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捕風捉影，一尸兩命
用過了早飯，一路上鎖鏈嘩啦作響。
其實煉出一條兇煞小蛇之后，現(xiàn)在的秦渡稍一用力就能掙開鎖鏈。
這刑獄寺大牢，根本困不住他。
只不過昨晚煉煞，隱約間有種感應(yīng)。
刑獄寺大牢地下似乎潛藏著極可怕的兇煞，秦渡煉出來的兇煞小蛇根本不敢與之對抗。
若非如此，秦渡也不會踏踏實實蟄伏，早就趁夜逃跑了。
“等下到化人場，萬一真有大兇險，我找個機會逃走。
要是還在控制范圍內(nèi)，就繼續(xù)蟄伏、積累實力?！?p> 秦渡眼觀鼻、鼻觀心，心思沉靜。
到化人場外，五人多高的鐵柵欄門緊鎖著。
門外有四隊兵卒抬著尸體等候，秦渡粗略點了點，尸體約有二十多具。
似乎并不多。
這時候，藏在他囚衣袖子里的兇煞小蛇動了動，將一個念頭傳遞過來。
餓。
“兇煞造物，吞煞為生?！?p> 秦渡心里一動：“橫死尸體本就帶煞，我以此養(yǎng)煞，速度比在牢房吸煞氣快得多。”
正想著，另一邊已經(jīng)有官兵開門，放司爐們?nèi)牖藞觥?p> 隨后攤派任務(wù)，每個爐位各自分到兩三具尸體。
化人爐燒一鍋差不多要半個時辰，萬一爐溫不夠，還要撿骨復(fù)燒。
秦渡分到三具尸體，算了算，哪怕他動作慢了點，正午之前也該燒完了。
“昨天兩次加菜，今天的工作怕沒那么簡單?！?p> 他略一沉吟，看向停放在爐位旁的三具死尸。
掀開蓋尸布。
一號死者穿戴袍甲，通體皮膚漆黑，眉心用柳木錐釘著一道鎮(zhèn)靈符。
二號死者是兵卒打扮，其余細節(jié)與一號死者一樣。
看他們裝束，應(yīng)該是大周軍中的校尉和士兵，通體不見傷痕又渾身發(fā)黑，死得蹊蹺。
不過秦渡可沒時間探究他們的死因，那是仵作的事兒，他只是司爐。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再掀蓋尸布，看三號死者。
秦渡一驚。
三號死者是個老婦，身上衣物被撕得七零八落、蒼老的軀體上滿是傷痕。
看那模樣，倒像是被什么野獸撕咬致死。
正看著，一旁卻有人催促。
“七號爐，查領(lǐng)尸三具，予鎮(zhèn)尸錢九文。”
兇橫吏卒呼喝著，將一摞銅錢放在停尸床上：“大人有令，從速火化，不可怠慢。”
他說完便走了。
秦渡也沒理他，略一沉吟過后，才把三號死者抬到停尸床上。
為何先抬三號死者？
原因簡單：
一號二號死得詭異，秦渡慫了......
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打開化人爐燃起爐火，靜待片刻，火勢熊熊。
肅穆站立，捧香三拜：“話稟橫死魂，莫怪司爐人：此去富貴家，再無漂泊身?！?p> 拜過捧香繞尸走三圈，邊走邊念：“敕開幽都，五鬼聽令，嗟爾橫死，不得往生，常駐冥世，從速接引......”
話音落，看青煙筆直。
小心翼翼插進香爐，秦渡又多拜了三拜。
心說大娘咱倆沒仇，你可別跟昨兒那位似的嚇唬我......
隨后取鎮(zhèn)尸錢壓死者雙手，第三枚照舊塞進腔子里。
擰開停尸床繃簧，滾落落地，推著到化人爐前。
輕輕一抬，死尸滑入爐口。
再取鐵耙撥弄封住爐門，整個過程都很順利。
除此以外，秦渡還有些額外收獲。
剛才把銅錢塞入尸口，手腕上的兇煞小蛇悄悄吸了一波尸體煞氣。
那兇煞小蛇當即粗了一圈，并反饋回來大量精純血氣
才不過幾個呼吸，秦渡就覺得自己頭清目明，身上也像有了無窮精力。
正高興著，腦海里一陣昏沉。
渡鬼經(jīng)長卷展開，定格在一張人像。
一個氣質(zhì)陰沉的老婦，穿一身大紅大綠。
雙手捻訣，神態(tài)仿佛是在誦咒。
這老太太可太眼熟了......
秦渡一眼就認出來，她不是城西的神婆么？
整日神神叨叨不干人事兒，一張巧嘴能說得兩口子分家、還叫那兩口子都得謝謝她。
經(jīng)卷浮現(xiàn)其生平倒影：
神婆人生的前四十年沒什么出彩，只是荊州一尋常農(nóng)婦。
要說有什么特別，也就是嫁了個腐儒。
久受熏陶，不僅識文斷字，而且嘴功厲害。
坐在地上罵大街，可憑一己之力噴得左鄰右舍避之如瘟疫。
約十年前，蠻巫轄血河道叛亂，兵禍波及荊州。
神婆所在的村落遭了殃，她迫不得已、背井離鄉(xiāng)往大周都城白玉京逃難。
途中奇遇，從一女尸手上獲得養(yǎng)煞法半頁、閱讀之下竟有所悟，施展邪法將女尸煉成人皮傀儡。
此后來到清河郡隱居，又從養(yǎng)煞法里摸索出靠人心邪念養(yǎng)煞的訣竅。
這些年來，神婆靠女尸煉成的人皮傀儡設(shè)套，害得清河郡無數(shù)人夜里難以安眠。
她又以神婆為職業(yè)，昨晚嚇過哪個，第二天就登門拜訪、索要銀錢。
受害人若給錢，可保數(shù)日無憂；若不給，噩夢變本加厲。
長此以往，神婆引起了清河郡巡法司的注意。
某日夢中得人指點，傳授‘捕風捉影’之術(shù)，對方自稱恩主、要求神婆為其效忠，否則立刻告發(fā)巡法司。
神婆無奈，唯有聽令。
而她奉命暗害的最近一個死者，正是南城藥鋪掌柜。
至于她的死因，就有趣得很。
昨日神婆奉恩主命令，得了一縷氣息、準備咒殺化人場七號爐秦渡。
正施咒，自身辛苦積蓄多年的養(yǎng)煞法突然被抽了個干凈。
因此遭巫法反噬、萬魔撕咬致死。
......
放完倒影，渡鬼經(jīng)緩緩卷起。
三途川上泛舟客，六道投生有價錢。
渡鬼經(jīng)評定飛賊：畜生道六等人。
隨后銅錢掉落，秦渡伸手接住，只覺腦中多出一股傳承、是極其復(fù)雜的巫術(shù)儀軌。
捕風捉影：蠻巫轄巫家邪術(shù)，可借十二巫神力量鎖人氣息、隔空施法害人。
自從十年前血河道叛亂過后，在大周境內(nèi)失傳已久。
，
秦渡：？？？
看完神婆的記憶倒影，他徹底懵逼了。
敢情昨晚這神婆居然得了命令，要施法害自己！
要不是渡鬼經(jīng)奪其養(yǎng)煞法，自己這條小命都已經(jīng)沒了......
我招誰惹誰了？？？
不就是撿了大街上死尸的佩劍，怎么先被扔進化人場、后又被神婆下咒暗害？
多大仇啊這是？？？
想著想著，秦渡忽然覺得后脊背一陣發(fā)涼。
不對啊，神婆的邪法可能已經(jīng)成功了，因為自己是個穿越者，而這身體的前主......
昨晚已經(jīng)被活活嚇死了。
正愣神的功夫，眼前的渡鬼經(jīng)卻又一次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