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計成
活字印刷術自林穆將葉晉帶入監(jiān)察司之后便沒有任何的進展。長安的消息被鄭寒源源不斷的傳到徐州,出乎曹偉意料的是長安的局勢異常的平靜。
鼎元帝似乎忘記了徹查遠圖縣令的事情,也忘記了宸王虛報軍功的事情。而太子和宸王兩方更是有默契的偃旗息鼓,也有可能是在暗里尋找對方破綻,力求一擊斃命!
面對這樣的局面,曹偉和田襄只能無奈的被鎖在徐州。田襄的父親好像已經(jīng)忘記了他的兒子在徐州公干,對田襄不聞不問。就連田襄的母親竇葵也改變對田襄的態(tài)度,讓田襄久留聚才居。
田襄一方面讓曹偉以葉晉家主的名義每日去徐州監(jiān)察司坐堂,弄得林穆審理也不是不審也不是。另一方面張任自從回到淮南行省之后加緊對林家淮南的攻勢,林家在淮南的生意猶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有破滅的可能。
林穆之前悍然拒絕田襄的提議,現(xiàn)在卻被田襄的計策搞的焦頭爛額。久不管事的林家家主林世都被驚動了,限令林穆盡快把這件事情處理干凈。
林穆在林家老太爺面前兀自不服:“阿耶,想當年因為田襄使我林家在江南損失慘重,而且這次田襄所來徐州也是沖著我林、趙兩家而來,再說我之前也拒絕了田襄小兒的聯(lián)系。難道阿耶要我再厚著面皮去求那個黃口小兒嗎?”
“糊涂!”聽完林穆的話,林世嘴唇都有些發(fā)青,舉著顫巍巍的手指著林穆?!澳阍鯐绱撕?!當年你初掌林家大權,田家又是強龍壓境,為了林家在徐州的地位,你去圍殺田家,我自是支持??墒悄阃水斈昴阍谔锵迳砩显缘母^了嗎?”
當年的事情被林穆視為奇恥大辱,驟然聽父親提起,林穆長身而起,緊握的拳頭上青筋盡露:“阿耶,當年的事情不止是我,更是我林家之恥辱,我是斷不敢忘的!”
“是啊,你沒有忘。”林世有些頹然的靠在座椅上。“所以自從田襄來到徐州,你就處心積慮的對付他??墒悄闱∏⊥?,田襄現(xiàn)在今非昔比,他是起居左史,乃當今陛下之親封,身邊還有杰王殿下。退一萬步說就算你在徐州讓兩人進退維谷,退回長安。若是在陛下面前參上一本,你讓林家如何自處?”
林穆氣在心頭,即使面前是自己平生最敬佩的父親,也大聲激辯:“我乃朝廷堂堂三品大員,陛下豈會因為兩個黃口小兒之言就定我之罪?阿耶所慮雖然在理,但太過杞人憂天!”
從沒有被林穆如此頂撞的林世氣的可是不輕,一口氣險些沒有喘上來,憋在那里半天沒有動靜。
林穆一看勢頭不對,連忙扶住自己的父親,一手撫背幫林世順氣。
緩過來的林世端起水杯,將這口氣壓了下去才開口說道:“可是你最近焦躁不安,定是田襄的計策讓你進退兩難。林仞前日來找過我,說是淮南張家的攻勢一日緊過一日,欲將我林家趕出淮南,對此你有何良策?”
林穆冷哼一聲:“阿耶,我定竭盡全力,力保我淮南不失!”
察覺到自己失言的林世咳嗽了一聲:“你也別怪你弟弟,他也是擔心咱們林家?;茨系氖虑橐呀?jīng)火燒眉毛,我不管你和田襄私底下的矛盾如何解決,一定要保證我林家的利益,明白嗎?”
憋了一肚子氣的林穆快步離開林世的房間。張家在淮南根深蒂固,根基遠在徐州的林家憑什么和張家斗?
絞盡腦汁的林穆越來越無法可想,林仞好像是得到了消息,連日來也消失不見,讓林穆想找人撒氣都找不見。
林穆停下在房中的踱步,趙遠自有趙遠的算盤,此事不能再找趙遠商議。林穆想到監(jiān)察司牢獄中的葉晉,隨之浮現(xiàn)出來的就是曹偉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進也不得、退也不得。罷了,今日便給田襄拜帖吧。
很快,林穆的拜帖擺在田襄的面前。田襄捏起桌上的拜帖,不屑一顧的對著曹偉說道:“不到黃河不死心,林穆以為拿捏住我的痛腳。殊不知林家想盡辦法進去的淮南行省對林家來說才是最大的痛腳。此時想要罷戰(zhàn)言和,待我晾他幾天,著急著急也好?!?p> 曹偉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喝了口茶:“這江南監(jiān)察司的茶水可是沒有聚才居的香,難飲的緊!”
田襄笑了笑,知道曹偉的意思是讓自己見好就收,不過自己還真沒有考慮讓林家如此輕易過關。
雖然曹偉的意思還是救出葉晉,正事要緊。他還是好奇田襄的判斷:“樂游,你可要好好給我講講,你怎么知道今日便是林穆服軟的日子?”
田襄頗為高深的笑了笑,先拿起桌上的茶杯飲了一口,在曹偉發(fā)火之前開口說道:“若是趙家,此事尚無把握。咱們面對的林家不比趙家,雖然林穆名義上是林家的家主,但是他的頭上還有林家的老太爺林世,他是斷不會看著林家在淮南的生意破滅。而且林家老三林仞向來和林穆不對付,我如此逼迫林家,就是要讓林仞承受丟失淮南的壓力,逼迫他去找林老太爺。我估摸著也就是這幾日,昨日你問我,我也就隨口一說,沒想到真的成了!”
曹偉自從來了徐州短短的半個月余,終于體會到當初白師對自己和田襄的評語是何等的正確,對自己英明的將田襄拉到自己的戰(zhàn)船深感萬幸。
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提醒下田襄:“襄哥兒,我還是那個想法,同朝為官、凡事不可做盡。既然林穆已經(jīng)服軟,便給他一個機會,看他如何挽救再做決定?!?p> 聽了曹偉的勸告,田襄也覺得在理。先做完正事要緊,秋后也可算賬:“師兄的話在理,待我修書一封,讓張任先停止對林家的攻勢,靜觀其變。咱們二人便去林家,赴一赴林穆的鴻門宴!”
曹偉苦笑:“你呀,就是嘴上不饒人,人家是設宴賠罪,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鴻門宴了?”
田襄推開房門,轉(zhuǎn)頭留下一句話:“到了林家你就知道了,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