視朝帝,瞇起狹長的雙眸,含笑吐出幾個字來:“孤拒絕?!?p> 他是曾答應永安帝十年內(nèi)不會奪嫡,但并不表明他要聽從朝帝吩咐!當他傅衍是他們的兵刃么?
似是早料到傅衍會是如此態(tài)度,朝帝陰惻一笑,“那就只好讓她死了。”從懷里掏出一銀制小鈴鐺,上面清晰地刻有‘軟軟’二字。
看到這一小物時,那雙終日半睜半闔的桃花眼驟然展露出全部面貌,凜冽殺意彌漫在整個宣室里。
“你敢!”威脅意味十足的話從傅衍口中說出。
仿佛一只無形的手掐在朝帝脖子上,使其不得呼吸。
愈加猛烈的咳嗽聲在空蕩宣室內(nèi)回響,朝帝笑意卻愈深:“傅衍,朕雖不及你那般眼線遍布,但在一女娃娃身邊安插個殺手,朕還是做得到的,就像當初父皇那般?!闭f著,他又把玩了幾番手中鈴鐺,看似漫不經(jīng)心,眼神卻時不時往傅衍身上飄去。
“今日你若不應我,踏出這宣殿大門那刻,就是她絕命之時!”
看著朝帝那陰狠的眼神,傅衍就像是在看一個笑話,他復又闔上一半眼簾,翩然轉(zhuǎn)身意欲離去。
“傅衍!你當真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么?”朝帝沖其背影大吼,嘴角已咳出血來,“朕可不是在騙你!”銀鈴聲響,每一下都扣在傅衍心頭。
明知道她身邊早已換成了自己人,朝帝只是在做垂死掙扎,這皇宮也早在他監(jiān)視之下,一只蚊子都不可能飛出去,可他賭不起!也不敢賭!
永安帝逝前曾用她威脅過自己,現(xiàn)在又輪到朝帝,這對父子當真是好算計!而他卻偏偏無可奈何……凡是與她相關的,他一點也不敢懈怠。
終歸還是怪他當初太馬虎,給人落了把柄。
環(huán)佩輕吟,煙青色身影驟然出現(xiàn)在朝帝面前,猛地奪過他手中銀鈴,又如風一般迅速朝殿外走去。
行至殿前門檻,三個清冷低啞的字從傅衍口中吐出:“孤允了?!?p> 待傅衍遠去,守在門口的承德才吐出長長一口濁氣,忙去近前服侍朝帝。
但見朝帝嘴角滿是鮮血,臉上掛著舒心笑意,他此生,終是贏了傅衍一局!也只有這時候,朝帝才會意識到,傅衍也還不過舞象之年。
“承德,懷玉就交給你了。”留下這么一句話和一道傳位詔書,這位大鄴史上在位時間最短的皇帝便與世長辭了。
這話,昔年永安帝駕崩時也曾交代與他。承德內(nèi)心五味雜陳,最終只對著朝帝隆重行一君臣之禮,他必定不負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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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同沈墨、李玄機二人告別,傅衍踏入一裝潢旖麗的馬車,車簾上用金絲暗線繡有一‘衍’字,彰顯其顯赫地位,車軒處掛有一金色鈴鐺,亦印有‘衍’字印記,
馬車內(nèi)置軟臥書卷,清茶糕點,伴有松墨淡香,沁人心脾。
一上馬車,他便慵懶地倚靠在軟臥內(nèi),拿出那串從朝帝手中奪來的銀鈴把玩了會兒,眸底漸漸化開一道春色。
茶幾之上,是新寄來的書信,上頭‘阿衍親啟’四個字帶有幾分柔和暖意。
阿衍:
今日天色甚好,寒山寺山上桃花開了半數(shù),紫藤卻始終未綻。
……
長安天色如何?寒氣未逝,阿衍千萬注意身子,勿忘服藥,切記切記,央會親自詢問扶殤,莫想糊弄。
……
望君平安。
看完這信上洋洋灑灑數(shù)百字,傅衍眸色柔和下來,唇畔掛上淺淡笑意
不知不覺,一別經(jīng)年,真是漫長的年歲啊。昔年分別,她才那么大一點,也不知如今是何模樣了。
十二歲那年,他本欲將她接來長安日日看護,然則無能相護,亦終歸是名不正言不順。
再則,他也不愿見其卷入長安這諸多紛爭之中,唯愿她能一生平安順遂。
姑蘇城,終有一日,他還會再去的……若他能活到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