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五年,八月下旬。
舞陰城中。
這一天,牧山從城外的南陽軍營回來之后,立刻召喚麾下各營的主將和副將,集合中營的大殿之中,商議他們即將下來的戰(zhàn)事部署。
“都尉大人命令某,明日早晨,率兵北上,以先鋒之軍,進攻葛坡黃巾!”
牧山的聲音有些沉重的響起。
南陽大軍一直在灌陽待命,拖了這么多天,終究是要北上葛坡了,葛坡可是黃巾渠帥龔都的老巢,此戰(zhàn)必然是一場的血戰(zhàn)。
“進攻葛坡?”
“這么快!”
“我們的整合,還有各營之間的配合都還是有些問題,現(xiàn)在貿(mào)貿(mào)然的開戰(zhàn),恐怕之前做的努力有些前功盡棄!”
“……”
眾將聞言,一個個微微皺眉。
牧山麾下,親衛(wèi)營,騎兵營,先鋒營,弓弩營,重甲營,平山營,景平營,足足有七個營,兵力已經(jīng)超過一萬,如今的整編和融合才剛剛開始,最少最少要一兩個月才能完成,這時候開戰(zhàn),對他們來說并不是好消息。
“這是各方太守協(xié)調(diào)之下的動作,上蔡方面昨日已經(jīng)開始打起來了,汝南太守袁胤親自率軍進攻上蔡,劉辟死守上蔡,大戰(zhàn)如火如荼,如果我們這里不動,就等于放任葛坡的黃巾軍增援上蔡,屆時一旦汝南兵馬戰(zhàn)敗,唇亡齒寒之下,必然會連累我等!”
牧山道:“所以此戰(zhàn),不可為而必須為之!”
“牧帥,葛坡黃巾足足有部眾十萬有余,單單是我們幾個營的兵力,恐怕兵力不足!”
周倉拱手,開口說道。
“我們只是先鋒,主要是打通進攻葛坡的道路,這條道路上的黃巾大營,我們都要一一拔除,為主力兵馬掃清屏障!”
牧山道:“都尉大人率兵在后行軍,不日將至!”
“萬一都尉他們的兵力沒有及時增援我們,我們豈不是獨自的面對葛坡的十余萬黃巾眾?”
成羅低聲的道。
“軍令不可違!”牧山平靜的道:“我們要相信都尉大人!”
他的實力就是自信,如果黃猛敢背后捅刀子,他就把整個戰(zhàn)場都掀開,大不了就拼一個你死我活。
“縣尉大人,那我們的糧草方面呢?”
李嚴想了想,詢問。
他們?nèi)缃癖鴱婑R壯是事實,可是消耗糧草方面也是一個大問題,牧景押送來了糧草,已經(jīng)被消耗的差不多了,現(xiàn)在糧草問題倒是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
“我已經(jīng)盡力的想都尉大人討要了,但是都尉大人只是撥給了我們?nèi)怂玫陌朐录Z草而已!”牧山回答:“南陽的糧草押送緩慢,這也是都尉大人遲遲不敢進攻葛坡的原因,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等不下去了,他并非有心拖沓我們的糧草!”
“還是太少了!”
“連一半都不到,很容易斷糧!”
“一旦斷糧,如何打?”
眾將面面相窺。
其實三千人的糧草是差不多了,畢竟舞陰縣兵上報造冊的也就三千來人,可是最近擴充的太厲害了,平山營和景平營加起來就有七八千兵馬。
“我們營中還有多少糧草?”有人開口詢問。
“最近我們糧草消耗特別大,就算節(jié)制一點,最多我們只有十天糧草!”
蔣路回答說道。
“汝等放心,某已經(jīng)吩咐舞陰,運糧北上,如今已經(jīng)能在路上,不用數(shù)日,便可趕到!”牧山擺擺手,沉聲的說道。
糧草問題,他向來重視,所以早在之前,他已經(jīng)給張谷去信,讓他在押送一批糧草上前。
按道理這場戰(zhàn)役是以南陽太守府的名義開戰(zhàn),不應該他主動籌備糧草,可是他終歸是太守府忌憚的人,太守府能在他身上做的文章,也只有糧草。
只有把糧道都拽在手中,他才感覺安全。
“這倒是放心很多!”
眾將松了一口氣。
“現(xiàn)在我開始部署任務!”
牧山起身,推出一塊屏風,屏風之上是行軍輿圖,以葛坡上蔡等地為中心,映照方圓數(shù)百里,地形不算很清楚,但是也能看的過去。
他指著地形,道:“周倉,騎兵營必須在一日之內(nèi),突襲我們城外東北側(cè)五十里不到的黃巾軍營,速戰(zhàn)速決,突襲之后,立刻脫離,牽制他們的注意力,把他們引出營外,但是不可硬拼!”
“諾!”
“李嚴,成羅!”
“在!”
“弓弩營和重甲營更在騎兵營后面北上,盡快打通這個黃巾營!”
“是!”
“鄧縣尉!”
“在!”
“平山營可否率先拔營!”
“可!”
“好,你們拔營之后,立刻向東,以東面繞路北上,在這里都一個圈子,走到他們后面去,包抄這里,形成包抄之后,你們只要負責斷了他們的歸路便可,不需要出手,只需要防備后面,盡可能的斷了葛坡方向的援軍!”
“大當家,據(jù)我所知,葛坡和這個軍營之間,相隔五里就建立一個烽火臺,消息傳遞的很快,恐怕很難攔截!”
成羅說道。
“不需要攔截消息,打起來之后,就算攔也攔不住,我只要堵住援軍的支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nèi),打通進攻葛坡的路線!”
“是!”
眾將點頭。
“大當家,我的先鋒營呢?”雷虎皺眉,低聲的詢問。
“先鋒營和我的親衛(wèi)營聯(lián)袂進兵!”
牧山淡淡的道。
“可是先鋒營的責任不是逢戰(zhàn)必先嗎?”雷虎有些不甘心。
“等你的先鋒營能打贏我的親衛(wèi)營,我就讓你們逢戰(zhàn)必先!”牧山斜睨了他一眼,冷冷的道:“行軍打仗,并非兒戲,有能力的才能先鋒為軍,先鋒營的營號我暫時留給你,但是如果在日后,你不能做到先鋒營的資格,我將會剔除這個營號!”
“諾!”
雷虎重重的點頭。
先鋒營受挫很大,傷亡無數(shù),如今就算他七扣八扣,把幾個叔父都得罪干凈了,也只有六百多人而已,而且戰(zhàn)斗力比之前還弱一大截,想要先鋒作戰(zhàn),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爾等立刻回去準備,盡快完成拔營之前的事宜!”
“遵命!”
眾將領(lǐng)命而去。
“爹,那我景平營的任務是留在灌陽這里當預備役?”牧景笑瞇瞇的道。
景平營畢竟是黃巾降兵組成,如果讓他們立刻去攻打龔都部,多少有些不好,所以牧山想要讓景平營避開葛坡戰(zhàn)役,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想得美!”
牧山虎眸如電,斜睨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景平營不用參與葛坡戰(zhàn)役,但是立刻北上,在最短的時間之內(nèi),拿下定潁縣,西平縣,提防汝陽的黃劭部!”
汝南北部,是潁川渠帥黃劭部坐鎮(zhèn),黃劭大敗了潁川兵,聲威正盛,已經(jīng)連連拿下了好幾座城池,目前正在壯大聲威,兵力也是強盛,若是他南下上蔡,必然會引發(fā)局面混亂。
牧山可不想腹背受敵,所以他必須要在北面布置防區(qū),景平營最合適。
“北上?”
牧景皺眉,目光仔仔細細的看看輿圖,道:“爹,我要是北上的話,誰來給你防御后翼??!”
“我為什么要防御后翼?”牧山面無表情。
“你就不怕黃猛他們插你一刀!”
“你的小心思倒是挺多的!”牧山目光有些玩味的看著他。
“我這是擔心你!”
“收起你的小心思!”牧山搖搖頭:“飛鳥盡,良弓藏,但是飛鳥未盡,良弓是不會藏起來的,南陽兵終歸是上下一心,才能答應這一戰(zhàn),就算黃猛看不透,我相信他營中也有人看得透!”
“老爹,你啥時候會拽文了!”牧景很是好奇。
“小兔崽子,非逼你老子對你動武是吧!”牧山勃然大怒,一副要把牧景千刀萬剮的樣子,最近他可是聽從了蔣路的勸諫,作為主將,不可沒知識,因此很刻苦的去讀書,所以才會飚出一兩句有內(nèi)涵的話,卻沒想到被兒子鄙視,越想越是生氣,大有大義滅親的沖動。
“爹,我先下去準備拔營事宜!”
牧景連忙起身,拉著張寧的小手,也不管張寧臉紅耳赤,三兩下的就向著外面走去:“張副將,老爹發(fā)飆了,我們快走!”
“我靠,這小子攻城略地這么快?”
牧山看的有些目瞪口呆:“我是不是很快就有一個小孫子了!”
“牧帥,牧龍圖只有十三歲!”蔣路收起手上的一些文卷,沒好氣的說道:“你想要抱孫子,恐怕還要等等!”
“我十三歲的時候已經(jīng)準備去討媳婦了!”
牧山義正言辭的道。
“你牛!”
蔣路無言以對。
“先生,我剛才部署如何?”在蔣路面前,牧山還是很謙虛的。
“我倒是不擔心牧帥在戰(zhàn)場上的能力,牧帥能打通進攻葛坡的道路,毫無疑問,只是我有些擔心此事沒這么簡單!”
“怎么說?”牧山面容正色。
“最近黃巾軍的動作牧帥可有仔細的看!”
“很安靜??!”
“就是太安靜了!”蔣路道:“他們不是不知道最近已經(jīng)被壓制在的上蔡這里,但是他們居然無動于衷,你認為他們是坐以待斃嗎?”
“不會!”牧山搖頭。
“那就是他們有絕對的依仗!”蔣路道。
“這么說,此戰(zhàn)不好打!”牧山的面容肅嚴起來了。
“牧帥還需小心一點!”
蔣路道:“把景平營放在北面,是一個很好的決定,有景平營在北面防御,牧帥進退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