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夙夙是有眼力見的讓開了道,偏那粉衣的嬌小姐往道中央一阻,寧錦容還以為她是怎么了呢,只聽她說道:“你們也是本姑娘的救命恩人了,不如留下姓名來,也好讓本姑娘日后重謝?!?p> “我姓寧名容,往后會長居胥瑤,要重謝記得備好銀兩來。您是不是得讓讓了?”寧錦容好整以暇地說道。
那姑娘又指了指車廂里的薛臨時,“他呢?”
寧錦容卻是不樂意了,“是我讓人救的你們,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姑娘,我們確實是有路要趕,您行行好讓個道兒,成嗎?”
那姑娘秀眉一擰,明顯是被寧錦容惹得惱了,“你舉止粗俗,一看便知是個下人,也是你主子性子好,讓你逾越了去,本姑娘可不愿縱著你!”
寧錦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衣裳,這是珍貴的料子啊,難道她長得就不像個主子?
“我主子由著我了,那你還有什么話好說?好聲好氣請你讓道你還不樂意了!”寧錦容秉承著一貫的作風(fēng),氣死你不償命。說著她便縮進(jìn)車廂,將馬車的門給關(guān)嚴(yán)實了。
今兒還真是糟心。
薛臨時自然是瞧出寧錦容的不虞,而趙椽跟了他那么多年又怎么會猜不出他的意思。趙椽向暗衛(wèi)點了點頭,暗衛(wèi)便勒了勒韁繩,驅(qū)使馬車直接從那姑娘身上輾了過去。
可憐那姑娘還不到及笄之年,臨死也不知道究竟是個怎么回事,便要化作一抔黃土,長埋于地。
謝夙夙見此,用絹帕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倒退兩步。她與寧錦容有過交集,知道寧錦容雖然有些得理不饒人,但心底終究是軟的,這怕是馬車?yán)锏娜说囊馑肌?p> 這血肉模糊的場景,讓謝夙夙想到當(dāng)年攝政王在元昌縣狂暴時候的場景,但無論如何,她都是不敢說的。先前對寧錦容的那點心思,也是徹底蔫了。
旁邊有丫鬟小姐驚詫的吶出聲來,被謝夙夙一聲呵斥了回去。“閉嘴!你們也不要命了?!”
那些個丫鬟小姐都用手死死的捂住嘴巴,眸中騰起氤氳。
薛臨時的馬車隔音效果還算好,再加上噠噠的馬蹄,寧錦容愣是沒聽見什么不對勁的聲音。
“那姑娘讓開了?”寧錦容推開車廂的門問道。
但趙椽怎么敢實話實說,“暗衛(wèi)將她卷到一邊去了。”
“卷?”寧錦容看了看暗衛(wèi)纏在腰間的黑色鞭子,點了點頭以示明了,便縮回車廂關(guān)上門。
薛臨時從方才便一直沒有說話,他沉著氣,并沒有與寧錦容說什么。倒是寧錦容察覺出些許不對勁來,薛臨時的眼神該怎么形容呢?
深沉?那不是純粹的深沉。她以前看過一本現(xiàn)代小說,書中有那樣一句話,“他摘下金絲眼鏡,露出以往被遮住的眼眸,仿佛蘊著萬里深淵,難以見底?!?p> 當(dāng)初她想象不出來,那會是什么樣的眼神,可現(xiàn)在,她看著薛臨時的眼神,卻對那句描述十分清晰。
那個男人是個什么樣的人呢?反正不是什么好人,亦或者說,不是什么正常的人。那么薛臨時呢?他又為什么會露出這樣的眼神。
寧錦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動作,她決定遵循自己的本心,磨磨蹭蹭的伸出手,輕輕扯了扯薛臨時的袖口,軟若無骨的小手鉆進(jìn)薛臨時的大手里。寧錦容漫不經(jīng)心的轉(zhuǎn)頭看向別處,仿佛自己真的只是在看車廂里的裝飾一般。
薛臨時在手中觸碰到柔弱的時候便已經(jīng)回神,他將心中一些無法表述的想法都一點一點地按捺下去,握著寧錦容小手的大手也緊了緊?!胺讲拍桥幽阕R得,為什么要騙本王?”
寧錦容轉(zhuǎn)頭對上薛臨時的雙眸,覺得沒有之前不對勁的眼神,這才說道:“我寧可不曾認(rèn)識她?!?p> 她也不想認(rèn)識楊老太婆,汪葫,汪和,謝薇薇,如果可以,寧錦容希望那一段日子,只是夢中夢。
“你就是為了這個不高興?”突然反應(yīng)過來的寧錦容,猛得甩開薛臨時的手,很是詫異。
薛臨時的手被甩開,看見寧錦容熟稔的與他發(fā)脾氣,不禁笑開?!澳前⑷萦X得,如果旁人惹我生氣,我該如何?”
“當(dāng)然是懟回去了,為什么要為別人而屈就自己?但是人生在世,十有八九不如意,不值得生氣的就算了吧。心態(tài)……我是說,把自己變得寬容些,也許就沒有那么多的不如意了。”寧錦容說的隨心所欲,卻讓一些事情在不知不覺中,都脫離了原來的軌道。
薛臨時似乎是不贊同寧錦容的說法,他反駁道:“阿容說的都對,但本王更喜歡,將那些不如意連根拔起。”
寧錦容將快要塞進(jìn)嘴里的糕點又放了下來,認(rèn)真的看向薛臨時,“王爺,連根拔起是個很果斷的做法,但它顯著殘酷與冷血。平心而論,這種做法很適合你的作風(fēng),但我,不行?!?p> 薛臨時沉默了片刻,然后若有所思的問道:“為何?”
“您后頭是懸崖,不果斷就可能粉身碎骨。我后頭是棉花,跌下去也改變不了什么。”寧錦容勾了勾唇角,將糕點塞進(jìn)嘴里,吧唧吧唧地啃著。
最后二人都默了,很有默契的將這個話題跳過,接下來的幾日里,吃喝拉撒睡都是在客棧里,為了保護(hù)寧錦容的安全,薛臨時義(pì)不(diān)容(pì)辭(diān)的讓掌柜的給他們開了兩間房,一間寧錦容與薛臨時住,一間趙椽與暗衛(wèi)住。
寧錦容雖然生理才十三歲,但心理已經(jīng)將近三十歲,但嚴(yán)格來說,她的心理才十七歲。她的思維還停滯在穿越之前,真是個令人可悲的事實。
想到這里,寧錦容不由感慨這個世界的女子,雖然以嬌小為美,但個個發(fā)育良好,十三歲便能嫁人為妻,十四五歲可懷孕生子,沒到四十興許可以子孫滿堂了。但更令人悲劇的是,寧錦容是個例外,她……發(fā)育不良,特別是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
這真是個令人悲傷的現(xiàn)實。
是以寧錦容并沒有多么在意與薛臨時住一間房間的事情,她還是個孩子,薛臨時能干啥呀。
等晚上的時候,寧錦容與薛臨時就著睡床安全還是臥榻安全,或者打地鋪更安全展開了一番激烈的爭執(zhí)。結(jié)局當(dāng)然是這個問題無疾而終,因為薛臨時直接敲定讓趙椽與暗衛(wèi)一個守門一個守在窗戶。
寧錦容:emmmm…這不是為了她的安全,這是為了防止她逃跑吧?
薛臨時做此決定,多半有這個較量,寧錦容慣會的是什么?出其不意,假里摻真,掩耳盜鈴。
三者合一。掩耳盜鈴,露出笨拙給別人看,以此降低別人的警惕;假里摻真,以此取得別人的信任;出其不意,在得到信任之后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晚上,薛臨時臥榻,寧錦容睡床,就在薛臨時裝睡的時候,寧錦容半睡半醒之間突然問道,“那暗衛(wèi)的吃喝拉撒都在樹上嗎?”
“嗯?”
回應(yīng)薛臨時的,卻是寧錦容細(xì)小的呼嚕聲。
薛臨時忍俊不禁,他透過簾子看著寧錦容翻身的身影,之后便心情極好的閉上了眼睛,安穩(wěn)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