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空曠地原野,葉添喜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問。
葉心盈抬眼瞅了眼滿天的星斗,確認離天亮還有一些時候,她們姐倆個在山林里繞,也是又累又餓,說:
“咱們先找個土地廟休息下?!?p> 丁媽死了,那些人也不再追殺他們,現(xiàn)在們也安全的走出山里。
那么接下來,他們姐倆個先尋個客棧住下,好好收拾下,洗個澡換件衣服梳個頭,然后再去柳城找衛(wèi)封,給丁媽報仇。
不過這半夜三更的,也只能先在破廟里,湊合到天亮了再說。
這邊葉心盈也曾來過,知道離山不遠處有一個村子,村頭上便就是土地廟。
葉心盈領著葉添喜,一路拾了些干樹枝,幾乎沒費什么力氣,徑直到了土地廟里。這個廟還不如近邊村的土地廟,沒有院子,只一個供神位的殿宇。
里面供奉著土地公與土地婆,條形供自桌面以下,用一塊兒破紅布圍著,而桌案上面,擺放著的香爐里滿是香灰。
現(xiàn)在人都吃不飽飯,供品也從以前的真實東西,變成了用細土捏弄成型的,類似饅頭、仙桃之類的東西,規(guī)矩地碼放在供桌上。
葉心盈將柴放到殿中,然后領著葉添喜給神主磕頭請罪,之后便就生起火。
姐倆個圍著烤火的同時,拿起豬皮水袋喝口水,然后各吃了塊硬餅。
正在姐倆個抱著陶罐包袱,打算擠靠著供桌,閉目小瞇一會兒,卻聽見遠遠的傳來馬的嘶叫聲。
現(xiàn)在這個年景,一般人夜行趕路,驢都難弄,哪里來的馬?
葉心盈立時拿起包袱塞到葉添喜懷里,然后將他往供桌底下推,并叮囑他:
“呆在里面別出聲,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也別出來,聽見沒有?”
葉添喜老實地點了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葉心盈將圍布放下,弄平整,又理了理自己的頭發(fā)定神,才重又坐回火堆旁烤火。
沒多大一會兒,那馬蹄聲便到了近前,緊接著,便就有這么四五個男人,打廟門進來。
因為廟門是大開著的,他們一早便就看到了火光,所以對于看到葉心盈,沒有表現(xiàn)得很驚奇。
葉心盈表現(xiàn)得也很平靜,只淡然地抬了下頭,瞅了他們一眼,便就又將目光移至火上。
借著火光,他們能清晰地看到葉心盈的面容,雖然說有些臟亂,但年紀還是能看個七大八,十八九歲年紀。
那幾個男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一種不可言喻的心領神會,在他們中間形成。
他們也不問可不可以,便就圍坐到了火堆前,一個離葉心盈近的男人,滿面笑容地與她攀談:
“小娘子,夜晚黑暗,怎么一個人在這廟里?你弟弟呢?”
從這男人的話中,葉心盈迅速想到,他們可能是以她與她弟弟為目標,他這樣說,是在套她的話,想讓她在緊張害怕地情況下說走嘴。
他們是什么人?會是王成丹的手下嗎?他們見丁媽死后離開,過后又覺得應該殺人滅口,以防著她們姐弟兩個去找衛(wèi)將軍,進而引發(fā)衛(wèi)將軍瘋狂的報復?
葉心盈先是表現(xiàn)出驚懼,接著似是想通了什么,釋然地笑了,主動與那男人套起近乎來:
“弟弟?什么弟弟?哦哦,弟弟啊,奴家是有一個弟弟,七八歲年紀,大哥是神仙么,怎么知道的?”
男人聽了葉心盈的話,似是受到了鼓舞,再接再厲地問:
“那你弟弟呢?”
葉心盈拿帕子拭了拭不存在的眼淚,然后雙手上舉,似要做出撲伏狀,并嚎哭:“我的命好苦啊……”
那男人沒有被有女人,主動投懷送抱驚喜,反而是被葉心盈的舉動嚇了一跳,反射性反應,便就是閃開。
葉心盈撲了個空,并差點兒撲到地上,因此動作僵了下,整個人也似明顯地愣了。
但她反應很快,迅速坐直身子,用帕子捂住了嘴,哭訴:
“我十三歲嫁進他們王家,十四歲生下兒子,那死鬼倒能抓錢,就現(xiàn)在年景不好,他跑商在外的,一年到頭也能弄個千八百兩銀子,我們家啊,光銀錠子就有這么一大堆?!?p> 說著話,葉心盈用手比劃了下,就跟個銀山似的,眼睛還不忘偷窺那幾個男人一下,想看一看他們的反應。
他們的表情,似是根本就不信她的話!
葉心盈整個人頓了下,然后掩飾般的,又拿帕子抹了把臉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繼續(xù)往下說:
“誰可知道,那死鬼不知從哪兒認識的人,說是極有本事,是近邊村的,叫什么來著?”
微仰起頭,葉心盈做出思索狀,過了會兒說: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姓丁,叫什么丁靖鴻的。前兒夜里都半夜了,我們都睡下了,正要……嗯……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那死鬼,被那姓丁的使了人來喊走,說是要他幫個小忙。大哥啊……”
似是說到了傷心處,葉心盈放出更大的聲音干嚎,可惜并未得到那幾個男人的同情。
他們有志一同地盯著葉心盈看,就似在看一場猴戲。
就著葉心盈地干嚎聲,他們拿出各自的水袋給自己補水,并拿出隨身干糧來吃。
這可真是就吃看熱鬧,全當看了一場戲!
此時他們幾乎可以斷定,面前這個賣慘的女人,不可能是他們要找的那個。
而他們之所以沒有立即離開,一方面是為了進山之前,吃點東西好補充體力,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這女人對著他們賣慘,目的是什么。
更深層的,也是他們不想錯過,再觀察觀察,省得后悔。
這深更半夜的,一個青年女子,獨自一人在破廟里烤火,怎么看都讓人懷疑。
似是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安慰,葉心盈也只得繼續(xù)往下說:
“今天白天時,從近邊村那邊傳來消息,我家那死鬼竟就死了。前兒夜里,我就不讓他去,非不聽我的,他還罵我……
好在他早些年掙了些家財,我尋思著守著我兒子,日子也不能太難過了。家里的田地,在村子里,隨便找誰,還不幫我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