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偶遇……那得多偶然才能遇到啊?”
葉碎碎這倒真不是敷衍,她在一班,夏辰安在五班,之間隔了兩條走廊一個樓道,老萬平時也不準(zhǔn)他們串班,沒事還真遇不到。
這也是為什么她明明和夏辰安在同一個學(xué)??苫緵]怎么碰過面。
葛婧一聽說沒戲,老大不高興地嘀嘀咕咕了半天。
吃過晚飯接著回畫室畫畫,晚上不再練排線了,改畫石膏立體幾何。
每人發(fā)一張立方體的素描范畫,然后照著畫,黑體恤找了中間的一個位置坐下給他們做示范。
“打形的時候要記住也是手肘動,動作要快,才能畫出直線來。像你們這樣的初學(xué)者要做的就是反復(fù)找形,畫了擦擦了畫,素描紙厚的很,放心擦不破?!?p> 葉碎碎看黑體恤畫的時候覺著很容易,不就是幾條直線從頭扒拉到尾,來回蹭幾下么,跟玩似的。
輪到自己才發(fā)現(xiàn)……畫直線是真難啊。畫畫不讓用直尺,根本就是浪費現(xiàn)有的社會資源嘛。
她把自己畫的第一根歪歪扭扭的“直線”擦掉的時候,小觸已經(jīng)把正方體的形打好了。
葉碎碎四處張望了一下,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人進度都跟自己差不多,于是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不是自己智障,是小觸太優(yōu)秀了,不跟她比,不看她……
黑體恤轉(zhuǎn)悠了一圈,走到葉碎碎身后,那時候葉碎碎才剛剛畫好一個近似于正方體的不知名物體。他看了一會兒,開口指導(dǎo):“打形的時候畫的線輕一點,好擦。還有,你注意一下透視?!?p> 葉碎碎:“啥叫透視?”
“不知道透視?”黑體恤有點驚訝,但突然想起來這些學(xué)生大部分都是剛剛接觸美術(shù),于是提高聲音以便所有人能聽到,“透視就是說根據(jù)人的視覺規(guī)律,看到的物體應(yīng)該是近大遠小的。所以畫正方體時,前面的邊應(yīng)該比后面的邊要長,這樣才有立體感。”
葉碎碎恍然大悟,以前數(shù)學(xué)課上也畫過立方體,每條邊都畫得一樣長,怪不得老覺的看著假呢。
之后的時間里,黑體恤不時的就會到葉碎碎這邊來轉(zhuǎn)悠一會兒,指出她畫面上的問題。
他也是剛?cè)胄胁痪?,在?dāng)美術(shù)老師方面算是新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里教一沓不認識的學(xué)生畫畫,他的心理壓力也不小。
這時候下午有個排線挺丑的女生主動問他問題,還挺不要臉地插科打諢,讓他一下放松不少。
問了名字,知道她叫葉碎碎,這多少算認識了。知道她想學(xué),就多指導(dǎo)一下吧,畢竟別的學(xué)生都不聲不響的,他一直走來走去的也挺尷尬的……
因為有黑體恤的指導(dǎo),葉碎碎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都能感覺自己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步,已經(jīng)到了能上調(diào)子的水平了。
所謂上調(diào)子,就是說用排線的方式給物體的暗面畫上陰影,使之更具立體感。
葉碎碎的排線水平……唉,一言難盡,接著練唄。
晚上十點,美術(shù)生和文化生都下課了,從各棟樓里出來潮水般涌向宿舍。
葉碎碎沾著一手的鉛筆灰往宿舍走,疲憊卻也興奮。
路上遇到了塔姆,這貨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身戾氣,八百里外都能感受到殺意。
“怎么啦?”葉碎碎把手往她肩上一搭,準(zhǔn)備充當(dāng)知心姐姐。
“手起開,鉛筆灰別沾我衣服上了。”塔姆每個字里都濺著火星子,“我們那排的狗13老師,一晚上沒跟我說一句話。我那破位置太靠里面了,所以老被無視。沒老師指導(dǎo)我特么的怎么進步的了?沒人肯跟我換位置,我就讓我爸給老萬打電話!”
葉碎碎默默把手收了回來,告誡自己不要講話,像她這種得到了老師指導(dǎo)的人現(xiàn)在要說漏嘴了都能直接把塔姆點爆了。
人要學(xué)會知足,并且保持低調(diào)。
*《美術(shù)生生存守則》第一條:抱緊美術(shù)老師的大腿,他們的指導(dǎo)對一個新手的幫助是巨大的。美術(shù)老師也是普通人,只要你肯跟他們溝通,他們也會樂意答疑解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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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畫畫很累很辛苦,第一天的時候葉碎碎還并沒有什么感覺。
直到第二天起床,那才叫一個酸爽。
整只右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肩膀肌肉不時傳來撕裂般的痛感。起床穿衣服的時候整個宿舍都在“嗷嗷”叫喚。
然而今天還得托著這半殘廢的身體畫畫到下午三點半。
進了畫室第一件事就是削鉛筆,一回生二回熟,不過短短幾十個鐘頭葉碎碎已經(jīng)能削筆削得風(fēng)生水起了。
“一般人都管這叫天賦。”葉碎碎嘚瑟。
然而她的天賦敗給了8B。
又是削一節(jié)斷一節(jié),削一節(jié)斷一節(jié)……那叫一個心疼啊。
“你這筆可能摔過,里面鉛芯是斷的,直接扔了吧,削它是浪費時間。”小觸給她的筆判了死刑。
扔筆時的心痛感是常人所無法體會的。你知道一支鉛筆能用多久么?筆不是畫畫畫沒的,都是削沒的……
今天還是畫石膏,不過把正方體換成了長方體,步驟還是一樣的。
剛一抬手,葉碎碎就“嗷”地叫了一聲。
小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肩膀疼吧?正常的,剛開始畫畫都這樣,畫一陣子就好了?!?p> 葉碎碎點頭,又不是只有自己疼,矯情什么,好好畫畫才是真的。
她對自己要求不高,只要能把線畫直,一切都好說。
她學(xué)著小觸的樣子把腰挺直了,調(diào)整自己握筆的手勢,然后揮筆盡量隨性一點,“唰唰”幾下一個大形就出來了。
黑體恤今天換了件T恤,然而還是黑的,只是胸口logo不同。
他走過來看到葉碎碎畫的東西,驚嘆道:“進步挺大呀,頓悟了?”
葉碎碎被他一夸信心倍增,擺擺手道:“就是突然找到感覺了。”
黑體恤點頭:“保持這個感覺,繼續(xù)?!?p> 葉碎碎因為形打得挺好,很快就被允許上調(diào)子了。
上調(diào)子說簡單也簡單,你只要照著范畫抄調(diào)子就行了;說難也難,因為你無論怎么抄都跟范畫差得很遠。
于是黑體恤對她的新一輪打擊又開始了……
“你不要畫這種交叉的調(diào)子,畫素描最忌諱這種,特別丑?!?p> “可是范畫上就是這樣的啊……”
“范畫上絕對不是像你這樣畫出來的,你看你畫的一點層次感都沒有?!?p> “……那我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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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千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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