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流焰長槍水平而握,又握得極緊,幾近于渾然一體,所以當(dāng)槍尖與鋼釘相遇之際,只見地一串耀眼的火花在槍尖一串閃動,被加速到極致的鋼釘材質(zhì)本身就極為堅硬,所以竟然筆直鉆開槍尖沿著槍桿一路鉆下,蘭流焰神情不變,淡漠著看著鋼釘一路而來。
她的長槍足有三米,而這根鋼釘竟然直直穿深兩米有余,直到蘭流焰所握之處不遠(yuǎn)的地方方才停下。
少女嘆了口氣——當(dāng)真非同小可。
她原本有機會直接一槍將這枚鋼釘掃開,只要稍稍打偏方向,便能夠高枕無憂,但是蘭流焰畢竟藝高人膽大,她就想看看軒一這壓箱底的武器,據(jù)說直接擊殺謝君豪的武器威力究竟幾何。
對于現(xiàn)在的情況,蘭流焰低頭看了看自己因為緊握槍桿已經(jīng)被磨破手心鮮血直流的雙手,只有一個想法。
如果可以的話,她不想再接第二槍。
暗算的話,即使她也必死無疑。
但是這只是電光火石的想法,蘭流焰接下第一槍之后身形立刻飄忽移動,以快速閃避的方式向著軒一而去。
對于這個魔崽子的人頭,蘭流焰從來沒有此刻這樣想要取下。
軒一見一槍失手,臉上并沒有太多失望之色,只是自言自語道:“真是個怪物?!?p> 蘭流焰對他層出不窮的花招和手段煩不勝煩,但他同樣不是被這個少女騎士逼得近乎窒息。
那么多千載難逢的機會,他盡最大努力抓住的罅隙,用光了身上幾乎全部的彈藥,最后這個怪物一樣的少女接近于毫發(fā)無傷。
這次進入暉亡之林的十個人中,除了號稱【壁立千仞】的周奢,也只有蘭流焰可以做到這個地步,況且不同于攻弱守強的周奢,蘭流焰可是真正接近完美的戰(zhàn)士,攻防兼?zhèn)鋷缀鹾翢o弱點。
這樣想著,他不在管正在飛速逼近的蘭流焰,反正也打不中,不如不管。
但軒一還是扣動扳機射出了第二槍。
目標(biāo),是蘭流焰身后那已經(jīng)慢慢浮現(xiàn)的玄齒獸。
第二槍,電流激蕩。
然后軒一根本沒有去注意第二槍的戰(zhàn)果,他收起大狙,望著即將到來的蘭流焰,揮手向這個他進入暉亡之林其所遇到的最強也是糾纏最多的敵人告別。
然后縱身一躍,他便跳入身后那煙霧彌漫的深澗之中。
蘭流焰本來已經(jīng)極度戒備,見第二槍射出,原本腦補了一萬種處理措施,卻發(fā)現(xiàn)第二槍竟然遙遙將她避開,不由有種沒有接到客的倦怠感。
然后她看到揮手告別的黑衣少年,再看到他縱身一躍消失在那里,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yù)感油然而生。
她回頭看了一眼已經(jīng)逼近的玄齒獸,只見這一槍這個龐大的巨獸運氣便沒有那么好了。
上一槍只是打中它的犀角幾乎將其打折,而這一槍,卻是正正擊中了門面。
只能說玄齒獸實在太大,也太硬了,即使是正中目標(biāo)的槍擊,但是經(jīng)過前面巖刺的阻隔,只是堪堪擊破了他身上那層堅韌的皮毛,雖然整個鋼釘都完全嵌入肉中,但是除了給它造成更大的痛苦之外,完全沒有其他的影響。
不過,軒一也成功將玄齒獸激怒到了極致。它憤怒咆哮,層層疊疊的巖刺如同海浪迭起,誓要將蘭流焰碾成粉末。
蘭流焰只看了背后的玄齒獸一眼,便快速來到軒一剛才所站的澗邊。
其實如果是蘭流焰的話,就算是這樣暴怒的玄齒獸,她也有把握慢慢周旋并逐漸脫離它的追擊。
只是,軒一這口氣,她無論如何都咽不下。
這樣想著,她回身,將那根已經(jīng)完全報廢的長槍整個再次擲向玄齒獸的同時,自己毫不猶豫地一樣縱身跳了下去。
玄齒獸就算再如何愚笨,也不會接二連三被同樣的手段傷害,這次如同山巒般的巖刺迭起,輕而易舉就將那根長槍徹底吞噬,然后暴怒的玄齒獸直接逼近了那條寬廣的澗邊,正準(zhǔn)備也縱身跳下去追殺那兩只蟲子,卻突然遲疑了。
不知為何,它突然清楚地意識到,無論那兩個蟲子怎么樣,它跳下去,便自然會死。
就好像一顆鳥蛋從上千米空中落在石板上必然會碎一個道理。
這樣清冽的殺意讓即使是暴怒中的玄齒獸也驟然清醒下來。
它雖然很想殺掉那兩只蟲子,但它更不想死。
玄齒獸在深澗旁來回踱了兩圈,沉重的腳蹄踏出深深的腳印,最終它還是轉(zhuǎn)身,一步三回頭地慢慢離開。
它原本愉快的一天,終于變得不愉快起來。
……
……
在軒一和蘭流焰都跳下深澗之后,在玄齒獸慢慢離開之后,這個突然熱鬧起來的澗邊便慢慢冷清下來。
只是由于玄齒獸一路上摧枯拉朽的破壞,導(dǎo)致整個森林上都被它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而這個傷口的盡頭,便指向了這處奔流不息的長澗。
第三個來到這處澗邊的人是錢櫻。
其實她一直都在不遠(yuǎn)處。
原本最初捕獵玄齒獸的行動,她便因為實力低微被排除在外,星鶴渡之所以收留她,只不過是想要一個聽話的炮灰以及帶在身邊的兩百積分。
所以當(dāng)玄齒獸發(fā)威所有人四散而逃之際,錢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脫離了所有人的控制,突然自由起來。
不過自由之后,錢櫻卻不知道自己該去做什么了。
自從進入這片森林以來,錢梨還活著的時候她一切都聽錢梨的,錢梨死后她聽從錢梨的遺囑,一路都聽軒一的。
但是如今軒一被玄齒獸追殺,生死未卜之際,錢櫻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了。
她不想再回星鶴渡那里,如果有軒一的話可能還會好一點,但是如今軒一不在,她再去便等同于開門揖盜,自投羅網(wǎng)。
至于帝子橫那邊,在之前短暫的接觸中,她也不認(rèn)為那個斯特帝族心腸會好到哪里去。
可是這樣一來,恢復(fù)自由的她又能何去何從呢?
不知前路的錢櫻神識鬼差的,竟然一路尾隨著玄齒獸的留下的蹤跡,遠(yuǎn)遠(yuǎn)吊在后面,希望看看軒一最后的結(jié)局。
哪怕軒一死了,她也想看一眼那個少年臨死前的樣子。
不過她并沒有看到軒一的尸體,卻看到了那條深不見底的長澗。
要不要也跳下去呢?
錢櫻忍不住想到。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會跳下去。”
錢櫻的耳邊突然響起冷清的聲音。
錢櫻驚詫回頭,卻看到同樣一身黑衣,身形玲瓏有致的鳩三靜靜站在她身后,銀發(fā)銀眸,表情淡漠而冰冷像是一尊大理石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