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錦容嘿咻嘿咻地將最后一桶水倒進(jìn)大圓桶里,這才褪去身上黑一塊灰一塊的衣裙,坐進(jìn)澡桶里泡個澡。
房間里霧氣繚繞,熏得寧錦容懨懨欲睡,她歪著腦袋瞇了會兒眼。
“嘭!”
寧錦容瞬間清醒,這聲響分明就在屋外,她聽著深淺不一的腳步聲,以及謝夙夙辨識度極高的聲音,麻利地起身將身上的水珠擦拭干凈,又換了身干凈的衣裙。因她來八睦村還沒有置辦衣裳,是以換上的那身衣裙是在姜生籟府中穿過的。
她用布巾包裹好濕漉漉的頭發(fā),這才推開門,看見外面站了幾個中年人,以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為首,還有謝夙夙的表情猶為激烈。
“村長!那人不知根不知底,誰知道會對阿葫哥哥做什么!這一會兒的時候,不知道阿葫哥哥得受多少苦!”謝夙夙指著寧錦容的房屋,憤恨地看著楊老太婆,一邊還與村長說著。
寧錦容抹了抹額上劃下的水珠,她冷著稚嫩的小臉,“比起我們,謝小姐才是不知根不知底的,至少我們是要在八睦村落地生根的。只是謝小姐方才好大的口氣,看來是篤定汪葫在我們家的小院里了,到底是誰給謝小姐的底氣?”
謝夙夙有些膽怯,方才楊老太婆將幾個厲害的壯漢都丟了出去,村里最厲害的汪和也不敵楊老太婆一分。但謝夙夙還是梗著脖頸,“如若你屋里沒人,為何不讓我們進(jìn)去?!”
“老身還沒問,阿容在沐浴,謝小姐想要帶著人硬闖是存了什么心思?”楊老太婆一雙被眼皮耷拉的眼睛發(fā)出銳利的目光,直直地釘在謝夙夙身上。
謝夙夙被看得直往汪和身后躲,楊老太婆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轉(zhuǎn)移到汪和身上,汪和雖然被盯地發(fā)怵,但一想到身后站著自己心悅的姑娘,便挺起胸膛擋住謝夙夙。
楊老太婆見此便轉(zhuǎn)移了目光,她看向村長,“八睦村十幾年前,還不是這般阿貓阿狗都收留的?!?p> 村長聽得有些發(fā)懵,“敢問楊阿婆,此話怎講?”
楊老太婆緩和了臉色,“蔡大哥,是我,楊家阿毓,我那年在八睦村,住過四五年的?!?p> 幾個小年輕聽得面面相覷。
蔡村長皺著一雙老眉,從腦海里翻出被壓著的回憶,頓時老淚縱橫,“是毓老妹啊,你回來咋不和老哥說一聲,如今又帶著人來無理取鬧,你要老哥拿什么老臉見你?”
寧錦容也是一臉懵圈,什么鬼啊?她們就這樣無波無瀾地勾搭了村長?這楊老太婆可以??!
楊老太婆并沒有多在意方才發(fā)生的事,“蔡大哥,我們的事日后再提,只是今日之事,必須給我們家阿容一個交代!”說著,她的語氣逐漸冷硬。
躲在汪和身后的謝夙夙將手捏成拳,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只是我太擔(dān)心阿葫哥哥了,才亂了分寸,請阿婆體諒?!?p> 在旁人看來就是受了驚嚇的嬌小姐,勇敢地站出來承認(rèn)錯誤。
寧錦容在心中冷笑一聲,這事兒還不是得看臉,長得漂亮做出這副姿態(tài)便是勇敢,長得丑做出這副姿態(tài)就是丑人多作怪。
楊老太婆瞧也不瞧謝夙夙,“方才差點(diǎn)點(diǎn)被毀了清白的是阿容,老身如何替她體諒?”
寧錦容立時在楊老太婆話落的時候,做出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她看著謝夙夙投過來虛偽內(nèi)疚的目光,寧錦容偏了偏腦袋,“方才阿容差點(diǎn)被……實在是體諒不得。”
大昭對清白那是嚴(yán)陣以待,但又格外的寬厚。沒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男女,若是有些不清不楚的,都得遭到旁人唾罵。若是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婚前做些唐突的舉止,那也是對恩愛的表現(xiàn)。
是以眾人看見寧錦容這副模樣,也覺得謝夙夙實在是有些過了,不由將譴責(zé)的眼神落在謝夙夙的身上,謝夙夙退后了半步,強(qiáng)撐起笑臉,“方才是我不對,夙夙不求阿容妹妹原諒,只是阿葫哥哥失蹤半天了,實在是不得不急呀!”
寧錦容也不扯勞什子的骯臟事,她躲在楊老太婆身側(cè),低垂著腦袋,叫旁人以為她還在傷心,“我今兒下午申時左右,曾在北邊的小路見過他,我見他糾纏貨郎,又多動,便將他喊了過去,發(fā)現(xiàn)他多動是因胳膊肘內(nèi)側(cè)被人用針戳了。”
寧錦容說著看向眼神閃躲的謝夙夙,繼續(xù)道:“那密密麻麻的針孔,可不是無意能戳上的。”
汪和沒察覺到寧錦容話中的不對,他哥哥喜歡吃糕點(diǎn)和糖果,即使家中有,他遇見貨郎也要纏上一番。
謝夙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略有底氣道:“阿葫哥哥有些傻,平日里我們喊他,他都是不應(yīng)的,為何偏偏應(yīng)了你?”
寧錦容看向汪和,微蹙著秀眉,“不知平日里,汪和大哥是否喊阿葫大哥?我今日叫住貨郎時,攀喊了一聲大哥?!?p> 寧錦容這般說,汪和更是信了。至于寧錦容為何會給阿葫糕點(diǎn),這村里的姑娘都覺得阿葫長得好看,卻是腦子不好使,難免心中惋惜,時常會用糕點(diǎn)糖果接濟(jì)阿葫,汪和想,寧錦容差不多也是這般。
這時一個大嬸推開小院的門,匆匆跑了進(jìn)來,寧錦容仔細(xì)一瞧,是那日在菜市場的胖大嬸,蔡村長問道:“找著了沒?”
胖大嬸一聽,嚎著嗓子帶著哭腔,“沒有,哪兒都沒找著!他們在西邊山腳下,找著了阿葫束發(fā)的布條子,這可如何是好?。∧堑胤绞畮啄昵啊?p> 蔡村長瞪了胖大嬸一眼,胖大嬸立時住了嘴。寧錦容和謝夙夙都是心思重的人,自然也能瞧出來其中有隱瞞,蔡村長道:“自從你們走后,村里有幾年沒能安寧,如今好不容易安寧下來,阿葫那傻孩子……”
見楊老太婆漠不關(guān)心,蔡村長又道:“阿葫,阿和,是袖瑯的孩子。”
楊老太婆震驚了片刻才回神,“袖瑯的孩子?袖瑯沒死?!”
蔡村長抹了把眼淚,“袖瑯去了,她生下阿和便去了。當(dāng)初袖瑯中毒,生了阿葫,雖說傻是傻了些,但給袖瑯幾年活著的盼頭,只是生阿和那年,她身子骨撐不住了……”
寧錦容嘴角微抽,傻葫不見了,你們不去找人還敘舊?她拽了拽楊老太婆的衣袖,楊老太婆這才收攏了回憶,“袖瑯的兒子,就算是西邊山頭,我也得去救!”說著她便反身回屋子里,準(zhǔn)備帶些工具。
蔡村長勸了幾句,又急又氣,這去了一個還不行,還要去兩個。寧錦容覺得茲事體大,她也不放心楊老太婆一個人去,“村長為何不讓村里年輕力壯的去?”
寧錦容一句話問在點(diǎn)子上,蔡村長氣急地將拐棍往地上搗了搗,“孩子,那山頭,邪門!”
自從穿越又重生,寧錦容早就信邪了,她也想得知自己為何會三番四次得到眷顧,“我和阿婆去!”
寧錦容急急忙忙地回寢屋,匕首食物還有歸鸞令一股腦兒地塞進(jìn)小包袱里,腳步倥傯地跟上楊老太婆。
楊老太婆還要報復(fù)姜家的人,而寧錦容則是她報復(fù)姜家最強(qiáng)力的工具,是以她將寧錦容呵斥了回去,“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有什么用?!”
寧錦容氣憤地丟下小包袱,賭氣回了寢屋。蔡村長見此便將眾人遣散,十幾年前楊毓可以從西山頭安然無恙的回來,希望十幾年后的她,也能如此。
女嬌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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