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袁李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這幾天自己最好不能有奇怪的舉動，假期要像個假期的樣子。是要在家宅著，還是要去找誰玩。反正去公司肯定不正常，找同事也不太好。實在不行，自己也隨便去個地方旅游好了。我拿起手機，開始檢索B市附近的旅游景點。我低著頭看手機，邊走邊看，不經(jīng)意間，我看到了背后不遠處有個長長的身影，要不是路燈照射，我都沒有注意到后面還有個人。難道真的被我和程矢猜中了，姜鴻鈞并不是自殺。我繼續(xù)拿著手機走路，沒有表露出任何異常。

　　走了一會兒，影子逐漸消失在我的余光里，但依稀還能聽見腳步聲。為了進一步確定這個人是不是在跟著我，我走進了自助超市，在零食區(qū)隨意地挑選著。時不時看看左右兩邊的情況，在人群中我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可疑的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能很好的分辨是否被跟蹤，必須找一個人煙稀少的小巷子。于是我什么都沒買就走出了超市，路上的腳步聲比剛才多了許多，畢竟超市附近的路人很多，這就導致我無法分清哪個是剛才那個影子的腳步聲了。無奈之下，我走進了一條漆黑的小巷子，小巷子的路很窄，住在這兒的人不多，所有的聲音都聽得很清楚。

　　我繼續(xù)向前走，身后傳來了一個腳步聲，很明顯是拖鞋的腳步聲，和剛才皮鞋的聲音不一樣，或許一切真的只是我多慮了。就在此時，我看了漆黑巷子的盡頭有一處破舊的房屋，房屋內(nèi)亮著微弱的光芒，像是蠟燭發(fā)出的光。好奇心驅(qū)使，我不由自主地向那里走去。越是靠近便越可以發(fā)現(xiàn)，那間破舊的房屋和旁邊的建筑對比起來，顯得十分突兀，如果是白天來看應該會更明顯。雖說這里是B市的郊區(qū)，可像這般古老的建筑風格，在現(xiàn)代已經(jīng)是很少見的了，在我的印象中，高中的歷史書上有印著這樣的圖片，好像是1000多年前的民房建筑風格。

　　走到那間房屋的門前，我看了青石板的臺階，青石板間還稀稀疏疏地夾雜著幾根雜草。三階臺階的前面便是這間屋子的大門口了。門口的地上隱約可以看見類似于風水羅盤的圖形，我對這種圖形完全沒有興趣，根本沒有去在意它。門口兩旁的木質(zhì)柱子上刻有兩排字，我拿出手機，打開手機上的LED照了上去，勉強可以看出上面寫著“茫茫天地不知所止”，“日月循環(huán)周而復始”。屋子連門都沒有，門口只有兩塊破布遮擋，破布上各寫著一個字，“袁”和“李”?？傮w而言，破舊不堪，這種危房政府居然還沒有責令拆除，辦事效率實在是太低了。

　　據(jù)我了解，這種建筑風格的有一些保留到了現(xiàn)代，不過都有進行不斷的翻修，眼前的這間房屋看上去仿佛真的經(jīng)歷了1000多年的滄桑歲月，隨便來個小地震估計就給震沒了。上下打量完這間破舊的房屋后，除了感受到民間疾苦以外，其他什么也沒想，正準備走的時候，屋內(nèi)傳來沙啞的聲音“茫茫天數(shù)此中求，世道興衰不自由。有緣人，既然來了，就進來吧?！?p>　　從破舊的房屋中傳出奇怪的話語，令我不經(jīng)感到一陣寒意，我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一個人也沒有，越發(fā)覺得恐懼。但是他的話語和木質(zhì)柱子上刻著的字，總讓我覺得有些在意，好像我的內(nèi)心想要尋找什么，而我要找的就在這里面一樣，不知不覺，我已經(jīng)踏上了石階，就這樣，慢慢地走了進去。

　　這間房屋非常的小，簡陋的桌椅破舊不堪，墻角還結(jié)有蜘蛛網(wǎng)，明明面前就坐著兩位老叟，而這房間卻像是沒有人住過一樣，氣氛十分詭異。我看見兩個老人左右而坐，中間的桌子上放有銅錢數(shù)枚、金色龜殼一個和風水羅盤一個，便低聲問道“這里是......算命的？”

　　坐在左邊的老人笑著說道“哈哈，哈哈，年輕人，可相信這陰陽五行之術(shù)？”

　　作為一個受過多年科學教育，正兒八經(jīng)的大學畢業(yè)生，我從來對神鬼之說沒有任何興趣，也完全不認同這些沒有科學依據(jù)的東西，果斷答道“毫無科學依據(jù)，我怎么會信。”

　　左邊的老人接著大笑著說“甚好！我們兩人在這里已經(jīng)待了11年了，來這里的人不超過百人，而這百人之中卻又九十余人要我卜上一卦，或是壽命、或是姻緣、或是財富。剩下這些不信的人卻又都不是我想要找的人?！?p>　　右邊的老人接著說“我看你格子襯衫，牛仔褲，運動鞋的樣子像極了我們年輕的時候，或許你就是我們要找的人?！?p>　　我聽得一頭霧水，從我的穿著來判斷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還問我信不信陰陽五行，該不會這兩個老人一把年紀了還在招搖撞騙吧。我試著問“你要找什么樣的人？”

　　右邊的老人回道“我們要找的是不信鬼神，有能力且敢于改變未來的年輕人?！?p>　　越聽覺得越扯淡，實在不想繼續(xù)浪費時間在這里了，于是說“對不起，你們找錯人了，我先走了?！?p>　　在我回頭剛走幾步的時候，右邊那個老人叫住了我，“年輕人，你可是硬件工程師？”

　　我感到有些震驚，這個老人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知道我是干什么的，難道政府已經(jīng)在調(diào)查我了。我變得十分警惕，看著右邊的老人問道“你怎么知道？”

　　老人笑了笑，說“我雖然老了，可鼻子尚且能聞，眼睛尚且能看。衣服上沾有錫渣，身上帶有松香氣味，穿著打扮像極了我們年輕的時候，我自然就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了。”

　　這個老人說的有理有據(jù)，觀察如此細微，讓我不禁懷疑他們是不是做刑警相關(guān)工作的，即便如此，我又沒有做什么虧心事，完全沒有離開的必要。而且他說像極了他們年輕的時候，該不會他們也是硬件工程師，如果是這樣，那就是前輩。與前輩多交流交流也是一件好事，于是我問道“你們也是硬件工程師？”

　　左邊的老人說道“他是，我不是，我是軟件工程師?！?p>　　“工程師怎么在這兒算命？”

　　“哈哈，哈哈，算命是假，等人是真啊。哈哈哈哈?！?p>　　右邊的老人插了一句話“年輕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一聽他們也是工程師，一下子就放松了警惕，被問到名字的時候也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石庚，石頭的石，戊己庚辛的庚。”

　　兩個老人相視而笑，我不明白他們在笑什么，只是想起門簾上寫著“袁”“李”兩個字，就問他們“我還不知道兩位叫什么?！?p>　　左邊的老人說“我姓袁，名天罡。”

　　右邊的老人說“我姓李，名淳風?！?p>　　好歹我也是學過歷史的人，居然用這么扯淡的兩個名字來忽悠我，我便說“兩位是神仙吧，活到現(xiàn)在至少也1700歲了吧?！?p>　　李淳風笑道“非也，我二人同歲，都是112歲?！?p>　　袁天罡接著說“我知道你的疑惑，在回答你的疑惑之前，我得先問問你，為什么要做硬件工程師？”

　　“從小就覺得硬件工程師很厲害啊，只要想的到就能做的出來，現(xiàn)代科技的發(fā)展，工程師功不可沒，同時工程師也正通過自己的智慧在一點一點的改變未來。而我，也將會改變未來的。”說著說著，我就想起了克洛諾斯的研發(fā)，如果成功了，我就成為改寫人類史的功臣之一了，能帶領(lǐng)人類去往新的世界，簡直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想想就覺得自己特別偉大。

　　袁天罡接著說“未來可不是那么輕易能改變的，而且這個世界留給人們的時間不多了?！?p>　　李淳風說“如果你也深諳天文地理，那你一定也能明白?！?p>　　我雖然不了解天文地理，但好在程矢已經(jīng)告訴我了。果然這個世界上不止我們知道地球正加速靠近太陽的秘密，不少學者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既然這兩位老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至少可以證明他們是有認真鉆研現(xiàn)代科學的，并不是外表看上去那樣像個江湖術(shù)士。本想說明我也知道這個秘密的，不過仔細一想，如果他們是政府派來調(diào)查我的人，那這就是在套我的話，我必須謹慎些才行?；氐馈拔抑粚﹄娮涌萍加信d趣，天文地理一竅不通?！?p>　　李淳風說“也罷，不知或許也是一種福?！?p>　　袁天罡說“那你對軟件可有興趣?！?p>　　我連忙說道“有有有，大學時候我這個專業(yè)就有學軟件，學的還是不錯的，當然跟計算機專業(yè)相比還有些差距。最近在工作中我有向軟件工程師學習，因為我做硬件這個行業(yè)很清楚，這年頭大部分的電子產(chǎn)品缺了軟件都跑不動的，尤其是智能產(chǎn)品，軟件至關(guān)重要，而且現(xiàn)在軟硬件都會的工程師比較吃香。”

　　袁天罡說“有興趣就好。你是迄今為止出現(xiàn)在這里唯一的工程師了，我二人自知時日不多了，如果你愿意拜我們?yōu)閹?，我們就能傳授你改變未來的技術(shù)。”

　　看他們兩人的精神面貌，確實是離大去之期不遠了，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112歲也差不多了。不過拜師這種說法也太古老了，現(xiàn)代人都快忘記這個詞了，只有古裝電視劇里有出現(xiàn)過，而且這兩個人的名字也太玄乎了，所以我始終保持半信半疑的狀態(tài)。我試探性地問道“你們要教我什么？軟件？還是硬件？”

　　兩人同時說“兩者?！?p>　　聽這兩人的話，總覺得他們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技術(shù)，令我挺好奇的?？勺屑氁幌?，高新科技這個行業(yè)每年都在飛速發(fā)展，今年發(fā)明的技術(shù)可能明年就被新技術(shù)取代了。他們兩人都112歲了，就算真有本事，也是幾十年前的技術(shù)了?，F(xiàn)代估計早就有更高端的技術(shù)，只是他們還不知道罷了。如果只是教我基礎知識，那就更沒必要了，我對自己的基礎還是非常有自信的。在經(jīng)過一番理智分析后，我回道“還是算了，我平時工作很忙，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p>　　袁天罡說道“我說過，我知道你的疑惑?！闭f著，他拿起風水羅盤轉(zhuǎn)動起來。

　　只聽羅盤里發(fā)出了細微的齒輪轉(zhuǎn)動聲，不一會，“咔”的一聲，房間正中央的地面居然出現(xiàn)了一條暗道，這破房子的地下居然還有密室。兩人起身對我說“跟我們來吧。”

　　好奇心驅(qū)使，我跟著他們走向了地下室。

　　相比地上的破房屋，地下室簡直就是另一個世界，看上去和H公司的電路實驗室差不多大，不一樣的就是里面的設備。這里沒有克洛諾斯，卻有一臺大膠囊一樣的機器，膠囊機器的中間部分和克洛諾斯一樣，有著密密麻麻的激光雕刻電路。房間的中間是一臺很大的計算機，和一面墻壁那么大的屏幕?？吹竭@番景象，我感到十分詫異，這兩個老人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地上地下的差距這么大，他們究竟做的是什么東西，一時間無數(shù)疑問涌上心頭。李淳風笑著問我“你覺得這是什么設備。”

　　對此我完全沒有頭緒，從外觀上看就像一顆大膠囊，想到這兩個人的名字，我不禁聯(lián)想到了奇怪的東西，低聲說道“復活裝置？”

　　他們兩人竟然同時大笑起來，袁天罡說道“我們真的沒有1700多歲，只有112歲，不過我倒是也想能做出這么個裝置來?！?p>　　我反問道“那究竟是什么？”

　　袁天罡突然變得很嚴肅，盯著我說“這是我們兩人開發(fā)的時光旅行膠囊。”

　　“時光旅行膠囊！”我比當初聽到空間轉(zhuǎn)移時還驚訝，沒想到在1915年廣義相對論提出后經(jīng)過了400多年終于被人完成了，如果這是真的，那么這兩個人就是貨真價實的袁天罡和李淳風。我接著說“難道你們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

　　李淳風解釋道“不是，我們是現(xiàn)代人，回到了古代罷了。我們回去是要證明兩件事，一是歷史能否被改變，二是從古代回來后，會不會出現(xiàn)兩個自己。我知道，你一時聽不明白，讓我來慢慢解釋給你聽。2281年素子的存在被人類發(fā)現(xiàn)，那時候我們還是高中生，直到2286年，我們決定利用素子來證明廣義相對論，這項研發(fā)從頭到尾都在這個地下室進行，這里也是我家。最初，我們希望依靠超高壓來使生物素子化，將素子以信息的方式通過時空的裂縫傳遞到任何年代。打開時空裂縫的設備在膠囊的底部，我們稱之為蟲洞挖掘器，它能夠放大周圍環(huán)境的引力波，引力波增大到一定程度后會產(chǎn)生時空扭曲，連接各個平行宇宙的通道就會被打開，而這些平行宇宙就是我們想要去的過去和未來?？上а邪l(fā)非常不順利，盡管我們已經(jīng)能將生物動態(tài)掃面并且素子化，但是地球本身所產(chǎn)生的引力波實在是太微弱，而現(xiàn)有的技術(shù)沒辦法放大至足以產(chǎn)生時空扭曲的程度。直到2290年的9月30日，根據(jù)我們的預測，那一天將會出現(xiàn)月全食，月全食的時候，太陽地球月亮會處在同一水平線上，地球同時受著兩個不同方向的引力，應該就有可能打開時空的裂縫?？墒鞘虑椴]有我們想象的那么簡單，月全食的時候，引力波數(shù)據(jù)確實比平時要大許多，但還差一點才能打開時空的裂縫。正當我們準備放棄的時候，引力波的數(shù)據(jù)突然增大，時光旅行膠囊的中間出現(xiàn)了漆黑的時空裂縫。我們這才意識到那一天也是彗星回歸地球的時間。于是我們明白了，只有彗星回歸和月全食同時出現(xiàn)，才可以利用自然之力打開時空的裂縫。這種機會或許在我們有生之年只有這一次了，可是如果進去了，就有可能永遠回不來了。在我猶豫的時候，天罡告訴我，有史料記載，同時出現(xiàn)彗星和月食的時間只有公元618年1月1日和公元694年9月30日，如果我們要去往古代并且活著回到現(xiàn)代的話就只能去618年，等到694年再回來了。當時我們心中有兩個憂慮，一是我們能否活到694年，二是史書是否會記載有誤。但是當我們看著引力波的數(shù)據(jù)在逐漸降低的時候，我們意識到，再猶豫可能就要后悔一輩子了，并且我始終堅信著，即使到了古代我們也會很快研發(fā)出人為打開時空裂縫的方法。于是天罡趕緊修改了程序，我們一起進入了時間旅行膠囊，按下開關(guān)后，我們就都失去了意識。再醒來時，我們已經(jīng)連同時間旅行膠囊來到了公元618年的天朝?！?p>　　這些話聽起來就像在聽科幻故事一樣，非常有趣。不過空間轉(zhuǎn)移裝置都在開發(fā)了，穿越應該也不是沒有可能，，而且從這些設備和他所描述的專業(yè)知識來看，這兩個人應該是有真材實料，不像是騙子，就算是騙子，我也沒什么好被騙的。于是我變得越來越相信他們，便問李淳風“你們真是從現(xiàn)代回去古代的人？”

　　李淳風回道“是啊，不然我們又怎么能完成《推背圖》呢，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