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元癸見耶律政和真有向南的意思,心下大急,道:“王爺萬萬不可以千金之軀去犯險,大宋國對咱們大遼的怨恨也有百余年了,總以為咱們大遼占了燕云十六州,是搶了其漢地,殊不知當年咱們大遼付與了石敬瑭多少好處……如今看似兩邊和瞌,相安無事,事實卻不然,平頭百姓往來,大宋管了那么多,若是王爺親赴而又沒有國書,這可有違祖制,就算能平安無事回來,朝廷廟堂之上怕也交代不過去,到時可是兩面都不討好啊,望王爺三思!”耶律政和也考慮到這點,這諾大個王爺沒有國書跨國而去,與叛逃幾無區(qū)別,要不就不要回來了,再回來,那幫狼子野心之輩就不會放過自家了,但是若不向南,這大遼還有自家立足之地嗎?!耶律政和沉吟起來,心想一路東來,所見所聞兼所遭遇的事,都對自家不利,自家舍著諾大個身家在大同府,也是為了掩人耳目,想趁此覓個依靠或者解決之道,雖然有燃眉之急,但也不能病急亂投醫(yī)。過了好一會,耶律政和才道:“馬先生所言甚是,但咱們也得做兩手準備,多交一個朋友,多一個出路亦未嘗不可,這樣吧,這南京城咱們是呆不下去了,明日咱們就出城,先去雄州落腳,燕七立即南去,盡早聯(lián)絡上燕……啥?”燕七立即補上“燕青!”耶律政和點點頭又繼續(xù)道:“哦,聯(lián)絡燕青,先不要透露咱們的身份,就說是大遼的馬戶好了!”燕七點頭領令,而燕三卻如老僧坐禪,一直都面無表情坐在那兒,此時卻忽然問道:“咱們出城可還需向石子堅通報否?”耶律政和聽得石子堅三個字,便冷哼一聲,自家堂堂一個王爺受朝堂上那些人的氣就算了,畢竟人家是朝廷的大官,這石子堅乃山野小子也讓自家吃了暗虧,真是孰不可忍,冷冷地道:“不必了!俺就看看誰敢攔咱們出城!誰?!”
這里面正說著,外面有人敲門,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答道:“天色已晚,若客官不再出去,俺就關二進門了!”里面眾人聽得一愣,門外之人應該是在后驛里打掃的那老頭,平常問都一聲不吭,眾人還以為是個啞巴呢,幾人在此已住了好幾日,都不曾有要關門這樣的事,眾人對望一下,燕三問道:“老翁何解要關門?!”眾人正凝神而聽,不料那老頭緩緩地道:“汝家夜里不關門?!”眾人一聽也是無語了,但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回肚子里,方才以為有啥不得了的事會發(fā)生呢。
完顏宗弼第一次喝如此烈的酒,感覺吞下了一把火,從喉嚨直往肚子里燒,再從肚子往嗓子眼上竄,趕緊張開嘴呵了口氣,粗獷的臉也瞬間通紅,情不自禁喝了聲,“爽快!”氣息也跟著粗壯許多,那邊忙著的小荷聽見,掩嘴而笑,道:“烈酒當配英雄,像哥哥這樣英雄豈可沒酒!”完顏宗弼自小少有人贊,雖然自家打獵的本領也不差,卻被兩位兄長的光芒遮掩,使女真七十二部只知有宗望宗翰,不知有宗弼,此時聽人稱贊,雖然對方仍是個小丫頭,但宗弼心中覺得比方才的烈酒下口還舒爽,于是又灌了一口,嚇得小荷忙過來搶走酒壺,嗔罵道:“可不敢猛喝,如此樣子喝,就算牛牯也得醉倒!”小荷也不知何解,心里莫名的對這位粗糙的哥哥有好感,或許是那靦腆老實的神情,或者是那單純清澈的目光,或者和自家哥哥的模樣相像,本來已撤了飯席,還偷偷地從劉府尹那兒捎了小埕酒過來,就感覺這人需要這個。完顏宗弼任由小荷搶走酒壺,也不計較,這小丫頭的性情有點象自家的妹妹,反而引得其哈哈大笑,響徹屋頂,小荷嚇了一跳,正要阻止,不料完顏宗弼忽然收了笑聲,大喝道:“大膽蝥賊,給俺下來!”說著拿起桌上的茶杯往上一擲,“啪”的一聲,電光火石間,屋頂被砸出一個大窟窿,跟著外面響起“桀桀”的笑聲,道:“好家伙,汝也接俺一招!”只見寒光一閃,完顏宗弼冷笑一下,伸手就往前一抓,一枚烏得發(fā)黑的繡花針赫然不手上,完顏宗弼冷冷道:“雕蟲小技,還汝!”說著手指一彈,烏針立即倒飛回去,比來勢更急更快。屋上那人不敢接,變幻身體躲開,陰陰笑了起來,道:“天下間敢接俺蝎仙子毒針的,都早已登西天極樂,小子命不久矣,還不快快向本仙姑求解藥?!啊……”蝎仙子正得意忘形,不料被下面又飛上來的一個茶杯正好砸中額頭,一股強大的力氣立即將其掀翻,一骨碌從瓦頭滾下來。
完顏宗弼看了眼方才拈過毒針的指頭,已開始發(fā)黑,冷笑一下,從綁腿里抽出一把小匕首,用刀刃在兩個指肚子上分別割了個口子,再用力一擠,逼出兩滴又黑又腥的血,甩了一下手,將毒血甩掉,如此這般做了幾次,到傷口流出鮮紅的血液為止,也不包扎,正要沖出門去,見小荷嚇得瑟瑟發(fā)抖,蜷縮在一角,輕喝一聲,道:“躲起來!”說著人便沖了出去。蝎仙子也不好過,額頭上腫起了一個肉包,正坐在院子的地上,腦海像掀起了巨浪,頭暈目眩的,而在其旁邊站著一個神情僵硬,目光遲滯的人,并不理會蝎仙子,呆呆地站著。蝎仙子好不容易穩(wěn)下來,看見完顏宗弼又沖了出來,心下大駭,驚叫道:“汝咋沒死?!”也難怪其如此驚詐,此毒針乃其成名作,也就是看家本領,人稱蝎尾針,乃用千萬條毒蝎子尾毒浸泡千日而成,烏黑發(fā)亮,見血封喉,就是不經意碰上了肌膚,那毒也會隨即侵滲而入,輕則斷肢求生,重則命喪黃泉,就是蝎仙子也顧忌三分,不敢直接用手去拿,但此人非但拿了,還若無其事,難道已練就百毒不侵的境地?!蝎仙子殊不知,完顏宗弼自小是在何等環(huán)境長大,那白山黑水之間,遇上犲狼虎豹熊這些都算是幸運的,更多人命喪在各種毒草毒蟲之下,被毒得多了,自然就有了抵抗力,這白頭山上的險惡比西域雪山有過之而無不及,自小在險惡之中摸爬滾打長大,不止是毒,還有是狠,那股子非死即活的狠,因為在那里只有對方死了,自家才能活。因此,完顏宗弼完全不理會對方已受傷,手中的匕首一緊,立即飛撲過去。
鼓上虱時遷并沒有走遠,并不是其不想走,而是走不了,不足三寸長的箭矢幾乎沒入小腿的肌肉之中,還差點對穿出去,雖然沒有傷著筋骨,但是也帖在腿骨邊邊上,一走動起來便與腿骨咯在一起,像用刀刮骨頭一樣,疼痛直鉆心底,撞擊神魂,頭皮發(fā)麻,冷汗巨下,早已將衣衫全部滲透,手中握著鋒利的匕首,顫顫巍巍的對著那傷處,就是不敢下手將箭矢挖出來。時遷嘆了口氣,看來真狠不下心來對自家下手,只好挑了一個較大的院落,在外面探聽一下,不似有人,才硬著頭皮用盡吃奶的力氣翻了進去,想著先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想辦法找陰山三杰。不料,由于腿傷了,落地時站立不穩(wěn),重重摔在地上,一下被引起屋里人注意,喝問一聲:“誰?!”跟著那門房里面的燈被點亮,不一會出來一人,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握著一根木棒,腳步蹣跚地向時遷這邊走來。
意定閑
第三百六十五章了,但并不是寫作一周年,去年九月十五日開始寫,已整整一年有余了,遲了一個多月才到三六五,呵呵,個中多有情況發(fā)生,有所耽擱,總有幾次想放棄,但還是堅持了下來,感謝大家的支持,也感謝自己的堅強,持續(xù)更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