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正堂,舉目望去,最前方端坐著一老一少。
老者眼中閃爍著睿智與洞察,少年則通身沉穩(wěn),即便年弱也讓人不敢輕視。
時隔多年,再見恩師,秋業(yè)忙攜妻女上前拜見。
俗語有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更何況師恩待自己,與血脈至親亦無有不同。
“子淳拜見老師,這是夫人古氏,小女秋華,長子秋恪投身軍中,故此番未能前來?!?p> 姜濟手撫長須,眼中有著克制不住的激動,多少年了,沒想到還能見到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一眨眼,當年的少年郎已成家立業(yè)了,心中感慨不已。
“好,好,好,子淳?!苯獫c點頭,轉(zhuǎn)身說道?!吧賻?,這是我多年前收入門下的得意弟子,一直在洛陽執(zhí)教,如今才有機會過來看看我老頭子?!?p> 同時朝秋業(yè)示意,可借此機會結(jié)個善緣:“此乃顧少帥,年少有為,治下子民可是萬分敬重。”
秋業(yè)早已注意到這個年輕人,心中大概明白此人的身份。
恩師如此重視,秋業(yè)也不敢怠慢,向前一步抱拳道:“在下秋業(yè),見過少帥?!?p> 顧昭宸端坐上位,微微頷首:“秋先生客氣了。既然姜老這里有客,昭宸就此告辭,改日再來拜訪?!?p> 姜濟似有意猶未盡之意,但看看坐于下首的弟子及其妻女,還是選擇起身送別。
當日,秋業(yè)在姜府足足留了一整日,和老師于書房長談,直至天色漸晚才告辭離去。
恩師有意舉薦其到總督府謀事,若年少氣盛時,秋業(yè)定然一口應(yīng)下,然而今,嬌妻幼女在側(cè),秋業(yè)不愿深陷政局。
姜濟感嘆萬分,子淳雖聰慧非凡,如今卻一葉障目,亂世之中,何來安穩(wěn)一言,總督開明,其子比之其父有過之而無不及,隨其開疆擴土,何嘗不是守家護國!
反倒是其長子秋恪,一腔熱血,敢于投身軍中,有勇有謀,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功業(yè)。
師徒多年,姜濟還是希望弟子能看得更為通透一些,遂讓其歸家靜思,來日再議。
姜府門前。
拜別姜老及其夫人,一行三人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可是有什么煩心事?”秋母輕輕握住丈夫的手。
秋業(yè)笑道:“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老師有意推薦我入總督府,但身在其中,必然有許多身不由己之時,若我一人,倒無所懼。可我擔心連累你與女兒?!?p> “父親,你忘了,幼時你拒收的一名學生伺機報復(fù),還不是我與母親自己周全。你要相信我們有自保的能力,當然,也不懼任何危險?!鼻锶A輕描淡寫地說道。
“兒女長大了,已經(jīng)不需要我們手把手教導、寵護著,至于我,府中護衛(wèi)不少,不必為我擔憂,你決定了就去吧?!鼻锬笇φ煞虻囊磺袥Q定都是支持的。
“是啊,有機會帶上我一起就更好了。”
“你啊,以為去總督府還像在自家一樣似的。”秋業(yè)心里的石頭落下,整個人都放松下來,無奈道。
“也差不多嘛?!鼻锶A言笑晏晏。
知道女兒是逗自己開心,秋業(yè)笑而不語。
三人一車,沿著綿長的街道,映著時暗時亮的燈光,朝北街而去。
明華院。
冬去春來,嚴寒不再,卻仍舊透著絲絲寒意。
秋華早早起來,換上提前準備的素衣,雖無錦繡華服,卻另有一番別樣風采。
“小姐,您這一大早的,怎么突然想起來在院子里種地呢?”霜雪雖然聽從小姐吩咐,特地找人到外面買了稻種回來,心里還是十分納悶。
“父親說過,民以食為天,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怎么能看不起下地耕種呢!?!?p> “怎么會,奴婢未入府前,多虧家中父母打理祖上留下來的田產(chǎn),才能在災(zāi)荒之年僥幸活下來,又怎么會這樣想呢。奴婢只是好奇,小姐為何土壤想起這事,不知道是何用意啊?!?p> “我啊,你就當閑來無事,突發(fā)奇想吧?!?p> 三娘尚未來信,但秋華已經(jīng)等不起了,她必須想辦法找到稻種,開始在空間耕種,時不我待,出此下策實屬無奈。
幸虧秋父教育得當,秋華從來不覺得做些農(nóng)活是丟人的事,如今做做農(nóng)活未必沒有好處,至少還能強身健體,時日久了,也能有糧食收獲,況且,秋華借此機會得到稻中,空間能夠利用上,是再好不過了。
秋府后院。
此處有一小湖,湖邊有一塊長滿青苔、不大不小的地方。
秋華沒讓其他人幫忙,獨自一人帶著霜雪,一主一仆忙活了一上午才把青苔除盡。
“霜雪,接下來是不是要翻地了?!鼻锶A在書中讀過農(nóng)事,但從未親自動手耕作過,對這些流程還是很陌生。
“是的,小姐。園子里還是用鋤頭更方便一點,牛犁是用不上了。”
“好,先去用餐,下午再來?!鼻锶A擦擦臉上的汗,勞動了一番,反而更顯精神。
秋華仔細清洗過后,來到正廳用餐,一身裝扮卻未褪去,仍是衣袖緊束,千絲萬縷固定于一支木簪。
“華兒,你哥哥來信了?!鼻锬负攘艘豢谇鍦f道。
“什么時候到的,快給我看看?!苯K于有哥哥的消息了,秋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哥哥信中都說了些什么。
“你上午忙著在院子里折騰,也沒機會拿給你不是。”秋母打趣道。
“母親?!鼻锶A不依道。
“好啦,吃完來我房里取就是了。”
“母親最好了。”秋華綻開了笑顏,盡顯依戀。
午飯后,從母親手中接過信,秋華獨自回房拆看。
這是秋恪單獨寫給妹妹的,僅寥寥數(shù)語,可見是忙里偷閑寫出來的,字里行間滿是關(guān)懷。
秋恪已經(jīng)開始在洛陽軍中訓練,一心思報國立功業(yè)。
細細看完書信,秋華雖擔心哥哥是否習慣軍中艱苦,是否會受人排擠,但也慶幸,慶幸哥哥暫時無性命之憂。
自己有心卻無法給哥哥提供更多的助力,看來,有些事情,還是要盡快著手去辦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