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邊慢慢亮起來,諾大間東院里此時被幾十人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見著赤鳳凰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陰沉,陰得快滴出水來,沒有一個人敢哼唧一聲,“報(bào)!馬廄那邊沒人!”門外一兵丁匆匆進(jìn)來稟報(bào)。管見明揮揮手,讓人先出去,其不清楚赤鳳凰大動干戈要找的人與之是何關(guān)系,諾大個倚翠院已被翻了兩次,似乎耗在此地的時間有點(diǎn)多,會不會耽誤了大帥的大事?念及至此,向赤鳳凰道:“堡主,人全都在此了,亦已翻了兩遍倚翠院里四大院一共一百三十六間房,人還是找不到,可能真如金婦人所述,人已離開?!咱們……”見得赤鳳凰突然舉起手,管見明機(jī)警地停住不再說話。赤鳳凰面如沉水,向著躲在一邊的金媽媽勾勾手指,道:“過來!”金媽媽見著嚇得直往后躲,摸摸腫起半邊高的臉,顯然方才又受了赤鳳凰的折騰。躲當(dāng)然躲不過,金媽媽又被人拎到赤鳳凰面前跪著,低垂著頭不敢看赤鳳凰的眼睛。“抬起頭來!”赤鳳凰怒喝一聲道,嚇得金媽媽一下癱坐在地上,連忙抬頭,只見赤鳳凰笑了笑,笑得卻十分瘆人,金媽媽看得心兒顫顫,臉皮忍不住直抽。赤鳳凰突然重重舒了口氣,像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四方門是咋回事?”金媽媽聽得大驚,瞬即又搖頭兼擺手道:“俺沒聽過啥四方門的……”赤鳳凰冷笑一聲,道:“是嗎?”說著轉(zhuǎn)向管見明道:“將那幾個受傷的人押過來!”管見明揮揮手,外邊便吵嘈起來,沒一會,便有十余人被押了過來,赤鳳凰一眼便看上一個身材高大的老者,特別顯眼,便向其招招手。
赤鳳凰看看面前之人,皺了皺眉頭,又看看管見明,這人分明就沒受傷,怎么……念頭還沒往下走,那人已向赤鳳凰拱拱手,施了一禮道:“俺叫雷廷廣,見過石堡主!”赤鳳凰聽得一訝,好奇了,問道:“呵呵,汝認(rèn)錯人了!”想忽悠一下,誰知雷廷廣哈哈大笑起來,道:“石堡主真會開玩笑,此前俺就聽傳聞在南京城里能謀大事者,非堡主莫屬,如今看此情形,汝若非石堡主,俺愿立即奉上項(xiàng)上人頭!”赤鳳凰愣了下,覺得此人有點(diǎn)意思了,遂不動聲色,又問道:“傳聞?wù)呤邪司拍耸羌俚?,汝憑啥就斷定是真?”雷廷廣聽其如此一講,更鐵定前面之人是石子堅(jiān)無疑,若不是還會與自家扯那么多嗎?!遂下決定心,把握機(jī)會,道:“日前,堡主居于齊王府,以區(qū)區(qū)百十人抵住幾百號人兩夜的進(jìn)攻,可知堡主的智計(jì)武功皆非一般,后來雖被西涼軍馬召南困于府里,最后堡主還是以金蟬脫殼之計(jì)逃出生天,還送了西涼軍差點(diǎn)全軍覆沒。俺是向往堡主久矣,故尋到城西觀音廟,曾與大光頭閆來風(fēng)有約定,奈何陰差陽錯,與閆來風(fēng)亦斷了聯(lián)系,才錯失了與堡主的機(jī)緣。如今,堡主便在眼前,俺再錯過便不配稱上京城賽諸葛了!”當(dāng)然,赤鳳凰沒聽過啥賽諸葛這名堂,但聽起來似乎有點(diǎn)厲害,特別冠了個上京城在前面,好奇心起,于是配合著驚訝一下,一拱手客氣地道:“失禮,失禮,有目不識泰山,來人,賜座!”其實(shí),此時赤鳳凰心底已有想法,如今是占了燕京城,往后肯定還要向上京發(fā)展,既然此人有如此名頭,或許以后會有大用,如今人家一副要投誠的樣子,也不好拒人千里之外不是?!盤子大了,赤鳳凰早已感到人手不夠,特別會出點(diǎn)子的人,只有昨晚才收的葉長青一個,之所以如此心急尋回蕭鳳琴亦是想有個人討論討論,出出謀。
雷廷廣似乎真有點(diǎn)門道,見人在石子堅(jiān)下首放好椅子,推讓了一下,便正襟危坐在椅子上。赤鳳凰見其行為并沒計(jì)較,似乎真的是見過大場面的,于是兩人便聊了起來。雷廷廣丟了少主司馬爽,已沒可能再回歸司馬府,早就想找個出路,之前挾著大王子耶律齊,本想挾回上京司馬府中以此彌補(bǔ)過錯,就算罰也罰輕一點(diǎn),挺過了就好,不料人算不如天算,讓方老四將人搶走了!只好死了回上京的心思,另覓主子投靠好了,正好今夜遇上了石子堅(jiān),當(dāng)然不想再錯過,抓緊時間表心跡,自吹自捧了一翻。赤鳳凰也不是好唬弄的人,從其話中亦辨出幾分真幾分假,感覺此人還是有點(diǎn)才能,只是心思有點(diǎn)多,防著點(diǎn)就好,如今用人之際亦強(qiáng)求不了那么多,遂亦承認(rèn)了身份,將自家的基本情況亦大概說了一下,當(dāng)然,坦誠一些,得了人的信任,才能得到別人盡心盡力,這些在赤鳳凰前世里是運(yùn)用的得心應(yīng)手。
兩人一番試探過招,心里皆有了底,遂皆大歡喜,雷廷廣在人屋檐下,亦是低眉順眼的,到了此時此景,連忙站起身來,向赤鳳凰就是深深的鞠了一躬,道:“雷廷廣日后定以堡主馬首為瞻,鞠躬盡粹!”赤鳳凰受了一拜,連忙起身將其托起,道:“先生多禮了,日后仰仗先生之處還多,望先生不要計(jì)較就好!”雷廷廣連忙謙遜一番,赤鳳凰讓其入座,此次其再三推讓,就是不肯坐,只是站在赤鳳凰側(cè)后而已,做人的分寸,沒人比雷廷廣更把握的好。那么說,方才其為啥入座?那時其還沒成為石子堅(jiān)手下,坐不坐都無所謂,坐一坐還能看看石子堅(jiān)為人的心胸。此時已投誠帳下,哪有與主子平坐的道理,再怎么愣也不會去坐。對于今晚的事,雷廷廣看在眼里,差不多估得幾分,于是兩人一番做作之后,雷廷廣便問道:“堡主,是否在尋人?”赤鳳凰一聽,才想起正事來,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俺青梅竹馬的好友蕭姑娘落在此處,此時尋來卻不見著人,唉……”雷廷廣一聽便知此人于石子堅(jiān)必然很重要,一時不敢冒然出主意,思索一會,突然想起方才進(jìn)來時見著那小丫頭王師師,莫非是四方門,心念一轉(zhuǎn),便有了主意,道:“堡主,俺看那小丫頭有點(diǎn)不妥,或者會知道些事情,要不讓其進(jìn)來問問?……”赤鳳凰已對王師師沒有了印象,一時不知雷廷廣說的是誰,有點(diǎn)愕然。雷廷廣見狀,道:“堡主稍等,俺去去就來……”說著出了去。
不過一會兒,王師師便隨在雷廷廣身后進(jìn)了堂屋,見著赤鳳凰便盈盈一揖,有點(diǎn)泣聲道:“見過官人!”赤鳳凰擺擺手,問道:“汝叫啥名字?”王師師幽幽地嘆了口氣,答道:“回官人,小女子姓王名師師!”赤鳳凰嗯了聲,算是回應(yīng)了,王師師一聽便感到失望,其真的忘了自家?雷廷廣呵呵一笑,道:“王師師,好名字,只可惜隨錯了人!”王師師一聽便來氣,瞪了一眼足足比自家高大兩倍有余的雷廷廣,冷哼一聲道:“世事錯對豈是汝能評判?”雷廷廣被嗆了下,想不對還挺有性子啊!舒了口氣,又問道:“好,那俺問汝,方老四人呢?”王師師又白了雷廷廣一眼,小嘴一嘟,道:“俺師傅也是其手下敗將能問?”雷廷廣此次氣得夠嗆,就算脾氣再好,老臉亦發(fā)燙,正要發(fā)作,那邊赤鳳凰呵呵一笑道:“呵呵,王妹妹說話真有意思!”說著一擺手,雷廷廣便退到后面。