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
營房里,躺在床上的一個人輕哼,那人穿著一身帶著血臭的衣甲,似乎是被那血腥味擾醒。
那人皺了皺眉頭,睜開了眼睛。
愣愣地凝視著頭頂?shù)奶旎ò?,半響,開口淡淡地說道:“這,該是還活著吧···”
顧楠感覺自己的全身就像是散架了一般,渾身無力,身上的數(shù)道傷口隱隱作痛,左肩上更是用不上一點力氣。
頭上的頭盔還沒有被摘掉,半隨的甲面覆在臉上,帶著點冰涼的感覺。臉上像是僵住了一樣,似有是什么東西凝固在上面,伸手摸了摸,才發(fā)現(xiàn)是一片血漿未有擦去。
穿著衣甲倒在床榻上擱得慌,而且這身衣甲上還盡是些血污,難聞的緊。
從床上勉力將自己的身子支了起來,頭上還是嗡嗡作響,該是昏了一段時間,還有些模糊。
四下看了看,了解到自己應(yīng)該是在軍中的營房里,回想起自己暈過去前走進(jìn)了函谷關(guān)。
長長地出了口氣,倚靠在床榻上,呆呆地看著地面。
“呵?!鄙敌α艘幌?,扶著自己的腦袋。
我這般的人,居然也會做出那種熱血上頭的事。
算了,顧楠淡笑著搖了搖頭,也不賴。
看了看身上的這般模樣,想來,自己該是還沒有昏過去多久。軍中也找不到有人方便處理的,才只能先將她送回營房休息。
“老夫已經(jīng)看過將軍了,脈象雖有些許無力,但是還是平和,該是力竭氣虛才至昏迷,休息一時就會醒來。身上的傷口用這藥草磨取涂抹,多多休養(yǎng),一月左右就可痊愈,還請將軍可以放心。”
門外傳來聲音,聽著像是一個老人。
隨后一個聲音說道:“如此,謝過先生了。”
“哎,應(yīng)盡之事而已?!?p> 聲音沒了,該是已經(jīng)說完了事情。
一陣腳步聲,兩個人走進(jìn)了營房之中,是蒙驁還有他身后跟著的蒙武。
蒙驁看到走進(jìn)營帳看到顧楠坐在那,先是一愣,隨后抖了抖自己胡子,笑著和一邊臉色沉重的蒙武說道。
“那老先生還真是厲害,說醒來,這便醒來了?!?p> 蒙武看到顧楠坐在那,沉重的臉色才好了一些,陪著蒙驁走了上來。
“蒙將軍。”顧楠拱了拱手,算是打過了招呼。
說實話,她現(xiàn)在抬起手來都要費上不少的力氣,是行不得什么大禮了。
蒙驁擺了一下手,輕笑著說道。
“你這丫頭的身子倒是結(jié)實,這般的傷勢,這就坐起來了?”
“結(jié)實?!鳖欓嗔巳嘧约旱母觳?,苦笑道:“我是快散架了?!?p> “哈哈哈?!?p> 蒙驁伸出手是正要拍向顧楠的肩頭,又停在了半空,想到顧楠的肩上還有箭傷,訕訕地收了回來。
深深地看著顧楠:“這次,當(dāng)真是謝過你了?!?p> 蒙驁沒有在場,不知道顧楠等人是經(jīng)歷了怎般的局面。
但是每個人身上的傷痕,還有那些沒有回來的人,都在向他述說著這場斷后之戰(zhàn)的險境。
“啊···”
顧楠抬著眉頭,突然想起來剛才門口的那個聲音,笑了一下。
“應(yīng)盡之事罷了?!?p> “不?!?p> 蒙驁的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認(rèn)真地站在顧楠的前面:“老夫有愧。”
這戰(zhàn)本不需要,是他大意的結(jié)果。
營房之中的氣氛有些壓抑。
顧楠突然說道:“如此,不若答應(yīng)我一件事?!?p> “何事?”
“守住這函谷關(guān),破了那五國之軍,莫讓那萬千人白死了,大將?!?p> 說著,她抬著頭抿了抿蒼白的嘴唇,笑著。
蒙驁看著眼前狼狽的人,臉上半邊血紅的少小子。
兩眼一閉,隨后慢慢睜開。
“這般事,不需要你這丫頭多講?!?p> “老夫身為主將,自會做到?!?p> “吶。”顧楠伸出了一只拳頭舉到半空:“說到做到啊?!?p> 老將看著這個動作愣了一下,接著,反應(yīng)過來,學(xué)著顧楠的樣子,伸出了一只拳頭,和顧楠的撞了一下。
“說到做到!”
“斯?!鳖欓丝诶錃?,按著自己的肩膀:“別這么用力啊?!?p> “啊?哈哈哈?!?p> ——————————————————————
顧楠該是昏了大半日,到了此時已經(jīng)是晚間。
營房之中蒸騰著熱氣,中間放著一個大木桶,木桶里是燒熱了的水。
蒙驁?zhí)氐刈屖勘?zhǔn)備的。
畢竟顧楠這一身的血污也不能就這么放著,雖然這算是濫用私權(quán),但是怎么說呢,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嘛。
顧楠站在木桶邊,摘下了自己的頭盔放在一旁。
目光落在了木桶旁,那放著一件干凈的白色衣衫。
顧楠抓了抓頭發(fā),他們還真是有心啊,還特地找了一件白色的。
搖了搖頭,解去了身上衣甲,坐近了桶里。
身上凍在一起的血痂被溫水化開,痛得顧楠一陣擦牙咧嘴,好歹是忍了過去。
清水隨著血在其中散開,變成了淡淡的紅色,顧楠簡單地擦洗了一下,無意間看著自己水下的身子,愣愣的出神,然后臉色微紅地仰起了頭,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呼,真是一幅折騰人的模樣,這么看著,別到時候身子骨還沒好就給我虧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