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月如鉤
“放心,我和你可是忘年交啊,怎么會暴露你的身份呢?而且……”
蕭沐想到蘇沐秋,于是語氣一頓,笑吟吟地看著觀棋人,臉上的笑容如春風(fēng)和煦,卻讓觀棋人莫名地感覺渾身發(fā)寒。
“小友?”蘇玖生的長眉抖了抖,“而且什么?”
蕭沐擺擺手,笑瞇瞇地說道:“啊,沒什么,剛剛只是突然想起一個朋友,一個很有趣的朋友?!?p> 這番話讓蘇玖生的疑惑和不安更重了,但蕭沐不愿意說,他也不便問。
“小友交友甚廣,想來這位能夠讓小友覺得有趣的朋友也是一個奇人?!碧K玖生道。
蕭沐忍著不笑出聲,連連點頭,“沒錯,確實是一個奇人?!?p> 蘇沐秋的聰慧幾近妖孽,與蕭沐斗法的那段日子,蕭沐如果沒有一身戰(zhàn)力,那絕對會被蹂躪得很慘,若是他在江湖,那不知有多少人會在不知覺的情況下淪為他的棋子,為他所用,為他謀利。
然而他的聰慧卻都放在俗世,在三兩金錢上面玩的不亦樂乎,確實可稱得上一個奇人。
想到此處,蕭沐也不由感慨萬千,同時下定決心,葉清秋他們有蘇玖生這位觀棋人,那他們這一代要一個蘇沐秋應(yīng)該不過分吧?
“得把這小子拉進(jìn)來?!笔掋逑氲?,心里也開始盤算該怎么把蘇沐秋綁到自己身邊,為他出謀劃策。
“小友回神了?!碧K玖生的聲音打斷了蕭沐的思考。
蕭沐看向蘇玖生,見其神色凝重,知道該談?wù)铝耍K玖生這次過來絕不會是單純的敘舊,所以他收斂了笑容,一臉正色道:“蘇老請講?!?p> 蘇玖生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他看中蕭沐,不僅是蕭沐的天賦異稟,還有蕭沐的識時務(wù),盡管平常嬉鬧打岔,但在正事面前絕不含糊。
“小友,過了今晚,小友的大名就會震動舊江湖,而小友也就徹底站到了有心之人的對立面,不死不休?!碧K玖生道:“屆時小友可能遇見的危機(jī)將會越來越多,小友可有把握?”
蕭沐聞言一笑,聳了聳肩,道:“難道我今天不走這一遭,那些人就會放過我嗎?”
蕭沐從小便在舊江湖的刺殺中長大,若非木承他們,他早就死了,他和舊江湖二者之間早已經(jīng)是死敵,如何會在乎今后的刺殺?
蘇玖生頷首低眉,“小友看得透徹,那老朽便不多言了?!?p> “小友是聰明人,老朽希望小友再走一趟南域,小友可愿否?”
蕭沐瞪著蘇玖生的長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觀棋人大人,我蕭沐可是有得罪過你?”
蘇玖生笑著輕輕搖頭,道:“小友說笑了,你與老夫乃是忘年交,何來得罪一說?”
蕭沐看著蘇玖生那一雙一搖一擺長眉,久久不語。
蘇玖生長眉一抖,身子沒忍住彎曲了幾分,抬起枯瘦的手隱晦地壓住搖晃的長眉,苦笑道:“小友,老朽也知道小友多日來一直在奔波,但事態(tài)緊急,我等的時間不多了?!?p> 蕭沐從長眉上收回目光,轉(zhuǎn)而盯向蘇玖生的雙目,沉聲道:“無力回天?”
“無力回天?!碧K玖生點頭,語氣平靜。
蕭沐嘆了口氣,靠回墻壁,眼眶微微泛紅。
“小友不必為我等傷心?!碧K玖生站起身,身體雖佝僂,但還是盡力挺直腰板,笑道:“我等比常人多活了百年,已經(jīng)是老天垂憐,若再不識趣,便是逆天而行了,呵呵?!?p> 蕭沐依舊沉默,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來回應(yīng)蘇玖生他們百余年的期待。
“南域之行便拜托小友了,我們后會有期?!?p> 說罷,蘇玖生拖著竹竿,在神秘男子的攙扶下走出了小屋。
臨走時,那名神秘男子不舍地看了迷茫的蕭沐一眼,嘆息而去。
過了許久,蕭澄雪和秋雪魅二女一人端著小碗,碗里盛著黑漆漆的藥液,一人推著輪椅,目光堅定。
“阿沐,你要去南域嗎?”蕭澄雪坐到床邊,將小碗遞給蕭沐,深情溫婉地看著蕭沐喝下,這才問道。
蕭沐一邊把小碗放到旁邊的桌子上,一邊道:“你們聽到了?”
二女點頭,接著秋雪魅握住蕭沐的手,語氣堅定地說道:“我們也要去!”
蕭沐愕然地看著秋雪魅,又看向旁邊溫婉可人的蕭澄雪,見她小臉微紅,但態(tài)度同樣堅定,他笑了,道:“好,那就都去。”
“蕭,還有我呢!”塞爾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讓蕭沐受了不大不小的驚嚇。
“你什么時候來的?”蕭沐瞪大了眼睛,他可是還記得塞爾剛一靠近小山村,就被楚靖老爺子斥罵的樣子。
塞爾走進(jìn)屋子,火紅的頭發(fā)在橘黃的燈光下好似火焰,俊秀的臉上還掛著一個熊貓眼,鼻孔里塞著一團(tuán)棉花,嘴角似乎也腫了一塊。
“你這是……”蕭沐強(qiáng)忍著笑意指著塞爾的眼睛。
塞爾聳了聳肩,然后一屁股坐到小馬扎上,道:“很明顯,我被打了。”
蕭沐一愣,看向秋雪魅,秋雪魅解釋道:“他知道你受傷了,于是就想進(jìn)村,然后圣師大人就讓他挑戰(zhàn)武德通老爺子,如果他能抗下三招就讓他進(jìn)村,結(jié)果就是就被武德通老爺子打成這樣,他也進(jìn)來了?!?p> 蕭沐聽完,瞪大了眼睛看向塞爾。
“別誤會,我是來看看你死了沒有。”塞爾傲嬌地撇過頭,絲毫沒注意到那團(tuán)白棉花正在慢慢變紅。
“你也別誤會,我是想說你的棉花該換了?!笔掋灞镏Γ麪杹G過去一團(tuán)新棉花。
“啊?”塞爾反應(yīng)過來,白皙的臉頓時變得赤紅,連忙昂起頭揪下那團(tuán)紅色棉花,把新的換上。
“蕭,我也要去南域!”換好棉花的塞爾喊道。
對于塞爾的要求,蕭沐卻是擺了擺手,“不行,這次你不能去?!?p> “為什么?”塞爾不服氣,問道。
蕭沐正色道:“你得回去,回美利堅?!?p> 塞爾一愣,隨即眉頭緊皺,臉色也陰沉下來,“是你說的那些人?”
蕭沐點頭,“那里需要你,希望你可以救下一些人?!?p> 塞爾握緊了拳頭,眼神中滿是怒火,“他們這是背叛!上帝不會原諒他們的!”
蕭沐無奈地?fù)u頭道:“對于世俗,他們才是上帝?!?p> 塞爾一時語噎,隨后和蕭沐打了聲招呼便跑出了小屋。
蕭沐嘆了口氣,平復(fù)下心情,笑著對蕭澄雪二女說道:“今天月色不錯,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蕭澄雪和秋雪魅知道蕭沐心里有事情不舒服,便扶著他坐到輪椅上,秋雪魅推著他,和蕭澄雪一起除了小屋。
三人走到大榕樹下,天上月色正好,細(xì)窄的彎月掛在天際散發(fā)著皎白的光輝,為大榕樹披上一層銀紗。
蕭沐仰頭望月,蕭澄雪和秋雪魅搬過來兩個椅子,陪坐在他兩邊。
“月如鉤……”
蕭沐呢喃一聲,身旁二女側(cè)過臉看著他,轉(zhuǎn)而又看向皓月,她們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安,緊張地握住了蕭沐的手。
“別怕,別怕,有我在。”
蕭沐緊了緊手掌,給二女帶來了一些安全感,心里的不安仿佛消散了許多。
“南域啊?!笔掋逍闹袊@息,“不知道當(dāng)觀棋人不再觀棋而落子時,會有多少人被鉤子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