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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國權(quán)杖

章四十二 票決

天國權(quán)杖 肅冬 2115 2017-12-21 18:30:00

  道格拉斯·愛德華茲起初有些猶豫,不過看了看可可臉上自信的表情,思忖了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

  “可可·羅切斯特,”他開口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是布里埃納軍校新一屆的學(xué)生,對吧!”

  “是的,校長先生,”她回答道,眼神直視著他,并沒有絲毫的躲閃或是畏怯。這并不是一個說謊者的表現(xiàn),昆廷想。

  “你之前說過,你父親找到的證據(jù),已經(jīng)被你叔父弄丟了。這樣一來,你為何還對證據(jù)的內(nèi)容知道得如此清楚?“

  因為我親眼見過它。

  “我叔父在信中很詳細地描述過它,”她回答道,“那封血書給他帶來的壓抑感,令他印象深刻?!?p>  “那你確定,你叔父給你的信,是他親手所寫?”

  “是的,”可可點了點頭,“他的字跡,我絕對不會認錯?!?p>  “那你把它帶來了嗎?“

  “沒有?!?p>  丟失證據(jù)這件事情足以讓她自責一輩子,這起原本已經(jīng)成定局的案件突然之間就因為這個意外而變得懸而不決。

  “那么把你叔父的信帶給你的那個陌生人,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不認識他。”

  “在你父親還活著的時候,他在你面前提過或者暗示過和‘落日先鋒’軍團有關(guān)的信息嗎?”

  “從來沒有。”

  “那你親眼看見他當初把證據(jù)交給你叔父了嗎?”

  “并沒有?!?p>  “……”

  霍拉旭深呼吸了一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之間,一只手緊緊掐住了椅子的扶手,深紅色的軟墊已經(jīng)被壓出了深深的印子。

  劇本不該是這樣寫的。

  看著昆廷·薩拜因一臉從容鎮(zhèn)靜地通過這番問話,尋找著可可言語間的漏洞,看著他就算不止一次提到“落日先鋒”這個詞,臉上的神色都沒有絲毫變化——霍拉旭終于明白了維倫在信中提到的另外一句話——

  “昆廷·薩拜因是整個歐羅巴王國最難對付的敵人之一?!?p>  其城府之深,其演技之精妙,其氣場之泰然,令霍拉旭感慨不已。

  天枰又開始不知不覺地向反方向傾斜。

  王國軍神還是王國軍神,雖然他貪污受賄,也幫人做過事。

  但縱觀歐羅巴王國所有政府要員,誰又沒有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的經(jīng)歷?

  他這份坦坦蕩蕩、問心無愧的氣勢,就已經(jīng)讓方才稍占上風(fēng)的控方隱隱為之退怯。

  甚至有人開始懷疑,“落日先鋒”軍團覆滅之案,實際上是另一些大人物所捏造出來,拿來陷害王國曾經(jīng)的英雄的。

  到最后,可可回答問題的語氣已經(jīng)摻雜上了隱約的哭腔。畢竟,她還是個少女,一個肩上扛著太多人愿望的少女。

  “我想問的就這么多,”昆廷·薩拜因說道,“如果我的律師羅賓遜夫人沒有什么異議的話,那么我方便不再傳喚證人了,直接開始結(jié)案陳詞吧!”

  薩拜因這話說的沉穩(wěn)有力、理所當然,一時間,在高大宏偉的第一庭之中,仿佛他才是真正的法官。

  “我沒有異議?!绷_賓遜夫人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如大夢初醒般地說道。

  之后便是兩位律師的結(jié)案陳詞。因為其內(nèi)容和他們的開場陳述差不多,霍拉旭便沒有再細聽,只覺得布蘭登律師的語氣沒有最初時那般鏗鏘有力了,與之相反,羅賓遜夫人口里則充斥著理直氣壯的質(zhì)問。

  此時此刻,霍拉旭的目光主要集中在其他陪審團成員身上。

  按照歐羅巴的法律,在審判期間,陪審團成員不得提問,不得交談,不得做筆記,不得與外界接觸,只能憑借自己的理智與良知,判斷被告是否有罪。

  相比條條是道、非黑即白的成文法,陪審團的判決有時卻具備了太多的可操作性。

  人不可能永遠都保持理智,所以對于同一個案件,不同人或許會給出不同的裁決,接著,則是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以及法官最后的定罪。

  其他陪審員的目光游移不定,霍拉旭只聽得見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

  隨即則是愛德華茲大法官的聲音:“休庭,請陪審團進入評議室。”

  霍拉旭邁著僵硬的步伐,落在陪審團成員的最后面,從席位上起身,朝著第一庭大堂一邊的一扇木門走去。

  門里門外,便是兩個世界。驟然變得狹小而緊湊的空間,給了霍拉旭宛若窒息般的壓抑感。

  十二名陪審團成員坐成三排,每個人的面前擺放著一張空蕩蕩的白紙。

  深黑光亮的鋼筆被放在白紙一側(cè),其中醞釀著決定一個人命運的力量。

  在房間的最前方有一個深色的木匣子,待陪審員做出判決之后,需要把自己手頭的白紙投入其中,再由書記官來進行統(tǒng)計。

  霍拉旭現(xiàn)在所需要做的,便是在眼前的白紙上寫下“有罪”或者“無罪”。

  他不禁想到了一個自己兒時和維倫,以及其他幾個黑王冠的男孩子在荒野上經(jīng)常玩的游戲。

  他們圍著篝火坐成一圈,講述著一個關(guān)于兇手、遇難者與審判的故事。

  其中一個人扮演兇手,但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他隱藏在人群之中,和旁觀者們一起,闡述著事情的經(jīng)過,解釋著自己的推理,從而證實自己的清白。

  隨后,他們要通過投票的方式,在游戲的參與者之中找出這個“兇手”。

  票數(shù)最高者,將被“法庭”處以“刑罰”。

  當年霍拉旭做過“兇手”,也做過“平民”,遭到過“法律”的“懲處”,也曾被負著“罪名”僥幸“逃生”。

  如今在他眼前的,是另一場關(guān)于兇手與被害人的游戲。因為兇手的罪行是真正存在的的,所以霍拉旭并不希望其逃脫生天。

  但這一場游戲的結(jié)局并不取決于自己,或者說,并不僅僅取決于自己。

  霍拉旭注意到自己身旁的陪審員們都在猶豫。

  當然,并不包括霍拉旭在內(nèi)。他很快便做出了決定。

  他在紙上寫了一個詞,走上前去,不假思索地投入了木匣子中。

  他知道自己的果斷是因為沒有選擇。自從小時候被維倫從廢墟里撿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失去了選擇的余地。

  但他還是感到非常開心。

  一票也是票。就算只有我一個人,我也問心無愧。

  只是維倫,我必須得對你說聲對不起。因為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么多了。

肅冬

感謝羅亞羅德的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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