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焉一聲暴喝,隨之兩名黑衣甲士握刀快步上前,向面不改色,任然安坐席上的華佗走去,行動之間,鎧甲鏗鏘之音響起,將陷入沉思的劉帽驚醒。
劉帽一甩腦袋,將滿腦子的胡思亂想都甩開,想扶案起來,但覺四肢酸軟無力,頹然坐下,抬起手,對著已經(jīng)架起華佗的甲士叫道:
“爾等住手,放下先生!”
之后在劉焉惱怒,甘寧不解,和華佗驚奇的目光中,他側(cè)身對著劉焉一拜,強打精神道:
“父親息怒,孩兒懇請父親放過先生!”
劉焉聞言,怒不可揭,一甩衣袖道:
“孽子,你好生糊涂,此等庸醫(yī)即無救你之法,還敢依仗上天之言,上府賣乖,必定是個心懷不軌之徒,殺之何惜?”
劉帽見劉焉復(fù)又大怒,伏首道:“父親暫息雷霆之怒,容孩兒述說?!?p> 劉焉見劉帽此時跪趴著仍不斷顫抖的身軀,心下不由一軟,按下心頭種種情緒,深呼一口氣,揮手讓已退到門口的甲士復(fù)上前來,后對劉帽道:
“帽兒,你身體未愈,起來說話,為父聽你說完,再殺此僚?!?p> 劉帽起身,此時已經(jīng)面無血色,滿頭大汗,原本滿心希望,不想一言之間破滅,只覺四肢無力,頭腦昏沉。
但此時他怎么能坐視華夏歷史上一代神醫(yī)因他而死,強打起精神,開口道:
“華佗醫(yī)術(shù),孩兒深信,既然上天示意,他能救兒,那必定可行,兒深信之...
就算先生此時無救治之法,日后定有,故請父親放過先生!”
此話一出,堂上眾人神情各異,表情不一,坐于劉帽身邊的甘寧,目露難過和惋惜,心中想到。
上天即賜公子神醫(yī),為何會無醫(yī)治狂疾之法,即給予了希望,為何要如此無情的擊破,如此,將是何等的殘忍。
被甲士壓在堂下的華佗,雖一言不語,但目光卻一直注視著劉帽,此時聽見此話,竟目露精光,原本古井不波的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
高坐堂上的劉焉,聞言心中一動,起先聽華佗說其對狂疾也是無法時,他心里確實動搖過,開始懷疑上天示警是否為真,此時聽劉帽說的堅定,且有點道理,心中復(fù)又燃起希望。
轉(zhuǎn)眼看向華佗,不想正好看見此僚正一臉笑意的看著難受的滿頭大汗的劉帽,頓時,怒從心氣,一怕桌案,對著華佗喝道:
“匹夫,我兒強忍不適,為汝求情,豎子卻在一旁取笑于他,今不殺汝,吾恨難平。”
劉帽見此還想開口,甘寧見劉焉盛怒,立馬起身,扶住劉帽,搖頭示意,但劉帽看一眼甘寧,也是搖頭,后對著劉焉道:“父親...”
話未開始,就被劉焉喝?。骸懊眱盒輨瘢巳思礋o神技,不能救你。
死到臨頭,還在一旁取笑你我父子,吾等即為皇族,又為漢官,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正國威。
左右,速速拖下,提頭來見?!?p> 劉帽情急,還想爭辯,卻被甘寧死死扶住,只能眼睜睜看著甲士抽刀,架于華佗脖頸之上。
“哈哈哈...”
就在此時,華佗高聲大笑,于眾人愕然間,掙脫二將束縛,屈膝對著劉帽三拜,道:
“華佗自小學(xué)醫(yī),一不愿富貴及身,二不求青史留名,平生唯一之愿,乃是為民除疾病,救人于水火?!?p> 甲士見此,不知如何是好,抬頭看劉焉,見其未曾開口,也就站定,不再推搡。
華佗得以接著說道:“原本以為此生也就如此,能救一人是一人,如此,我華佗也對得起這方天地,無愧于己。
何曾想到,今日得見公子,方知上天賜我微末之技,當(dāng)應(yīng)于公子之身?!?p> 說道這里,華佗眼里竟開始泛紅,眾人聞言,也是呼吸急促,就在劉焉將開口之際,華佗接著高聲說道:
“十載之前,佗察覺醫(yī)術(shù)再難寸進,開始行醫(yī)天下,欲見世間百病,以增見聞。
一日,行于人跡罕至之處,驟然地動山搖,忽而天降石匣,內(nèi)藏一書,書中存一方,只治一病,病曰...狂疾!”
“啊...啊”
聽此話,連處身事外的甲士都下意識的將鋼刀挪開華佗脖頸,連退數(shù)步,忍不住驚呼出聲。
更遑論幾個當(dāng)事之人,劉帽聞言直接面色潮紅,跌坐于席,甘寧也被帶著伏倒,單膝跪地,扶著劉帽的雙手都有點顫抖。
而劉焉更是滿面激動,一臉潮紅,繞過桌案,快步來到堂下,揮手喝退甲士,親手扶起滿眼通紅的華佗,語帶激動道:
“先生為何不早說,以致吾險些錯殺神醫(yī),若真如此,必痛煞吾,痛煞吾!”
華佗就勢站起,望見劉帽此時因情緒波動劇烈,已經(jīng)支撐不住,若無甘寧扶持,早已痛伏于地。
他趕緊上前,從袖中取出一黑色藥丸,對著劉帽道:“公子速速張口,服下此藥?!?p> 劉帽扯嘴一笑,就著甘寧送到嘴邊溫水,一口將藥丸吞下。
藥一入口,竟如油脂遇火,瞬間化開,過喉入腹,由鄂及頂,全身竟有股褪去病體之感,整個人頓時就有好轉(zhuǎn),直起上身,對著華佗就是一拜。
邊上之人,見原本四肢疲軟的公子劉帽,在服下華佗一粒藥丸后,竟有如此奇效,心頭頓時凌然。
畏懼敬佩之情交雜著涌上心頭,實在是之前何曾見過擁有如此奇效的藥丸,幾近于立竿見影了。
華佗見此,回拜一禮,道:
“公子身體,本不該如此孱弱,只因今日情緒幾度起伏,情急傷身,故望公子之后盡量做到情緒平穩(wěn),遇事冷靜,如此,方為幸事,佗也更好行醫(yī)下藥?!?p> 劉帽聽此,面露虧色,看眼依然護衛(wèi)身邊的甘寧道:
“今先獲興霸效命,帽喜不自禁,后見先生真顏,更如天降大喜,不能自抑。
讓父親見笑,先生操心了,帽甚是慚愧。”
劉焉到此時方才落下心頭大石,目光掠過激動得頭上青筋畢冒的甘寧,看著臉上復(fù)現(xiàn)血色的劉帽,轉(zhuǎn)身讓眾人落座,后撫須大笑道:
“今得神醫(yī),帽兒無恙,吾心中甚喜,先生若有差遣,盡管開口,吾無有不應(yīng)?!?p> 華佗起身,面色嚴(yán)肅的對著劉焉道:
“使君,我今之所以醫(yī)治公子,一不為錢財,二不為名利,只因天命不可違,且公子乃是天佑之人,必會全力以赴?!?p> 說到這,轉(zhuǎn)頭看著劉帽道:“不過,我雖明醫(yī)治之法,但能否痊愈,取決公子自身,望使君,公子明鑒。”
劉焉聽后,心頭一驚,眉角一抽,急問道:
“先生此話何意,即已有方,如何不能痊愈,可是藥方記載之藥常人難得。
如若為此,先生大可放心,我劉焉就算傾盡家財,尋遍天下,也會為先生取來入藥?!?p> 甘寧聞言也大聲附和道:“神醫(yī)但有差遣,刀山火海,毒林深淵,甘寧勢必也要闖一闖?!?p> 劉帽此時不知是藥丸的原因,還是真的看開,只展顏一笑,對華佗道:
“先生勿憂,經(jīng)剛才一事,帽已看開,生死事大,卻不為自己所控,故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就算最后無奈逝去,我也不怪先生?!?p> 華佗見此,知道眾人又誤解他了,開口解釋道:“使君,公子勿急,佗之意,并非言藥材難尋,而是此病想愈,只能靠公子自己,我等能做的就是從旁輔助而已?!?p> 劉焉聞言,甚是驚奇,天生狂疾,竟要靠自身而愈,好奇問道:“先生此話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