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十余,咸陽城里洋洋灑灑的小雪下個沒完,天氣是越來越冷。哈出口氣都能結成白霧一片,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雪積得厚了,從枝頭摔落到地上散成一堆。
倒有幾分銀裝素裹的味道,可是這名叫咸陽的冷美人確實太冷了些。
雪落在窗畔,凝成片霜,使得這人間人家又是冷了幾分。
“沙沙?!?p> 輕輕的摩挲聲在房間中傳來,房中的絲帶半垂,窗戶半掩者,有些看不清里面的樣子。
仔細去看,卻看見一個女子正垂著發(fā)鬢,站在一張臺前,提著筆,身前鋪著一塊絹布。
那女子很美,只是一眼就叫人難忘。
女子的眼神朦朧,仿佛正出神地想著些什么。嘴中喃喃,手中的筆小心勾勒著,那似乎是畫著一個人的輪廓。
絹布上,那畫漸漸清晰,是一個人正坐在窗邊喝酒。
那個人穿著一身略有寬松的長袍,長發(fā)只是簡單的盤了一個發(fā)髻,額角垂著一縷頭發(fā),卻是一個翩翩公子。
隨意地坐在軟塌上,眼睛正注視著窗外。窗外的雪有些密,那人的眼神黯淡。
他的手中握著一酒樽,酒樽中卻沒有酒。
“······為伊消得,人憔悴?!?p> 畫仙喃喃著,放下了手中的筆。
那畫已經(jīng)躍然紙上,畫的極好,便像是當真看著那景那人一般。
但是畫仙的只是輕輕的摩挲著絹布,一言不發(fā)。
“顧公子,卻是到了最后,我還是沒有知道你的名字。”
畫仙苦笑了一聲,合上了眼睛。
墨已經(jīng)干了,她輕柔地卷起了絹布,收了起來。
她也明白,自己和那顧公子也許不可能再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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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仙姑娘,畫仙姑娘!”
門外,突然傳來了呼聲。
隨后便是一陣急促的敲門。
畫仙聽著門外的動靜,無奈一笑,總是這么毛毛糙糙的。
“來了?!睉艘宦?,畫仙起身走到了門邊,打開了門。
門剛開,門外,一個丫鬟就已經(jīng)探進了半個身子,氣喘吁吁,卻是一臉的喜意。
“畫仙姑娘,好消息!”
畫仙伸手擦了擦她頭上的汗,微微一笑:“能有什么好消息?”
“畫仙姑娘?!毖诀叽丝跉猓骸拔?,武安君府來人來接您了!”
“武安君府?”畫仙一愣。
隨機卻是想起了,昨晚,那顧公子給她的那塊牌子。
那上面好像就寫著,武···
想到這,畫仙連忙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那枚牌子,昨晚她沒有仔細看,此時才算是看清了。
武安君府!
畫仙的心里像是漏了一拍,難道,真是那顧公子?
“姑娘,還愣著做什么啊,快跟我來?!毖诀呃×水嬒傻氖郑瑢嬒衫铝藰?。
而此時畫仙的腦中卻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過的那一段路,只是被自己身前的丫頭拖著,下了樓,走出了東簪樓。
曾經(jīng)她最想跑出去的那扇門,此時,她卻是輕易的邁了出去。
老媽媽站在一邊,低著頭,身上打著顫,似乎有些站不穩(wěn)。
而老媽媽的旁邊,一個身穿常服的健壯老人站在那,看到她走了下來,對著她和善一笑。
“想必,你就是畫仙姑娘了吧?”
說著走到身后的馬車旁邊,掀開了簾子。
“武安君讓我來請你去?!?p> 畫仙愣愣地看了看四周,站在她身后的小丫頭著急地推了推她。
小聲的說道:“畫仙姑娘,走吧,別再回來了。”
畫仙上了車,老人放下了簾子。
轉頭對著站在一邊的老媽媽說道:“從今之后畫仙姑娘就不是你們東簪樓的人了,明白了沒有?!?p> “是,是,明白了,明白了。”老媽媽連連點頭,不敢有半句多說。
老連點了點頭,轉身走到了馬車邊,坐了上去催馬離開了。
馬車搖晃,畫仙坐在車中,眼神漸漸有了神采,眼圈卻是紅了起來。
武安君府是何地,那是武安君白起的府邸。白起又是何人,秦國的第一大將,也是最高的武官,秦國戰(zhàn)神。
請武安君府不要臉面地當眾來接她一個風塵女子,顧公子為她做了多少,她卻是已經(jīng)根本想不到了。
但是她想的到,那是她還不清的情意了。
那是一段不長的路,但是很多人卻都看到了一輛馬車從東簪樓到了武安君府。
“馭!”
馬車停了下來,
老連跳下馬車,掀開簾子:“姑娘,到了。”
畫仙從馬車上走下,面前的是武安君府的大門,有一些冷清,離市街遠,很安靜。
“這日后,便是姑娘的家了,不用見外,武安君帶下人都很好,且寬心便是?!崩线B淡淡的說著,他永遠是這幅樣子。
畫仙的眼眶還有些紅,她現(xiàn)在沒有半點從東簪樓脫身的喜悅,她現(xiàn)在只想知道顧公子到底如何了······
看著眼前的老先生,畫仙的眼神很緊張:“老先生,顧公子現(xiàn)在怎么樣?”
顧公子?
老連的嘴角一抽,看著面前那緊張兮兮的姑娘,暗自搖頭,自家的小姐騙人騙的倒是可憐。
但是既然還騙著,他也不好說破,只得順著往下說道。
“顧公子現(xiàn)在正在偏院休息,我可以領你去看看?!?p> “多謝,多謝老先生?!?p> 畫仙連連拜謝,老連嘆了口氣,走在前面,領著路。
來到了顧楠的小院,那間屋子卻是沒有關門。
“就是那,老朽就不跟著去了?!?p> 老連指了指顧楠的屋子,小姐的房間,他自然是不適合進去。
畫仙看著那掩著的房門,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
此時的顧楠正趴在自己的床上,百無聊賴地翻看著一卷竹簡。
屁股火辣辣的疼,根本沒有辦法下地,只能看看書來過日子。
她的頭發(fā)并沒有扎起來,而是隨意地垂在一側,穿著一件寬松的單衣。至少能看出是個女子,而且是一個絕美的英氣女子。
“茲。”
房門開啟的聲音。
顧楠疑惑地轉過頭,本以為是小綠
但是卻看到了一個她根本想不到的人。
“畫,畫仙姑娘?”顧楠懵懵地看著站在門邊的女子說道。
而畫仙看到趴在床上的顧楠臉色卻是完全愣住了。
那是個女子,她看得清楚。
而那也正是昨晚的顧公子。
顧公子,是個女子?
畫仙看著顧楠良久,卻是莫名的臉上一紅。
也不知是因為她一直來的誤會還是因為這顧姑娘如今的裝扮,完全就只穿著一件薄衣。
匆匆一拜,結結巴巴地說道。
“畫,畫仙,多謝顧姑娘搭救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