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內(nèi)應

　　魯樞木眉頭害羞地彎曲了起來，紅著臉斜視一旁，輕聲說“別，別開玩笑了?！?p>　　李工看了眼魯樞木，笑著對我說“石工，不打算給我介紹下嗎？”

　　我將手掌伸向魯樞木，對李工說“她叫金娜莉，是我朋友?！比缓笥执钪罟さ募?，對魯樞木說“這位是里紐克斯，來自友好的阿三國，是我的同事，我都叫他李工。”

　　魯樞木一個勁的向李工道謝，這時躺在地上的那些小混混陸續(xù)上了起來，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丛谒麄儽淮虻眠@么慘的份上，我就沒有再管他們了。

　　隨后，在李工的強烈推薦下，我們一起去吃了他朋友開的小吃店，里面不僅有恰巴提，還有Kebab-Parantha、Vada Pav、Aloo Tikki等美食，都是李工從小就喜歡吃的。由李工親口作保證的阿三國小吃，絕對是最正宗的味道。魯樞木對這里的小吃還算滿意的樣子，一邊吃一邊開心地和大家聊天。

　　吃完晚飯后，為了安全起見，我請求李工與我一起護送魯樞木到她的民用直升機那兒，李工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這一路上有李工在身邊，連我都覺得十分有安全感，我要是女生的話，一定要找一個習武的男朋友。

　　在確認魯樞木所乘坐的直升機起飛后，我和李工一起乘坐地鐵回H公司。B市的地鐵向來都是人擠人的，像我這種比較瘦弱的想上個車都不太容易。我問李工“地鐵這么多人，要不我們打的或者坐出租民用直升機吧?！?p>　　李工的回答令我很驚訝，他說他自己是地鐵控，看到地鐵站就會變得很激動，坐在地鐵里的時候會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非常溫馨。我不是很懂他的感受，但我尊重他的癖好，于是我陪他一起去擠地鐵。

　　李工的身材看上去并沒有明工那么強壯，擠地鐵并不占優(yōu)勢。我站在李工身后，看著李工和我一樣被人群擠來擠去，本來應該很痛苦的一件事，李工竟然露出了一臉享受的表情。從站臺到地鐵里不過幾步路的距離，而這幾步路卻好像天地那般寬闊，我與李工的距離越來越遠，我試圖跟上去，卻總是擠不進去。我看著李工走了進去，同時地鐵里的位置已逐漸被站滿，眼看我就要擠不進去的時候，李工卻從里面走了出來。我深感歉意，對李工說“可以不用管我的，你先回去也行?！?p>　　“沒關系，我習慣，擠地鐵?！?p>　　大約5分鐘后，下一班地鐵到來了，我和李工順利擠了進去，站在了一旁的角落里。雖然有規(guī)定說在地鐵內(nèi)不能大聲喧嘩，但是里面這么多人，一人一句話都使得整個車廂變得非常吵鬧。加上地鐵運行時的聲音，如果我不大聲和李工說話，他根本不可能聽見我說什么的。這一路上，李工還不斷八卦我和金娜莉的事，我各種矢口否認，只承認我們之間是朋友關系。我也順便八卦了一些李工的事情，才知道原來李工至今還是單身，比我單身的歷史還悠久，算得上是單身狗前輩了。問及喜歡女生類型的時候，我這才明白他單身的原因，原來李工對女生職業(yè)有要求，他只喜歡各種乘務員，包括飛機乘務員，高鐵乘務員，動車乘務員，宇宙觀光飛船乘務員。不知道他是中意乘務員的制服，還是中意乘務員的服務精神，亦或者其他理由，總之他喜歡什么樣的是他的事情，我能做的就是尊重他的選擇，并且有認識的話就介紹給他。

　　到了H公司后，李工繼續(xù)回到公司加班，在一番聊天過后我才得知，原來李工偶爾會在公司里過夜，只不過因為他是睡在系統(tǒng)工程師專用辦公室里，所以我一直都沒發(fā)現(xiàn)。我獨自一人進入電路實驗室后，發(fā)現(xiàn)牛工已經(jīng)不在里面了，應該是下班回家了。我看了看克洛諾斯內(nèi)部的電路板，素子傳送模塊已經(jīng)被換成了新板子，一切已經(jīng)準備就緒，就差小倩的程序了。

　　夜晚，回想起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回想起魯樞木的笑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或許這真的就是約會的感覺。如果沒有那幾個小混混搗亂的話，魯樞木可能就會完全喜歡上外面的世界了。想到那幾個小混混就來氣，竟然在魯樞木的面前圍著我打，讓我顏面盡失，要不是李工剛好出現(xiàn)，還不知道會出現(xiàn)什么悲慘的結局。下次再見面的時候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了，我的內(nèi)心還是挺期待能夠盡快再見到魯樞木的。與魯樞木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開心，她會給我介紹一堆專業(yè)知識，我也會給她介紹外面的世界，總之，在一起無論做什么都挺有趣的。

　　第二天，牛工很遲才來上班，他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坐在工作站前繼續(xù)鉆研素子傳送模塊了。牛工見我后，就說“喲，石工，昨晚過得還好嗎？”

　　“嗯？昨晚，還行吧，一如既往睡在實驗室里啊。”

　　牛工壞笑著說“真的嗎？前臺小妹妹怎么和我，說昨天石庚先生和一個美女一起離開公司了。”

　　“誒！這都和你說！你居然連前臺小妹都勾搭上了！”

　　“嘿嘿，可別小看我牛忍的朋友圈啊，從實招來吧?！?p>　　“額......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好久沒見了，路過這里就順便找我出去玩?！?p>　　“噢，就這樣嗎？”

　　“嗯，就這樣！”

　　“好吧，你不說我也不勉強你，反正你昨天翹班了，今天得好好坐在這里加倍努力研發(fā)了。”

　　“其實昨天本身就是周末的，偶爾出去一次也沒關系啦?！?p>　　“也是，最近工作得我都已經(jīng)忘記周末這個概念了?！?p>　　“呵呵，牛工，你偶爾也要出去走走啊?！?p>　　“這還用你說啊，我可是每晚都很忙哦?！?p>　　“噢......祝你早日脫單?！?p>　　“謝謝，同祝。”

　　下午上班的時候，明工一個人抱著一籠子的小白鼠到電路實驗室，交給了我們。這里是新到的一匹小白鼠，一共300只，都處于青壯年，準備用于下一次的遠距離傳送實驗。明工還透露說新的克洛諾斯結構設計就快完成了，到時候電路實驗室可能會變得很擁擠，因為體積被改得非常大，叫我們做好心理準備。

　　明工離開后，牛工就突然大叫了一聲“石工，來了！”

　　我一臉疑惑地問“什么來了？”

　　“車工新程序來了，我們可以馬上準備實驗了！”

　　“噢，真的嗎??？這么快！”

　　“嗯，郵件里提到這次是采用了車工最新研究出的算法，在此基礎上完成的程序?！?p>　　“哇哦，不愧是小倩，這么一來小馬同志肯定會更加崇拜小倩了。”

　　“哈哈，是啊。我現(xiàn)在把新到的300只小白鼠進行X射線透析，你就幫忙把最新的素子傳送模塊部分程序燒寫進去下?！?p>　　“OK！”

　　我們倆頓時就被打了雞血，充滿干勁。牛工把小白鼠一只一只的抓起來，用馬克筆編號，然后放到儀器上進行X射線透析。我則用JTAG下載器連接素子傳送模塊，將程序燒寫到芯片中去。程序燒寫進行得很順利，10分鐘左右就搞定了。這么一來，軟件和硬件就準備完畢了。我接通了克洛諾斯的電源，在工作站上觀察克洛諾斯的各項狀態(tài)信息，一切數(shù)值顯示正常，克洛諾斯已經(jīng)可以隨時開始實驗了。

　　我對牛工說“我這里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實驗?！?p>　　牛工回答說“很好，不過現(xiàn)在先別開始。你先寫封郵件，把我們這里準備的情況告訴釘宮課長，讓他決定下一次實驗的時間，因為我們都還不知道他什么時候還有再出國?！?p>　　“嗯，有道理，我馬上寫！”

　　我在工作站上登陸了自己的郵箱，寫了一封郵件給釘宮課長。郵件內(nèi)容大致是告訴他軟件和硬件的最新版本已經(jīng)完成，克洛諾斯的準備狀態(tài)正常，隨時可以開始新一輪實驗。希望釘宮課長能告訴我們下一次實驗的時間和傳送的目的地。郵件寫完后，我看了下牛工那邊的情況，小白鼠才掃描到第85只，于是我決定幫助牛工，提高工作效率。我?guī)团９ぐ研“资笞錾蠘擞浐?，一只一只交給牛工，而牛工要做的就是透析和保存數(shù)據(jù)。這么一來就能減少牛工一半的工作量，也算是彌補昨天曠工的愧疚。

　　經(jīng)過我和牛工的不停奮戰(zhàn)，300只小白鼠的身體狀況全部檢查完畢。我看了看郵箱，發(fā)現(xiàn)釘宮課長早就回了郵件，說他現(xiàn)在正好在腐國的LD市分公司出差，與OEM廠商協(xié)商一些事情，大概晚上8點能結束，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在腐國時間的晚上9點開始實驗。我把郵件的內(nèi)容告訴了牛工，牛工聽后說“天啊，這是要我們明天凌晨4點開始實驗的意思啊。”

　　“嗯，確實有點坑，不過領導這么安排了也沒辦法?！?p>　　“哎，是我大意了，我們不應該那么早就檢查小白鼠身體狀況的，因為等到明天凌晨4點，可能身體狀況會有所改變，到時候還得重新檢查一次?！?p>　　“確實，那也沒辦法，我們只能在凌晨2點的時候開始重新檢查一次了。”

　　牛工把額頭靠在我的鎖骨位置，雙手搭著我的肩，說“啊......石工，我錯了，我不該現(xiàn)在就檢查的，浪費這么多時間和精力?！?p>　　“沒事，沒事，我也忘記這個了?！?p>　　“哎，事到如今，只能先回一封郵件給釘宮表示知道了?！?p>　　于是我立刻著手寫了一封郵件給釘宮課長表示明白，順便請求他發(fā)送傳送目的地的世界坐標。牛工對我說“凌晨2點得起來實驗，所以今天最好早點睡覺?！?p>　　“嗯，明白?！?p>　　既然小倩的程序已經(jīng)完成了，離實驗又還有很多時間，正好趁此機會，去見見許久未見的小倩。我離開了電路實驗室，走到了小倩的私人領域大門口，按下了視頻通信器后，等了很久才接通。視頻通信器中依舊看不見小倩的身影，傳來的是小倩疲憊的嗓音“今天很累，謝絕見客?！?p>　　“噢，噢，那你好好休息?！?p>　　聽得出小倩確實挺累的，因為我們硬件這邊先完成，然后再叫軟件的人去寫程序，所以小倩自己會給自己壓力，加緊趕工。明天凌晨的實驗估計她也沒精力起來見證了。

　　我回到了電路實驗室，繼續(xù)對素子傳送模塊進行研究，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也是我打發(fā)時間的一種方式。牛工則不見了蹤影，不知道是去忙別的事情，還是去前臺把妹去了。

　　有時候，我還會有回頭欣賞自己作品的習慣，看著自己一點一點繪制出來的原理圖和PCB圖，就感到特別欣慰。他們都是我堅持不懈的果實，是我智慧的結晶。這一刻，回想起奧維德說過的一句話，“忍耐和堅持雖是痛苦的事情，但卻能漸漸地為你帶來好處?！眾W維德老同志，您說的真對啊，我算是切身體會到了堅持給我?guī)淼暮锰幜恕?p>　　彈指間，時間就到了下午6點，這是理論上的下班時間，然而在H公司，準時下班的人是極少數(shù)的。我在食堂吃晚飯后就回到了電路實驗室，本想小憩一會兒的?？删驮谖夷贸霰銛y式折疊床的時候，我聽見的急促的門鈴聲。打開工作站的視頻通信軟件，我看見了焦急等待在門口的小倩，我按下了開關打開大門。小倩急匆匆地走了進來，我問小倩“不是很累嗎，怎么又過來了？”

　　“牛工在嗎？”

　　“他剛去吃飯，還沒回來，怎么了？”

　　“哎，那我先和你說好了，你過來?！?p>　　小倩直接拽起著我的手，拉著我走到了電路實驗室的一個小角落里，那一瞬間，我竟然有一種要被人表白的奇妙感覺。小倩一臉嚴肅地看著我說“剛才我做的安保系統(tǒng)捕捉到了軟件相關人員以外的ID訪問了我最新寫的程序，并且拷貝了一份到本地磁盤。如果研究所大門口的存儲設備檢測裝置沒有出問題的話，那個拷貝了我的程序的人應該還沒有將程序帶出去。”

　　“才剛完成的程序，竟然就敢過來盜竊。告訴我，究竟這個內(nèi)應是誰！”

　　“我就是來告訴你他是誰的，但你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因為他是個和你關系很好很好的人。”

　　關系很好很好的人，被小倩這么一說，我的腦海中立刻浮現(xiàn)出了程矢、牛工的樣子，可那不太可能啊，我們接觸這么久了，我很清楚他們的為人，他們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于是我問小倩“到底是誰，我心里沒有底?！?p>　　小倩十分嚴肅地對我說“咳咳咳，程工?！?p>　　“程工??？你是說程矢??？”

　　“對！”

　　“開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訪問軟件服務器的ID是程工的ID，所使用的終端IP地址和MAC地址雖然經(jīng)過偽裝，但經(jīng)過我的逆向解析，還是發(fā)現(xiàn)這臺終端的IP地址和MAC地址所指向的正是仿真實驗室的工作站?？截愖呶易钚鲁绦虻臅r間是下午的6點整，我看過這段時間的監(jiān)控，仿真實驗室里只有程矢一個人，而程矢那時候正好坐在工作站面前?！?p>　　“什么！有這么巧的事！那監(jiān)控能看見工作站屏幕的內(nèi)容嗎？”

　　“不行，角度不對，正好看不見。不過所有的證據(jù)都已經(jīng)指向程工，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p>　　“我還是不相信，其中一定另有蹊蹺。我現(xiàn)在腦子有點混亂，你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思考行嗎？”

　　“好，你盡快思考，必要的時候，我會向戰(zhàn)場原部長匯報說程工盜取程序販賣給其他公司，戰(zhàn)場原部長看見這些證據(jù)一定會相信我的?！?p>　　“嗯，你先別說出去，先讓我思考，我會盡快給你答復的?！?p>　　“好，那我先回去了。這件事情記得等會兒告訴牛工，一定要記住，讓他提防著點程工?！?p>　　“好，知道了?！?p>　　小倩離開后，我一個人在實驗室里思考關于程矢的事情。我跟程矢之間的關系算得上是多年了老交情了，在我的印象中程矢是不可能干出這種卑劣之事的。程矢從頭到腳都散發(fā)出紳士的氣息，舉手投足更是溫文爾雅，怎么也沒有辦法把這樣的人和竊取技術資料聯(lián)想到一塊兒。回想起大學到現(xiàn)在，我們一起學習，一起做設計，一起徹夜工作的情景，我根本不愿意去接受這樣的事實。無論有多少證據(jù)指向程矢，作為程矢的摯友，在這種時候我絕對不能懷疑程矢，我必須冷靜下來，尋找能證明程矢清白的證據(jù)。換做我是程矢的話，在蒙受不白之冤的時候要是連摯友的信任都得不到，那心里一定會感到很悲涼，感嘆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所以不管別人怎么想，怎么看，怎么說，我都要站在程矢這邊。

　　沒多久，牛工滿面春風地走進了電路實驗室，一看就知道是和某個妹子一起吃飯了。牛工對我說“怎么了，石工，愁眉苦臉的?！?p>　　我讓牛工坐下來，靜下心來聽我將要訴說的事情。牛工從我的語氣和表情中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便坐下來看著我，等待我的發(f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