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山水相逢
西南邊境鄰接古遺小國,而古遺自來便是北朝的附屬番邦,若是放在以前,令儀去那里懸壺行醫(yī),我也覺得沒什么,只叫是多分別兩月,受些相思奔波之苦。可現(xiàn)在不同,除了七八月時常爆發(fā)的瘟疫之癥,在我殺了南昭大皇子時,他手下因怕回朝伏罪便帶著一眾部隊逃往了西南邊境,聽說如今與那里的悍匪結成了聯(lián)盟,凈干些殺傷搶奪的事。因為人數(shù)眾多,又是些不怕死的混球,古遺一個小國沒法整治,而對于北朝來說,那里是荒蕪之地,只要沒成心腹,自然也懶得管。于是短短幾月的時間,這群流亡之徒便在那里安營扎寨,成了北朝與古遺之間的毒瘤。
令儀此時去那里,如果只是孑然一身,指不定被抓回去當壓寨夫人。
聽到這個消息后,我憂愁了許久,顧承影一直跪在地上沒有起身,我挪了挪身:“承影啊,我們相識有多久了?”
“到上月底,整三年?!?p> 他倒是記得清。
“承影,你是我在邊關結下最好的朋友,無數(shù)次救我于生死關頭,我很感激你?!?p> 顧承影愣愣,抬頭看見我期許的目光,半怵。
我起身下榻,與他一道半蹲在地上,因為腰間有處刀傷,我不得已一屁股坐在地上,顧承影連忙來扶我:“將軍…”
我抱住顧承影拉我的右手不肯松開,一張臉腆在他手臂上,顧承影一怔,不敢動彈:“承影啊,我從未求過你,可今日我不得不開這個口,你可得答應我不是…”
顧承影沒有搭話,我扯了扯他的手臂,力氣太大,害他險些個不穩(wěn):“將軍…輕點!輕點…”
我繼續(xù)委屈道:“令儀皆是因為我才不得不去西南一帶,你也知道那里不太平,其中還有南昭的手下敗將,若是他們知道令儀與我交好,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再是朝中再有惡毒人將這消息散布過去,恐怕令儀還沒開始救人,自己就難逃一劫。顧承影,此間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了,你能不能陪同令儀一起去,替我照顧她…”
“你要我去照顧她?”,顧承影聲音很輕,仿佛有些不樂意。
我鄭重的點了點頭,“是。”
“可是我想留下來照顧你?!?p> “我身強力壯用不著你照顧,你也知我是個圓滑的人,朝堂上雖想不開卻也吃得開,你留下來沒什么用處,而令儀不同,她單純善良,只身一人在江湖上,是會吃虧的…”
顧承影仍舊不搭話。
我開始絮絮叨叨:“是不是你也欺負我在太華沒人,不愿意再聽我的話。若是如此,那你就回邊關去,我將宴陽與流月叫回來,讓他們也享受享受太華的富貴與繁華…”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顧承影頓頓,“既然是你提的要求,我又怎會不應。更何況這回,確實是我沒趕得急…”
我十分滿意這個回答。
“只是令儀是戴罪去的西南一帶,若我?guī)艘宦犯y免惹人嫌疑?!?p> “這個我自有打算。”,我拍拍手起身,“令儀會與春華一道出門,按她們的步子,半天路程大約宿在古月鎮(zhèn)。而你們半日后再啟程,先往南邊關的方向行一日路程,等走得遠了,再掉頭往西南方向,令儀大約走個一天半,就能與你會合。而這一天半的路程離太華不遠,又是官道,一時半會不會出什么事,我會讓甲兵暗中互送她到與你會和為止。此后一路,你們便可同行。”
顧承影瞪了我一眼,“你怕是早已經算好,只等我掉進去?!?p> 我笑笑,重新起身回榻,“至于你的職務,我會給皇上遞折子,說邊關有動靜,派你過去看看,然后將流月調回來作我的親信。一去十來日,再讓宴陽修封書信回來,說邊關一切安穩(wěn),然后再替你請個長假回守圓鎮(zhèn)祭拜。如此一折騰,少也是兩個月,兩個月后天氣漸涼瘟疫漸好,令儀也該回來了?!?p> 顧承影嘆嘆氣,“為何是調流月回來?他總是流里流氣?!?p> “流月是計謀師,我要他回來自然是要他幫我處理些事兒?!保仪辶饲屙?,“我只是擔心,讓宴陽一個人駐守邊關會不會有些不妥?!?p> “放心吧,南昭被我們搓去一半軍力,如果我們要休養(yǎng)生息,那么他們將比我們更需要?!?p> 我點點頭,兩個月的時間,若我稍微盯著點,應當沒有什么事,現(xiàn)下最應該的,是讓令儀平安留在外面,而我,也好騰手做想做的事?!傲⒓葱薹鈺沤o流月,將太華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他,順便向他再討個保護令儀的法子?!?p> 顧承影點點頭,“我下去準備?!?p> “對了。”,我拉住顧承影,“之前暖秋說派人來練兵場求助卻被人攔住,是怎么回事?”
“是趙毓之的人,你進宮后,一小眾新兵互相動了手,原本只是小摩擦,也沒傷著人。趙毓之說是這些新兵沒將你的訓話放在心上,便狠罰了他們,期間怕他們有躲避逃跑的行為便封鎖了練兵場,不準進亦不準出。所以暖秋來報信時,我才沒有察覺?!?p> “趙毓之?”
“我和趙毓之夜里趕到時,蘇宗意與你均暈了過去,只有令儀一個還醒著,只捂著臉什么也不肯說,所以蘇宗意才稱是你殺人威脅她,就連令儀臉上的傷,也稱是你傷的…好在后來蕭丞相說令儀臉上的傷是被頭簪劃破的并非你當夜使用的劍,這才只認定你是魯莽闖入蘇家別院。”
“這些是只要隨意查查,就能知道誰是誰非。只不過是我在天子腳下殺了人,讓天子動怒,才不管青紅皂白要懲罰于我。”
“所以蕭丞相讓我務必叮囑你,以后再太華切勿隨意動手。還有人故意想將你剁人手指送到沈家的事傳上去,但好在被壓了下來,這兩個月,你一定得收斂些。”
“蕭丞相,又是他…”
我怔了怔。
不是說我們要避嫌么。
二心不同,難歸一意。
心口忽的沉重起來,我喘了口氣,“承影,你先下去準備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