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刺過雕刻著真主的玻璃映照在眾位代表身上,代表們或糾結(jié)或決然的神色被安坐于主位的西斯坎兒盡收眼底。
西斯坎兒站起身,踱著步子,腳下的锃亮皮鞋敲擊著大理石地板,噠噠噠的聲音被代表們的議論聲掩蓋住。
這些鼠目寸光的人,難怪現(xiàn)在還在草原深處偏安一隅,要是他們再這般畏首畏尾,恐怕連現(xiàn)有的領地都不保。西斯坎兒看著這些部族主事人們不情愿的樣子,氣惱的想著。
怒其不爭大概就是這種心境。西斯坎兒走到背后墻壁上懸掛的油畫邊,用細長的文明杖敲擊著那副被褐色畫布籠罩的神秘畫作。
篤篤篤的聲響讓這些小聲議論的代表們停下口中的抱怨或是爭議,齊刷刷的望著西斯坎兒這個主事人。
西斯坎兒見眾位代表都停下活計后,頗有紳士風度的說道:“各位代表,我現(xiàn)在想請大家看一眼這幅畫,不知道大家欣賞后有什么想法?!?p> 底下一個身披灰黑羊毛氈袍的中年代表一臉嫌棄的說道:“西斯坎兒,你就別埋汰我們了,我們都是草原的莽漢,哪里懂這些畫?你可不一樣,在這個城市里生活了這么久,懂得肯定比我們多?!?p> 西斯坎兒自然聽得出這個代表的揶揄之意,這種灰黑為主色調(diào),裝飾著云絡圖案風格的氈袍,顯然是阿拉斯太族的代表。
阿拉斯太一向自視甚高,這群三百年前從東大陸移民來的族群,自恃擁有東大陸較為先進的武器便四處與周邊部族交惡。
說到底他們也不過是在東大陸的草原地區(qū)混不下去才移民到臺玻草原這個競爭壓力較小的地區(qū)。
三百年,也就不過五代人而已,大陸人生育年齡在一百歲左右,游牧民族鐵定比大陸人早上幾十年。五代同堂也是極為普遍,因此現(xiàn)在的阿拉斯太族年輕人大多聽著祖輩的光輝業(yè)績長大。
恩……那些祖輩的敗績自然不會告訴年輕人的,報喜不報憂是大部分東方人的常態(tài)。
因此阿拉斯太的年輕人還自以為可以再次創(chuàng)造出祖輩的輝煌時代,殊不知,他們連現(xiàn)有的領土都無法保全。
西斯坎兒對這些自大切傲慢的外來族裔極為鄙棄,若是他們對臺玻草原的原住民尊敬的話,也沒有太多雜事,但這些家伙就像一把刀,專門挑起火藥桶的密封圈。
偏偏這些挑事的人善射能打,一個族群就把徐亞族,提耶斯族打得敗退。連一個逃難的族群都有如此驚人戰(zhàn)力,這讓臺玻草原的族群以及周圍帝國對東方勢力心生膽懼。
西斯坎依然面帶笑意,他這個久經(jīng)商場的老油條,已經(jīng)練就了標準而沒有破綻的假笑。要是見到那個商人都要笑著應付,他早就笑出滿臉褶子了。
“那也要看完這幅畫再下定論,我現(xiàn)在就解開這畫布?!?p> 西斯坎兒用文明杖挑起畫布的一角,在場眾人都睜著眼睛想要看西斯坎兒搞些什么名堂。
畫布逐漸被掀起,一抹綠意透過褐色布料顯露出來。
西斯坎兒扭頭看著眾人的反應,不再遲疑,粗壯的胳膊大幅揮動,畫布被挑飛。
一副畫有臺玻草原風景的油畫赫然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油畫構圖極為標準,這些對藝術一竅不通的人都感受到了其中的美感。
普羅大眾的藝術并不像那些抽象線條的藝術一樣令人頭暈眼花,相反,能讓一個普通人感受畫家融進顏料,投進線條的感情便是成功。
綠意盎然的草原放養(yǎng)著羊羔,澄澈蔚藍的天穹懸掛的潔白云彩與低頭吃著食物的白玉羊羔照應著。
雖然是靜態(tài)的畫作,但那些點點黑影大小的馬匹,依舊能令人感到疾馳的姿態(tài)。
西斯坎兒看著這幅完美展現(xiàn)了草原景色的油畫,沉默了一段時間,繼而悲憤的對著各個代表喊道:“這里本來是我們時代居住的家園!我們在這里放牧燒火,在這里拉琴起舞,在這里揮舞馬鞭!而現(xiàn)在我們屈居一隅,居住的地盤不過一個村鎮(zhèn)大小,那些馬匹,沒了草原可以奔跑,頹廢的跪在被羔羊啃食殆盡的土地,羔羊沒了食物,一遍又一遍的舔舐早就露出黃土的土壤?!?p> 西斯坎兒的聲音愈發(fā)顫抖,這個鐵血漢子,流露出的悲愴感染了在座的男人。他們也在這里長大,他們有的人還記得那些土地沒有丟失前,馳騁草原的肆意。如今他們?yōu)檫@生機茍活,圍著巴掌大的土地,供養(yǎng)著羊羔,族人,還要發(fā)展工業(yè)。
山一般的壓力,回不去的記憶,看著后代無知的翻滾在小小棚帳中的酸楚一擁而上。
這些漢子們都溢出眼淚。
徐亞族的代表抹著鼻子中的大鼻涕拍打白玉桌痛哭道:“我們一定要給祖先一個交代!把丟掉的土地,尊嚴打回來!”西斯坎兒看著這個徐亞男人拍擊桌子后心里極其憋屈——為什么總是對這個白玉桌子過不去!這可是價值連城的東西,他還準備作為后續(xù)基金呢!
那個阿拉斯太族的代表也是一陣沉默,想來也要表態(tài)同意冒著暴露風險派遣莊園護衛(wèi)參加行動。
西斯坎兒寬大的袖子捂住口鼻抽噎著,他透過袖子的空隙看到在場代表基本下定了決心要出兵,便裝作艱難抑制住傷感的表情的語氣講道:“外面的匪幫已經(jīng)發(fā)出信號!城內(nèi)的潛伏者已經(jīng)行動起來了,我們還有什么理由貪圖安全而放棄唾手可得的尊嚴!”
眾位代表大叫著“同意”,西斯坎兒心里一陣得意——還是依靠情懷來得方便,要不說服這些貪生怕死之輩還要一段時間。
城內(nèi)廣場
鮮血般赤紅的鳶尾花綻開之際,廣場中混雜于避難人群中的潛伏者已經(jīng)將利刃藏于衣袖。
“你干什么!奧比,老子告訴你們!我們銘牌幫早就看你們不爽了!”兩個年輕人廝打著喊道。
二人年輕氣盛,打斗波及到了周圍歇息的市民。難民群中的男人們被二人的斗志激起熱情,寒風凜凜對他們的影響也消失殆盡。
“你們銘牌幫是不是想自尋死路?我們金盒幫在XC區(qū)和你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竟然挑起事端?”一個奧比的混混成員用短粗有力的手指捅著另一個銘牌幫成員的胸膛。
那個銘牌幫的小子似乎還沒有成年,撐死不過二十歲。他基本沒有吃飽過飯是因此極為虛弱,他被那個金盒幫混混一指按到在地。
那個男孩倒底時還不忘拽住推攘他的金盒幫成員,試圖拉個墊背。
周圍的女性見到似乎要爆發(fā)幫派火并后一個個想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但擁擠的人群都想著向外逃跑,不少女人摔倒在地。
場面頓時混亂,尖叫聲,辱罵聲不絕于耳。其他幾個幫派也想趁此大亂下手,但他們可沒有這兩個幫派成員膽子肥碩。
當著警督隊的面火并?真是心寬,那些對準市民的火炮可不是擺設。
“打死那個銘牌幫的!奧比!那些戴銘牌的雜碎調(diào)戲了我的妹妹!”一個飽受混混組織侵擾的年輕男子為奧比助威。
在場男人的熱血都被激起,他們早就對這幾個混混組織不爽,他們紛紛上前,想要幫助,但迫于警督隊的惡名而只敢口頭聲威。
這兩個混混組織的其他成員大概總計六十人也溜進戰(zhàn)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