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鐘氏真是老和尚的徒弟,更確切地說,老和尚是鐘郁的師傅。當(dāng)初鐘郁不過是一個寒門貧家子,早早從軍,若非遇到名師指點(diǎn),他豈能爬到大將軍的位子。
只是,這等關(guān)系除了當(dāng)今皇帝,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故而有人不自量力的想往楚昭頭上扣一頂命硬的帽子,鐘氏氣極,其實(shí)一點(diǎn)不急,要解決問題太容易了。
“外頭傳揚(yáng)她命硬克父,話頭是從楚家傳出去的?!辩娛弦藥兔?,事情的來龍去脈坦白從寬,楚昭有幸知全了,敢情這事又是楚太夫人鬧出來的。
不對,若是楚太夫人的主意,楚涵楚鴻還有楚愉的親事怎么會生變,罪魁禍?zhǔn)资悄稀?p> 楚昭心中恨極,學(xué)得越多,楚昭明白命硬克父這名頭落實(shí)她會是何下場,往大里說,天下的人都怕死,她命硬,是不是但凡親近她的人都落不了好,若是如此,誰人還敢親近楚昭?楚家以命硬之由,直接將楚昭從楚家除名亦無人質(zhì)疑。
那往小里說,楚家不在乎這名聲,將來楚昭想嫁人,一般的人敢娶個命硬的媳婦回去嗎?
妥妥不敢吶。既然沒人敢娶,楚昭只能一輩子養(yǎng)在楚家了。楚昭不打算嫁人跟沒人娶雖然結(jié)果差不多,性質(zhì)是天差地遠(yuǎn)。
“這樣極富極貴的面相還說出命硬,誰硬的誰啊。不過,她的面相,真的很不一樣呢,這孩子,你要養(yǎng)好了?!崩虾蜕猩鷼馔煨湟ゴ蛉肆?,越看楚昭,又叮囑了鐘氏。
鐘氏眉頭跳了跳,“怎么?”
“哎呀,不算很清楚的事,暫時別說,你好生教養(yǎng),將來沒準(zhǔn)你得享她的福。”老和尚支支吾吾的,說一半留一半。
楚昭再次覺得這和尚是神棍,既然能看,又有什么看不清的。明明是不會看,這才哄人。
“你放心,我會叫人把話傳出去的,想陰你的人,趕緊處理了,莫害了小娘子?!崩虾蜕写吡绥娛?,又想到了什么叮囑道:“還有,離那些人遠(yuǎn)點(diǎn)?!?p> 那指的方向是指皇家,楚昭抖了抖耳朵,老和尚已經(jīng)繼續(xù)道:“這孩子長得比你還出采,雖說年紀(jì)小,總有些人的口味不同?!?p> 楚昭一凜,所謂的口味不同,她聽懂了呢,不就是戀童嗎?楚昭摸了一把小臉,所以說,長得太俊要是沒本事,形同災(zāi)難。
“住持大師,袞王來了,正在外頭候著?!币粋€小沙彌走了進(jìn)來,老和尚指了鐘氏母女道:“從后面走?!?p> 鐘氏絲毫不曾遲疑,牽著楚昭的手往里去,里頭已經(jīng)有一個小沙彌等著,引了鐘氏楚昭走了出去,迎面見到一群貴婦走來,鐘氏松開了楚昭的手。
“阿鐘,許久不見?!辟F婦中一人認(rèn)得鐘氏,笑著打招呼呢,鐘氏微微一笑,“阿宋。”
“啊,這是你家的小娘子?”那被鐘氏喚作阿宋的婦人第二眼就看到了楚昭,詢問地看向鐘氏,鐘氏道:“正是我家的小皮猴?!?p> 那宋氏望著楚昭的第一眼是驚訝,隨后嘛,掩口而笑道:“小娘子長得再好看,若是命硬,只叫人退避三舍?!?p> 楚昭一腦門的黑線,該死的莫氏,果然夠狠吶。
鐘氏道:“空穴來風(fēng)之言,聽過便罷了。我兒適才見了住持大師,大師說了我兒乃大富大貴之像,命硬的是另有其人?!?p> “護(hù)國寺的住持大師無為大師,你見到了?”一聽老和尚的名頭,其他婦人都涌了上來。
“剛剛拜別大師離開。”鐘氏端得風(fēng)輕云淡地說,其他人就沒那么淡定了。
“據(jù)說袞王求了許久,無為大師都不肯一見,你見到了無為大師?”不淡定當(dāng)然也有懷疑的,鐘氏卻沒有證明的意思。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府了,諸位請便。”牽過楚昭,鐘氏準(zhǔn)備回府,
“慢著。”一道男聲響起,攔住鐘氏的動作。
“參見袞王?!辟F婦們連忙行禮,鐘氏本能將楚昭藏在身后,也跟著見禮。
只見一身華服的郎君走來,看起來二十來歲,若不是眉間帶著幾分陰氣顯得幾分弱氣,此人也稱得上是俏郎君。
“剛剛是何人見過無為大師?”此郎君乃當(dāng)初圣上的三子袞王。
大魏朝建朝至今已有五年,今上項(xiàng)曖,膝下育有五子,均已成年封王。三子袞王項(xiàng)煒,于諸王之中也算有幾分寵愛,行走朝中,辦事也算妥當(dāng)。只是,都說護(hù)國寺中的住持無為大師善觀面相,他求見多次,一直未能蒙面,深以為憾。今天聽說竟然有人見到了無為大師,袞王急切趕來。
“妾身大將軍鐘郁之妹,楚家婦鐘氏。”袞王即問,鐘氏介紹了自己的身份,毫不失禮。
“你如何見過無為大師?”初見驚于鐘氏的容貌,但是鐘氏的身份更叫袞王忌憚,當(dāng)然不是因?yàn)槌?,而因鐘家?p> 鐘氏用著場面話答道:“無為大師只見有緣之人,許是覺得跟妾身有緣吧。旁的,妾身就不知了。”
無為阻攔人的法子一直都是講個緣字,緣之一字,玄之又玄,有緣沒緣的,都是無為說了錯,不服的只管鬧去啊,無為的后面是有皇帝撐腰的。
袞王剛剛就那么隨口一問,鐘氏一點(diǎn)醒,算是提醒了他,見與不見,決定權(quán)并不在一個小婦人的身上,而在無為那里。
想到自己在護(hù)國寺浪費(fèi)了那么多時間還是一無所獲,袞王心里是又急又氣。
突然注意到鐘氏后面的楚昭,扎著可愛的包包頭,看起來才五六歲的樣子,恰恰是……
“既是大將軍的妹妹,本王送夫人一程吧!”袞王突然轉(zhuǎn)話,鐘氏笑道:“不敢勞煩袞王,牛車已經(jīng)備好,出門妾亦帶了侍衛(wèi),袞王自忙去吧,妾身告退?!?p> 鐘氏禮數(shù)周到,男女有別,她如此拒絕袞王原是應(yīng)當(dāng),倒是袞王提出送人的話頗是無禮。
牽了楚昭走在前面,鐘氏記著剛剛老和尚的叮囑呢,袞王縱有心看清楚昭的樣貌,鐘氏護(hù)得這般緊,他也不是不知禮的人,冒然上去,旁觀者之多,恐若非議。
孰重孰輕,袞王還是分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