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繼續(xù)參與詩會,趙顯就把小丫交給了蕭鈴兒的侍女玉兒安頓在摘花園后院,然后在園子西南角找了張桌子,跟趙靈兒坐在一起,吃著果脯。
“來,吃點(diǎn)蜜餞棗兒,這東西做起來可是麻煩的很,你在太華山上沒有吃過吧?”
趙靈兒乖巧的嗯了一聲,接過趙顯遞過來的果脯,一口就塞進(jìn)嘴里。
“唔,好吃?!?p> 趙顯皺眉道:“姑娘家家怎么這么粗魯,你還不如小丫吃相好看呢!”
“略~”
趙靈兒沖著趙顯扮了個鬼臉,不再搭理自家哥哥,而是專心對付起桌子上的美食小吃。
而在摘花園的北面,三位評判被一群才子圍在中間,看著他們把眾人的詩詞疊在一起,一一品鑒。
這些詩詞少說也有一二百首,雖然字?jǐn)?shù)不多,但是看起來也很是耗費(fèi)心力,蕭安民等人也只能各自看各自的,然后把自認(rèn)為好的詩摘出來,放在一邊。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時辰,三位評判總算摘了二三十首還算不錯的詩詞出來,然后再聚在一起,細(xì)細(xì)品評。
大儒陳微明脾氣耿直,最先說話:“蕭府尊,老夫認(rèn)為這首可以入眼,當(dāng)為前十?!?p> 他手里捏著一張墨跡剛干的白紙,遞給了蕭安民。
蕭安民應(yīng)聲接過,攤開一看,白紙上面字跡清麗,寫著一首還算不錯的春日田園詩。
“綠樹連村暗,黃花出陌稀?!?p> “遠(yuǎn)陂春草綠,猶有水禽飛?!?p> 蕭安民捋了捋頷下的青須,點(diǎn)頭道:“陳先生說的不錯,此詩雖不是如何出彩,但是句子清麗,當(dāng)可以是此次詩會的前十。”
就這樣,攬?jiān)略姇笆欢讼聛怼?p> 作者是肅州城里的一位舉子,名叫張圖,詩名《獨(dú)望》。
過不多久,府尊蕭安民也挑出一首詩,交給大儒陳微明和提學(xué)秦慎一起評判。
陳微明和秦慎攤開這張白紙,上面用豪放的字跡寫了一首頗見氣魄的迎春詩。
“春風(fēng)如貴客,一到便繁華?!?p> “來掃千山雪,歸留萬國花?!?p> 這首詩前兩句平平無奇,但是后兩句很見胸襟,讓兩位評判眼前一亮,齊齊說道:“當(dāng)為前十。”
就這樣,三位評判指指點(diǎn)點(diǎn),九位才子脫穎而出,成為了踏春詩會的前十。
當(dāng)蕭安民要繼續(xù)挑選出第十位的時候,大儒陳微明沉吟片刻,從一疊詩文之下,捏出了一張。
“蕭府尊,趙七郎這首《詠柳》,無論如何也不能跌出前十罷?”
蕭安民眉頭一皺,隨即笑道:“陳先生,這首《詠柳》我聽那曹斌讀了,句子雖好,可太過刻薄,多是罵人之詞,不好登大雅之堂吧?”
陳微明卻是個耿直的性子,他攤開手里的白紙,指著上面清秀的字跡說道:“蕭府尊,這首《詠柳》了不是方才那一首,這首可是令千金親手遞上來的,您不會沒瞧過吧?”
剛才蕭鈴兒把這首“碧玉妝成一樹高”遞上來的時候,跟老爹說這是她七哥寫的《詠柳》,當(dāng)時蕭安民心里老大不舒服,就把這張紙隨手壓在了一疊詩文的最底端,看也未看。
好在陳微明向來治學(xué)嚴(yán)謹(jǐn),又把這一疊詩文重新翻了一遍,才把它翻了出來。
蕭安民一看,臉色就變得難看了起來,因?yàn)檫@紙上的署名雖然是趙宗顯,但是分明是自家女兒的筆跡!
他輕哼一聲,小聲讀道:“碧玉妝成一樹高……”
當(dāng)讀到“二月春風(fēng)似剪刀”這一句的時候,蕭安民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竟沉默了起來。
“蕭府尊,這詩……”
這首詩比起其他九個人,明顯要出彩的多。
蕭安民當(dāng)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當(dāng)即笑道:“陳老您慧眼識珠,這詩當(dāng)然沒有什么問題?!?p> 于是,前十名出爐。
為了防止其余才子不服,張若謙令人把這十篇詩文謄抄了幾份,在摘花園里傳開,眾人看了之后,大抵也都服氣三位文壇前輩的裁定。
對于自己的詩進(jìn)入前十,趙顯心中毫無波動,反而蕭鈴兒倒是興奮的很,坐在趙顯身邊不住的說話。
“七哥,下一輪你要加油,把另外九個人都給比下去!”
趙顯漫不經(jīng)心的嗯了一聲:“知道了?!?p> 張若謙也跟他們倆坐在同桌,聞言微微一笑卻不說話,然后他站起身來看了看四周,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好整以暇的走到了主位上,像個主持人一般,宣布著攬?jiān)略姇男谐獭?p> “此次攬?jiān)略姇?,最為出彩的十位已?jīng)脫穎而出,我張家每人奉送五十兩白銀,作為潤筆?!?p> 眾人雖然眼紅,但是也不得不拍手叫好。
“接下來,就是由這十位才子爭奪此次攬?jiān)略姇目?,本人榮幸之至,邀請來了攬?jiān)聵堑那俅蠹?,讓她來給大家撫琴一首,同時給出題目。”
“琴大家”三個字剛從張若謙口中說出來,當(dāng)即引起了軒然大波,外地人或許不知,但是只要是肅州府本地的讀書人,誰人不知道攬?jiān)聵怯幸晃惶柗Q是“琴仙子”的琴道大家!
自古讀書人所愛,無非琴棋書畫,這琴道相對其他三樣來說,還要雅上那么一絲,所以被外界傳的琴技神乎其神的琴姑娘,自然在肅州城有了一大批狂熱的“粉絲”。
這其中,就連已經(jīng)四五十歲的蕭安民也不能例外,他也曾去過攬?jiān)聵?,聽過琴姑娘的仙音。
他從主位上站起身來,對著一旁的陳微明笑道:“陳老,您許久不曾回鄉(xiāng),今日可是有福了。”
陳微明好奇道:“哦?這琴姑娘是何方神圣,讓蕭府尊都為之動容?”
“陳老您聽了便知,琴大家的琴音,當(dāng)真是此音只應(yīng)天上有啊。”
“不過她向來只在攬?jiān)聵抢铽I(xiàn)藝,今日竟然移動芳駕,到了這摘花園里?!?p> 一旁的提學(xué)秦慎插話道:“府尊大人,詩會可是若謙公子辦起來的,這攬?jiān)聵且彩侨糁t公子的產(chǎn)業(yè),琴姑娘當(dāng)然要給他一個面子。”
蕭安民沉吟片刻,隨即端起桌子上的酒杯,笑道:“秦兄說的是,今日難得,來,陳老,秦兄,我們?nèi)齻€老朽,也喝上一杯。”
蕭安民高興,他的千金可就不大高興了,看著場面因?yàn)榍俟媚锶齻€字瞬間沸騰起來,她現(xiàn)在趙顯身邊輕哼了一句。
“有什么了不起,一個風(fēng)塵女子而已?!?p> 趙顯沒有接她的話,而是把目光望向了摘花園門口,一身青白色衣衫的琴姑娘,依舊面帶面紗,步履輕快,裊裊婷婷的走向了一早就安置在園子正南方的琴臺。
好巧不巧,趙顯坐的這張桌子,距離琴臺是最近的。
琴姑娘低頭對著趙顯福了一福,聲音粘糯清靈。
“趙公子,我們又見面了?!?p> 趙顯微微一愣,這個小明星怎么還自己改了稱呼。
上次,她還叫自己“殿下”來著,難不成連她都知道了自己這個殿下當(dāng)不久了?
“琴大家好。”
趙顯微笑還禮。
下一個瞬間,原本幾乎沒有什么人的摘花園南面,瞬間熙熙攘攘,一群如狼似虎的才子,把趙顯跟琴姑娘圍在了中間。
琴姑娘顯然見慣了這種場面,她對著眾人行了一禮,然后優(yōu)雅的坐在了琴臺之上。
不多時,菩薩蠻的琴聲響起,同時還有琴姑娘極為好聽的伴唱。
“當(dāng)時年少春衫薄……”
“莫愁金杯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