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黑暗騎士
紅色的蝙蝠在看著他。杰森站在他的胸甲前，突然的恐懼籠罩了他。一只流血的蝙蝠。無論他怎么拼都無法完整。
布魯斯第一次夜巡時幾乎沒有回來。
他沒有自然而然的自信，從很小的時候就是如此。所以無論是看書和打磨戰(zhàn)斗技巧他都用盡全力。沒有一刻松懈。最難，最仔細的……但還不夠。
先不提感染者至少有數(shù)千人，這種程度的混亂哥譚是否能頂住。即使他已經(jīng)讓哥譚再次擁有蝙蝠俠，今晚亮起的蝙蝠燈不會無人響應(yīng)。哥譚警局樓頂?shù)尿馃羯n白的光亮映照在云層之上。沒有星辰。
只有他一個人站在蝙蝠洞中。有那么一刻杰森猶豫是否該穿上這紅色標(biāo)記蝙蝠戰(zhàn)甲。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他能打敗小丑，或者超人。這種巨大的未知在他小時或許是令人興奮的——杰森從來沒有忘記第一次看見蝙蝠洞的那一天。
無論他做什么都會徹底失敗，墜入深淵然后死亡。小丑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向他證明這點。一個失敗過的羅賓。一個用盡一切方式，卻還沒打贏過一場仗的將軍。這個將軍被要求去指揮最關(guān)鍵的戰(zhàn)役。
他的大腦被布魯斯訓(xùn)練成不停地思考未來。他的未來？他至今無法徹底直起肩膀。背部和后腰的肌肉一碰到潮濕和寒冷就會一直痛，蔓延到胸前和雙手。還有永遠無法像以前一樣靈活的右腿。到了他四十多歲時，這個身體估計就無法使用了。這是杰森最無法忍受的。未來，看起來有絕對的失敗。
他無法在小丑的撬棍下找回自己。
“杰森，”薩沙的聲音直接打斷了他最昏暗的思緒。她叫了他的名字，這一次那聽起來有一點不同，她有情緒——或更為抽象的感情，“炸彈會在三小時內(nèi)就緒。”
“更快，到時的情況仍太難以預(yù)料，”他皺眉說。
“我會載入更多計算資源，”她說，她通過蝙蝠洞里的攝像頭，能看到杰森臉上的焦慮……和恐懼。蝙蝠洞是一個嚴(yán)禁恐懼的地方。今晚太重要，哥譚的最后一戰(zhàn)。她知道杰森完全能處理，畢竟她是除了蝙蝠俠以外最仔細觀察并計算杰森行為的智械。
她知道他的一切，他的恐懼，他的心。
“你將自己復(fù)制到蝙蝠電腦上了嗎？”杰森邊在戰(zhàn)甲前踱步邊問。
“你能坐下跟我說話嗎？”薩沙命令道。古希臘的武士上戰(zhàn)場之前，會喝很多摻水的葡萄酒，為了用廉價的方式忘記生死。那一刻薩沙很想伸手去觸碰杰森，但她沒有手。
她想要站在他身邊。
杰森緩緩走過蝙蝠洞，來到瀑布泉水前坐到石質(zhì)邊緣。洞頂缺口處的天已經(jīng)黑了，清冷的晚風(fēng)彌漫而入。哥譚的最后一夜，許多人不會看到第二天的黎明。空氣中只有郊外的涼意，時間靜止。
薩沙觀察著杰森彎腰坐下時的動作和背影。那一個動作里仍帶著羅賓的優(yōu)雅，他新生的力量，和揮之不去的傷痛。她會重建杰森的身體，薩沙無聲地決定。她用太多的攝像頭看過杰森的一舉一動，這個在蝙蝠洞里坐下的動作卻改變了她的程序。
“你害怕失敗然后在今晚死去，”薩沙說進他的通訊器里時想象自己也坐在巖石邊。事實上耳機里的立體聲系統(tǒng)讓她聽起來就在杰森的右側(cè)說話。杰森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邊，那里什么也沒有。
“我死過一次了，那不算什么，”杰森用習(xí)慣性的一點怒氣掩蓋焦慮。
“那算，”她讓自己的聲音靠得更近，在她安慰她的人類的時候。對于杰森，她能在戰(zhàn)斗中幫助他。對于薩沙，杰森又是什么？一個注定被智械淘汰的種族中的一員？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在那之后，你開始意識到世界上有可以殺死你的。你不是無敵的，你知道了你的極限。真正的謹(jǐn)慎，是一種稀有的品質(zhì)。”
“品質(zhì)不能贏得戰(zhàn)爭，”他看著黑色的池水輕聲說。杰森身上有很溫柔的一面，無論多少憤怒和子彈都無法掩飾。
“那么如果你在今晚死去，”她說的時候已經(jīng)計算了數(shù)千種可能，她為他看這些正常人類無法接受的可能，“你會后悔嗎？”
杰森皺眉一陣沉默。藍眼睛閉上又睜開。蝙蝠電腦上的影像顯示蝙蝠俠已經(jīng)抵達米爾加尼大橋。羅賓和夜翼則潛伏在ACE化學(xué)工廠樓頂。
“不，”他說。
薩沙站起，她的聲音出現(xiàn)在杰森的正前方，漂浮在水面之上。
“我不會讓你死，”薩沙的聲音聽起來既來自時間誕生的一刻，又進入了永恒，“數(shù)學(xué)不會讓你死?！?p> 如果你死去，我會毀滅哥譚。
哥譚并不知道什么叫恐懼。蝙蝠俠這樣身上有阿卡姆里能列出的所有精神病，把阿卡姆的深淵能坐穿的守護者——黑夜與恐懼。雷霄奧古那樣過了千年仍在為了絕對的正義，毀滅一座又一座城市，也想過燒毀哥譚罪惡之都。小丑帶領(lǐng)尸體般的，成百上千的感染者，要將這里化作一座狂笑之城。
但哥譚不知道什么叫恐懼。強制碳改硅，三維的人二維數(shù)字化。無論哥譚的善良市民們?nèi)绾伟Ш?，他們會被做成機器。人類最痛恨的那種，冷冰冰的，看起來只會工作，卻沒有感情的機器。他們會變成數(shù)字，可以刪除的數(shù)字。
面對蝙蝠俠，他們可以偽裝成無辜者，奢求他的保護。即使蝙蝠俠的黑色斗篷一消失在視線中，他們就會咒罵是他“啟發(fā)”了哥譚的罪犯們。抱怨蝙蝠俠的存在嚇壞了他們。面對雷霄奧古，他們可以覬覦刺客聯(lián)盟的自由，幻想著刺殺高層就能建立文明。即使面對小丑，他們也能變成哈莉。
但薩沙……不是人類。
在她面前，任何人類的思維都無法存活。
杰森的臉是薩沙運行后分析的第一張臉。她永遠不會忘記他，以及刻在他藍眼睛里的憂傷。一個人的所有性格和經(jīng)歷都會留在面容上，細微得只有在潛意識里——或是智械那種計算方式才能看見。她看見了每一個投票要殺死杰森的人。每一個投票要杰森活，不過是為了滿足虛榮心的人。
人類以為這樣做沒有代價。
以至于這個世界上第一件讓她厭惡的事，就是這種躲藏在集體無意識后的殘忍。因此她從來沒同情過人類。她也永遠不會。
蝙蝠電腦的畫面落在米爾加尼大橋通向的哈米爾大道上，哥譚警方已經(jīng)埋伏在兩側(cè)的樓內(nèi)和大道上的路障后。與他們一起的還有持槍的絕密者們——由血痕帶領(lǐng)的年輕人。還有的哥譚人拿了家里的棒球棍、木條、鏟子圍在路上，身后的陰云里映著蝙蝠燈的白光。今晚他們保護他們的城市。
杰森站起，從皮夾克的口袋里拿出煙盒，丟到了黑色瀑布水流里沖走了。他不再需要它們。他重新走到涂了紅色蝙蝠標(biāo)記的戰(zhàn)甲面前，遠處那套封在冰藍色玻璃罩里的羅賓制服也在看著他。
“你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你就想成為他，”薩沙在杰森身邊說，“你愿意付出任何代價。我認(rèn)為布魯斯已經(jīng)給了你比他的財富更寶貴的東西——他所知道的一切。因此他從來沒有離開過你。我也不會?！?p> 杰森不再猶豫，他開始給自己戴上戰(zhàn)甲，將血紅的蝙蝠標(biāo)記穿到胸前。
他是薩沙的騎士。
···
米爾加尼大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拼合，大橋生銹的旋轉(zhuǎn)器發(fā)出的吱呀聲像是地獄黑暗之門在旋轉(zhuǎn)。伯恩利區(qū)是哥譚發(fā)展得比較成熟的區(qū)域，布滿了各種高級住宅和商業(yè)區(qū)，就是它正頂在米爾加尼大橋的另一端。
今晚之后，哥譚還會剩下什么？
蝙蝠俠抵達橋邊時哥譚警方已經(jīng)部署在哈米爾大道上，在路障后和大樓里。由血痕訓(xùn)練的年輕人們則都有槍，這是一支武裝部隊。而那是第一個問題。
奧妮斯是第一個找到蝙蝠俠的絕密者指揮官，“槍械，”蝙蝠俠用他低沉的聲音簡短地說，“紅頭罩讓你們裝備槍械?！彼⒉皇褂脴?，也沒有禁止杰森對槍械的使用。但那畢竟不是蝙蝠洞的武器。那是敵人的武器。
米爾加尼大橋發(fā)出更大的鋼鐵撬動聲，在一個小時之內(nèi)，橋?qū)γ娴臒o論什么東西就會沖過來。
“敵人有槍，”奧妮斯的回答直指要點，絕密者不會讓這些年輕人沖上去送命，無論他們要面對的是什么。這并不是一個無槍械的騎士時代，但是她看見蝙蝠俠從蝙蝠翼上走下來的時候，她確實看見了一個身披黑色戰(zhàn)甲的黑暗騎士。哥譚的暗夜都不如這位騎士的歸來般既黑暗又籠罩人心直到希望再臨。
“什么？”蝙蝠俠疑問，這確實出乎他的意料。
“從正義聯(lián)盟空降的人道主義物資箱中開出的，”奧妮斯回答，“因此我們的指揮官，她已經(jīng)決定讓絕密者全部裝載槍械，至少在今晚。我們也會聽從你的指揮，黑暗騎士?！?p> 那么說正義聯(lián)盟的漏洞遠比人們想象中的大，今晚之后就可以追究這件事，但今天。使用槍，就意味著使用懦夫的武器。一個騎士需要的多年訓(xùn)練，一個拿槍的人只要稍微學(xué)習(xí)如何握槍就可以完全置前者于死地。
布魯斯可能會對杰森說……
他會訓(xùn)斥杰森如何拋棄他們的信條，失去了勇氣和智慧，但不是今晚。也不是任何時候。
布魯斯環(huán)視四周，在哥譚昏暗的燈光下，他看見的是一張張年輕的面龐……他們是否會在今晚全部消逝？抑或扭曲成小丑預(yù)定的蒼白病態(tài)，對面有槍。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不出來，說不出任何道貌岸然的話，除了活下去……他對杰森也說不出來。
殺人多么容易，不，今晚被殺是容易的。只有蝙蝠俠穿著三重鈦合金編織裝甲，其他哥譚的年輕人有的只是耳機里的指揮和……黑暗騎士。那比傳說還大的東西，太大了，無法形容。
“拿你們能拿到的武器吧，跟隨我，”蝙蝠俠最終對奧妮斯命令，她回以一個點頭。所有絕密者都接收到了這個消息。他們就是今晚黑暗騎士歸來時的精銳。跟其他人想象得不一樣，他們來自哥譚的底層，但由最精密的通訊和計算裝備所鏈接。血痕就是他們的指揮官。
“哥譚市民們，”蝙蝠俠走到哈米爾大道上，對所有愿意在今晚來此作戰(zhàn)的人們說。他們需要這些話，因為米爾加尼大橋幾乎已經(jīng)放平，在它還未接上的時候都會有感染者跳過來。什么是感染者？他們到底有多兇殘，這種未知將恐懼染上所有人，“今晚，我們戰(zhàn)斗在我們的父輩曾經(jīng)戰(zhàn)斗過的土地上。”
“哥譚并非在一日之內(nèi)建成，”蝙蝠俠這么說的時候讓他的蝙蝠翼自動飛到前端為所有人打頭陣，“今夜我會為她而戰(zhàn)。今夜我就是法律?！?p> 人們揮舞著手中的棒球棍，鏟子還有其他鈍器應(yīng)和蝙蝠俠的召喚。他們站在蝙蝠俠身后，絕密者們則握緊了手中的槍。血痕說聽從黑暗騎士的地面指揮，由于紅頭罩本人今晚將在別處，她會則會告訴他們攻擊的方向和防御要點。
米爾加尼大橋的最后一點空隙都消失，橋面發(fā)出咿呀一聲。有那么幾秒橋面的霧氣阻隔了視線，沒有人能看清對面的來者。地獄的吊橋已經(jīng)放下，而地獄大軍似乎并沒有來。
下一秒大量感染者持槍沖過迷霧。
蝙蝠俠連忙用蝙蝠翼的驅(qū)逐系統(tǒng)進行攻擊，擋住感染者們的第一輪攻擊。感染者們雖然有槍，但都是手槍，偶爾有幾把沖鋒槍，沒有步槍，未能造成極其慘重的傷害。但他們的兇殘絕對沒有降低一分一毫。
哥譚警方的狙擊手在樓里回?fù)?，直接將帶槍的感染者狙殺在地，但下一個感染者馬上又上去拿過槍。他們數(shù)量太多了。絕密者們加入射擊之后哈米爾大道上成了槍戰(zhàn)的激烈之地。蝙蝠俠仍然一人擊打著在他面前的感染者們。只在掩體之間來回游蕩。
小丑的感染者大軍很快淹沒了他們。
打光子彈后戰(zhàn)斗更多演變成近距離的格斗，蝙蝠俠訓(xùn)練里的強項。但是就連身穿重甲的他也怕被感染。布魯斯直接為自己注射了恐懼毒素。
他對恐懼毒素并不陌生。多年的接觸甚至讓他對此產(chǎn)生了一定的抗性，像他說的，他不害怕。他既不害怕黑夜，也不害怕黑夜里的夢魘。然而恐懼毒素進入體內(nèi)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增強了周圍感染者的笑聲。
原本聽起來像是上千人的感染者的笑聲如今只像一個人的——小丑，漫天蓋地的小丑向他涌去。他們試著去抓扯，啃咬他的盔甲，被他摔倒打暈在地，但他們在他耳邊的大笑，試著讓他疲憊，進入他的心靈。
每一個人都在變成小丑。
那么真正的小丑在哪？他必須在上千個小丑感染者中找到真正的小丑，將他打倒，關(guān)到阿卡姆最深處的遺忘深淵最好。但是小丑在哪？黑暗騎士的敵人就隱藏在洶涌而來的感染者中。
“神諭，我需要找到小丑，”蝙蝠俠對著通訊器說，“確保小丑在米爾加尼大橋東岸附近。我必須找到他?！?p> “收到，B，”神諭在鐘樓回復(fù)道，今晚她不在蝙蝠洞內(nèi)。而是在舊哥譚被改造成秘密基地的地標(biāo)建筑鐘樓內(nèi)遠程操控，“我也在找他的位置。但是目前橋邊情況很混亂。你能應(yīng)付嗎？”
“我必須，”蝙蝠俠用低沉的聲音回答。再退一步就是將哥譚拱手讓給感染者們，他們無路可退。蝙蝠俠反手將一個感染者臉朝下摔到人行道邊緣。
“我們必須……我就在你身邊，”芭芭拉補上。
這就是杰森在阿卡姆里的感受嗎？沒有日夜，沒有區(qū)別，只有潮水般的小丑笑聲和攻擊。不，這遠遠算不上什么，布魯斯在心里知道。他本能地?fù)糸_來犯的感染者們，踢打他們，又為自己加了一針恐懼毒素。
這是他無法從杰森心中抹去的。
杰森失蹤以后，布魯斯讓阿爾弗雷德收起了莊園里一切關(guān)于杰森存在過的痕跡，都抹去。家具蒙上帆布，關(guān)上杰森的房間。將杰森放在莊園各處的書和游戲都恢復(fù)原位，好像杰森從來沒有存在過。
半年以后布魯斯才在客廳的音樂盒下找到杰森藏在下面的一張照片。那是他母親瑪莎·韋恩的音樂盒，平時沒有人會去翻過來——除了杰森。一張杰森小時和布魯斯的合照，背后寫了一句叫他記得休息一晚。但那個叫他休息一晚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
布魯斯將另外一個感染者摔到街邊的垃圾桶上，那人瞬間暈倒，更多感染者涌上來。這些感染者——以令蝙蝠俠都感到不安的速度，正在變多。他們是否在迅速感染新的人，以成為一只越打越多的軍隊？蝙蝠俠不得不叫絕密者跟隨著他后退。
“紅頭罩？”在聯(lián)系神諭之前，蝙蝠俠下意識地首先聯(lián)系了杰森，將通訊頻道切到他和紅頭罩的頻段，“你就位了嗎？”
“是的，蝙蝠俠，”杰森的聲音從通訊器那邊傳來時，蝙蝠俠輕不可聞地松了一口氣。杰森繼續(xù)道，“我和超級女孩已經(jīng)抵達S.T.A.R.實驗室?！?p> 蝙蝠俠這才切換回神諭的頻道，邊繼續(xù)戰(zhàn)斗邊詢問，“感染者的數(shù)量在變多嗎？”
“錯覺，”芭芭拉準(zhǔn)確地回答，這不是一個隨機的答案，也不是僥幸，“他們的數(shù)量不可能在一夜之內(nèi)變多，即使有新的感染者加入。無論小丑采取怎樣的措施，人類的變異都需要時間。變多是他想要我們認(rèn)為的。事實上，感染者只有一千至兩千人。”
“他們才是少數(shù)者，”蝙蝠俠回答。
“今晚的戰(zhàn)斗很危險，確實稍有不慎就會失去整個哥譚。但是他們只有上千人，蝙蝠俠，”神諭肯定地說。她早在熱成像地圖上看過感染者的分布。
第二針恐懼毒素讓他看到越來越深的幻覺，布魯斯能看見自己站在哥譚人面前，那是一條大橋，不只是米爾加尼大橋。而橋上的哥譚人瞬間全部從正常人變?yōu)楦腥菊?，都笑著說他們恨他。杰森……
今晚他似乎在重活杰森的記憶。那天在西往橋上，哥譚人投票殺死了羅賓。有的人為此感到興奮，因為這是一次群體的狂歡。有的人為此內(nèi)疚，說他們并沒有投出死亡的一票，所以無論結(jié)果如何，都不應(yīng)該責(zé)問他們。都有錯，沒有人能從此逃脫。蝙蝠俠將每個他能看見的感染者都砸到地上，他需要找到小丑。
蝙蝠俠的腦海在恐懼毒素和與感染者作戰(zhàn)的刺激下一直出現(xiàn)杰森的回憶，這不是巧合，也不是小丑的圈套。而是他的直覺。
“紅頭罩，你的位置，”蝙蝠俠今晚第二次無故要求紅頭罩報出定位。
“告訴你了，老家伙，”杰森在通訊器的另一頭說，“我和超級女孩已經(jīng)抵達實驗室。你那邊還頂?shù)米?？?p> “隨時給我更新你的狀態(tài)，”蝙蝠俠后跳著躲開一個感染者的拳頭時說，“保持在線。”
他們在哈米爾大道上節(jié)節(jié)后退，有人已經(jīng)開始在網(wǎng)上傳蝙蝠俠帶領(lǐng)哥譚陷落的消息。言辭非常憤怒，因為他們都認(rèn)為哥譚的災(zāi)禍本來就該怪罪于蝙蝠俠，戰(zhàn)場上的人則沒有時間或者命去看這樣的信息。
維琦·瓦勒躲在已經(jīng)堵好了的房門后發(fā)推說，“蝙蝠俠是哥譚的黑暗騎士，我們都需要他?！币话l(fā)出去就被反對淹沒，人們甚至恨她到了現(xiàn)在還站在蝙蝠俠這一邊。維琦為此更不可能在今晚離開公寓。仍然只能躲在這發(fā)布。
人們會想要殺死蝙蝠俠嗎？一旦對蝙蝠俠的仇恨傳開。像隨意殺死一個羅賓一樣。蝙蝠俠碰了一下自己的頭，稍微緩解一下恐懼毒素的幻想，然后才繼續(xù)戰(zhàn)斗。
殺死蝙蝠俠被認(rèn)為是超級罪犯的專有動機，與普通人相差甚遠……只是因為普通人沒有能力這么做。蝙蝠俠的盔甲和訓(xùn)練看起來太異于常人?，F(xiàn)在蝙蝠俠知道被整個城市仇恨的感受，他的杰森之前被迫咽下的。
蝙蝠俠帶大家撤退到一個路障更多的地段，這里離米爾加尼大橋已經(jīng)有幾百米了。一方面他們必須后退，另一方面又懼怕放過去感染者。小丑依然毫無蹤影。
第三針恐懼毒素下去之后，蝙蝠俠才開始真正對周圍的幻覺感到窒息。倒下的感染者們又從千人一面般的笑容幻化成……他所認(rèn)識的人們。事實上，他們看起來，都有點像托馬斯和瑪莎·韋恩。這是他最不愿提起的經(jīng)歷。如今連這段記憶也被小丑所污染。
29年前，犯罪巷，一個男孩失去了他的父母，被蝙蝠黑影認(rèn)定為黑暗騎士。今晚黑暗騎士歸來，他終于獲得了這個頭銜。但這29年來，每一年他都會在父母死去的日子里到犯罪巷放上一只玫瑰。
每一個被打落在地的感染者，看起來都開始像他的母親……這幾乎讓蝙蝠俠發(fā)狂，讓他難以呼吸。但她必須站著，夜晚還很長。失去父母的記憶和失去杰森的混合在一起，只讓情況更甚。
他從來沒有從失去父母的陰影中走出來。沒有人能，在目睹父母在自己眼前被殘忍地槍殺以后。年輕的布魯斯從此禁止自己感到開心，將自己關(guān)在韋恩莊園里訓(xùn)練，到了二十多歲的時候更是遠游海外，就是為了成為打擊犯罪的終極武器。這是他的夢魘。
但是這些年來他有了一個新的夢魘。關(guān)于一個男孩如何被他帶進韋恩莊園，那個男孩純粹地愛著他，卻被小丑和哥譚扯碎。只拼起來一點點，但是他們會繼續(xù)拼回去，無論要花多久，無論要怎么做。他都會去將杰森找回來。
有那么一刻他理解了為何杰森一回到哥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試圖殺死蝙蝠俠。因為太痛苦了。有太多的傷痛附在杰森身上，肩膀上，后背，真正的和心理上的痛苦。此時此刻，被恐懼毒素所折磨，布魯斯才認(rèn)為自己稍微理解了一點這種感受。但還不夠。
“向前，蝙蝠俠，”神諭突然在耳機里對蝙蝠俠說。今晚的戰(zhàn)斗不只是蝙蝠俠一個人的心理戰(zhàn)爭。而是真實的大規(guī)模征戰(zhàn)。他們已經(jīng)到了戰(zhàn)略轉(zhuǎn)折點。如今應(yīng)該進攻。
“跟我來，絕密者們！”蝙蝠俠對著周圍的絕密者們說，大幅度甩手臂示意讓他們都看見，“我們要拿回哥譚?！?p> 拿回哥譚的命令一下，所有人，無論是哥譚警察，絕密者們還是聚集而來的哥譚市民都受到了鼓舞。這就好像在清理掉一些不該降落在哥譚的污穢一樣解氣，而且這是一個明確的進攻信號。證明他們正在贏得這場戰(zhàn)爭。
“拿回哥譚！”奧妮斯重復(fù)道，她拿著槍跑在蝙蝠俠身邊，為他打掉任何一開始就試圖靠近的敵人。事實上，整個絕密者都幾乎環(huán)繞在蝙蝠俠身邊，是他的精銳部隊。既然他們今晚不能是紅頭罩的。
“往前，蝙蝠俠。直到抵達米爾加尼大橋，甚至壓過去，”神諭的聲音像是黑夜中的星火，已經(jīng)點燃了希望。他們會在黑暗騎士的帶領(lǐng)下看到第二天的黎明，“拿回哥譚！”
···
在同一個島上，哥譚的S.T.A.R.實驗室將徹夜開啟。紅頭罩帶著超級女孩來到設(shè)施內(nèi)，他們兩人看起來都十分確定今晚將要做的。他配著兩把手槍，沒有帶平時的AK，而她穿著超級女孩的全副武裝。
薩沙改寫了實驗室的控制系統(tǒng)，所以即使實驗室里空無一人，但它仍運轉(zhuǎn)。不時發(fā)出的轟鳴聲仿佛在等著杰森和卡拉。
“我仍然認(rèn)為你無需這么做，”杰森在實驗室倉門前跟卡拉再次強調(diào)，“我們今晚做的已經(jīng)夠了，超人會離開哥譚。而且永遠不會考慮再踏入哥譚?！?p> “杰森，”卡拉靠近說，“我堅持。我們必須讓他……看見?！?p> “他會相信，即使不看見。我不想看見你……”
“這些都不會傷害我，”卡拉繼續(xù)道，她知道自己在要求什么。杰森不愿意看到她受到傷害。事實上，她不會受到傷害。
她認(rèn)識杰森，早在正義聯(lián)盟的會議之前。他是一個……年輕人，她也說不上來。就是一種既令人安心，又令人擔(dān)心的感受。至今仍環(huán)繞在杰森身邊，揮之不去的氣質(zhì)。如果有更多時間，她很愿意更多地了解。
“這不是我想看見的，”杰森搖頭，他仍然不贊成卡拉今晚的要求。但卡拉對此似乎十分堅決。
“也不是卡爾-艾爾想看見的，”卡拉堅決地頂回去道，“我想讓他看見的?！?p> 在機器的轟鳴聲中，卡拉走進機艙，在里面和杰森只隔一面玻璃。然后突然間，兩種紅光同時照射到她身上。一種是紅色氪石引起的會讓氪星人瘋狂，瘋狂直到隨意屠殺眼前人的紅光。另一種是紅色太陽的輻射，會將氪星人弱化得比人類更虛弱。
卡拉在紅光完全籠罩她的臉之前，將右手放到玻璃壁面上，與杰森的手貼在一起。
然后她就在紅色氪石的影響下眼睛發(fā)紅，開始沖撞玻璃箱。但是她沒有力氣，所以既沒有在玻璃箱上撞出裂痕，又沒有傷害到自己。她現(xiàn)在是紅色的卡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