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小實(shí)驗(yàn)
兩個身影，一灰一黑，一老一少，站立于守望鎮(zhèn)的坡徑頂端，面朝著下方的人間燈火，耳中傳來了人們的歡聲笑語。
老人握緊了胸前的十字架，將頭垂的更低了一些：“天父的圣名，被宵小之輩借威牟利。世間的羔羊們，早已遺忘了神的訓(xùn)誡，眼中只有得勢者的嘴臉。”
青年伸出了手掌，遮擋住視野中的光亮：“這些日子，我?guī)哌^了祖先們的鮮血之徑，我?guī)催^了犧牲品的幽暗地獄，難道您就不對異種們所遭遇的不公和暴行，有著那么星點(diǎn)般的憐憫和同情？難道您就不對所謂的天父，產(chǎn)生一絲一毫的懷疑嗎？”
灰袍老者將臉轉(zhuǎn)向了青年，那面容赫然就是久無音訊的邁里斯大師，只聽他說道：“不，喉骨，你犯了一個錯誤。天父治下，眾生平等。無論是異種，還是普通人。在至高的羊群中，只不過顏色有所差異，大小有著區(qū)別罷了。這一切罪惡的根源，在于假借上帝之名的教會，圣父并沒有過錯?！?p> 喉骨面無表情的收回了手掌：“如果你一定要這樣去思考，我也不會去橫加指責(zé)。反正，我們雖然理念不同，敵人卻是一個。”
邁里斯大師將頭重新朝向了山坡下的小鎮(zhèn)，雙掌合十，十字架置于其中，口中默默念道：“你們要被父母、兄弟、親戚及朋友出賣；你們中有一些要被殺死。你們要為了天主的名字受眾人的憎恨；但是，連你們的一根頭發(fā)也不會失落。你們要憑著堅忍，保全你們的靈魂……”（『圣路加福音』21：12-19）
“好了，我們的小實(shí)驗(yàn)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勸您先找好一個好位置，等會錯過任何一個精彩之處，都將悔恨終生……”喉骨一邊說著這話，一邊輕輕的鼓起掌來。身后突然傳來的鐵鏈聲音，讓他回頭看了一眼，轉(zhuǎn)而開心的笑道：“看吧，看吧！邁里斯大師，您的兒子都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加入這一場盛大的嘉年華了！”
老人慢慢抬起頭來，看向黑暗處那巨大的扭曲影子，渾濁的老眼中流出了苦痛的淚水，身體顫抖、聲音走樣：“天父??！請您寬恕我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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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hù)送水晶的車隊停在了小鎮(zhèn)坡下的廣場。
有人提議可以留宿在鎮(zhèn)中的旅館，騎士阿方索拒絕了這一提案，出于安全考慮，他壓下了那些抱怨的聲音，將營地放在了小鎮(zhèn)之外。
晚飯之后，教會的護(hù)送隊中，陸續(xù)有兵士溜到了守望鎮(zhèn)去『享受生活』。騎士看在眼里并沒有阻攔，自己卻雙手抱胸，坐到了地上，背靠著裝滿水晶的馬車，大劍也橫放在了腿上，擺出了一副徹夜駐守的模樣。
托德用完晚飯，和別人打完招呼后，就開始在營地中找尋卡琳。
一番搜尋后，總算在山坡下的樹林中，發(fā)現(xiàn)了女孩的身影。
從后面慢慢接近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托德開口說道：“卡琳，我們必須談?wù)?。?p> 發(fā)出了一聲尖叫，女孩將手中的石子扔向遠(yuǎn)方。下一秒鐘，神父的手中只有一團(tuán)空氣，對方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十米開外。
這該死的『依附』異能！
托德心中暗暗罵道，臉上擺出了一副受傷的表情：“卡琳，我做錯了什么，你要這樣的躲開我？”
女孩咬緊了嘴唇，一言不發(fā)。
神父偷偷的向前走近了幾步，嘴巴上卻說道：“如果你不想見到我，我可以不再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p> “不！”
卡琳急迫的否定，讓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再向前挪動了幾步，托德用著悲傷的語調(diào)，訴說著衷腸：“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有一種默契，有一份信賴。這難道是我的一廂情愿？”
“不是。我無條件的信任你，托德……”
身體悄悄再前移兩三米，女孩的身體已經(jīng)近在咫尺，但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放慢腳步：“那為什么要疏遠(yuǎn)我？”
卡琳低下頭，看著腳下的草地，語言斷斷續(xù)續(xù)：“我是不是……很笨？”
想要再靠近一些的神父，聽見這話愣住了：“笨？你在說什么？”
“大教堂那里，我們想救你的那次，那么簡單的事情，我都搞砸了。后來，在暮西海港里，我也幫不上什么忙。而你不一樣，你無論走到哪里，人們都仰慕著你，稱贊著你……”
這算是……自卑嗎？
托德摸了摸鼻梁，那個無憂無慮、隨心所欲的女孩，也會有自卑的一面？
來到卡琳的身邊，趁著對方暗自神傷之時，他小心的牽起女孩的手，看著對方黑色的瞳孔，溫柔的說道：“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親人，但從見到你的第一面起，你在我身邊，即便什么都不去做，只是這樣靜靜的看著我，就能讓我感覺到熟悉和溫暖。對于我來說，你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女孩聽著這話，心中一個柔軟的地方，頓時變得暖洋洋的，一種名為幸福的思緒充斥在了胸間。
四目相望，雙手相牽。
就在這美好一刻即將定格之時，一聲凄厲的慘叫從守望鎮(zhèn)中傳來。
暫且放下心中的柔情，托德帶著卡琳急急忙忙的趕回了營地。
就在返回的途中，更多的哀嚎和叫喊聲不斷傳到耳邊。
阿方索站在馬車前，雙手劍握在了他的手中。他的眼神看向遠(yuǎn)方，腳下卻沒有半分移動。
“發(fā)生了什么事？”
騎士用搖頭回答了神父的問題。
有人提議去鎮(zhèn)里看看。
阿方索又一次表示了反對，教廷交付的任務(wù)是守衛(wèi)水晶圣物，擅離職守是下屬的大忌。
又等待了一會兒，城鎮(zhèn)中火光四起，混亂仿佛野火一般，逐漸蔓延開來，打斗聲、哭喊聲充斥在了整個小鎮(zhèn)的上空。
“我們的人從鎮(zhèn)里回來了沒有？”
“大人，還沒有！”
阿方索將劍柄握的更緊了一些，兩眼滿是焦灼。
就在此時，守望鎮(zhèn)的入口跌跌撞撞跑來了一名女子，她滿身是血，精神恍惚。
“救救我的……孩子……”
小聲呢喃著這樣的話語，女子摔倒在地，掙扎未起。
離她最近的一名軍士，趕忙跑上前去，扶起了傷者，大聲喊道：“喂！醒一醒！能聽到我的聲音嗎？鎮(zhèn)子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下一秒鐘，異變突生。
女子突然從地面上坐起，四肢宛如枷鎖一般，捆縛住了軍士。嘴巴大張，死死咬住了對方的嘴唇。脖子一揚(yáng)，嘴巴一扯，從對方的下巴上扯下了一大片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